第六章 父亲离开
心里带着疑惑李丘带着三人往家中走去。 “人类看起来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一路上李丘不时回头偷瞄身后的三名人类。 与野蛮人相比，显得瘦弱的人类看起来，要比野蛮人和蔼许多，这是直观感觉。 如同看到老人，就会感觉慈祥，看到弱小，就会感觉同情。 野蛮人皆是身形高大，脸阔眉粗，眼大如牛的样貌，看起来甚至有一些的狰狞，然而身后的人类与野蛮人比起来，显得瘦弱，给人弱小无害的感觉。 但李丘知道这些直观的感觉，是错的，因为从前一刻老者的实力来看，眼前的三个人，甚至都有可能与父亲一样都是顶尖的圣级强者。 心中七上八下，李丘领着三人回到家中的帐篷之中，就算是一族之长纳姆辛雷的家，同样也是几顶简陋的兽皮帐篷，只是要比普通的帐篷大了许多，因为平时族中有什么要紧的会议，都会在这顶帐篷内召开。 “李丘，你出去吧，”帐篷内，纳姆辛雷已经端坐在高位之上，与以往比起来，脸上那样平易近人的微笑一扫而空，此时满脸上已是一名族长，圣级强者的威势，两道如同实质般的精光扫过帐篷内的三名人类，口中招呼李丘道。 “是，父亲，”李丘点了点头走出帐内，帐内除了父亲与三名人类外，还有屋维斯与凯撒大长老。 李丘直直的站在帐外，脑中一个个念头闪过。 “人类找父亲会有什么事？”这是十年来，人类第一次来到闪族部落内，也是李丘第一次见到人类。 时间不久出乎李丘的意料，不到半个刻钟的功夫，大帐再次掀了开来，三名人类走了出，与李丘擦肩而过，走过李丘身旁时停足了一下，看了一眼野蛮人族中这名奇怪的少年，最后离开了部落。 十年来人类第一次来到部落，然而前后，却是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 李丘掀开大帐，再进入帐篷中时，此时帐内的气氛沉闷了许多。 一往面色平和总是带着微笑的凯撒爷爷枯槁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父亲低着头，眉头紧锁忡忡忧心。 “孩子，你怎么看？”帐内凯撒爷爷开口道。父亲没有说话，屋维斯先道： “我看可行，虽然冒险，但是也不是不可一试，这可是关系到我们蛮族上下所有人的命运，你说是不是，纳姆辛雷？”屋维斯虽笑着开口道，但却让人心中感觉到诡异，仿佛一只毒蛇张开血口，露出毒牙。 父亲一瞪眼，怒色道，“屋维斯，在老师面前你不用使这些小伎俩，该如何做，我心中自有打算，”纳姆辛雷被激怒。 将整个蛮族的命运拿出来说话，纳姆辛雷又如何听不出来。能够成为圣级强者一级的人，又有几人不是智者。 “十天内，屋维斯，你通知迦西山区内所有的部落族长赶到部落来，这件事，应该由所有部落的族长来决断。”最后父亲一拍桌子，屋维斯当即离开大帐下去安排，当天，闪族内百匹最强壮的驼马都奔出了部落，朝迦西山区内各处分布的野蛮人部落奔去，李丘知道，蛮族内出大事了。 夜色如墨一般黝黑，天空，几颗没有被云层遮盖住的星辰正一闪一闪的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李丘与纳姆辛雷二人正躺在部落内最高的帐篷上，夜晚族部落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孩子，你喜欢部落吗？”纳姆辛雷突然坐起身来问道，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 “喜欢部落吗？”父亲突兀的问题顿时令李丘发愣。 “自己喜欢部落吗？”看着身下四处，一顶顶散发着光芒，一家人和气融融的帐篷，还有那些天黑后还淘气着不肯回家成群结队在部落内四处捣乱的孩子们，李丘一时迟疑了。 “自己喜欢部落吗？”李丘问自己，从小到大，从自己懂事以来，自己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没有伙伴，没有朋友，除了平常照顾自己的凯撒爷爷与每个月会回来看自己的父亲外，部落内没有第三个愿意与自己说话的人。 眼神从一开始的伤心，到痛恨，最后转为淡漠。 眼下的部落内虽和气融融，欢声笑语，但是这些都不属于自己。自己是不喜欢部落的。 见李丘眼中的神情不停的转换，纳姆辛雷也是暗中叹息了一声，对于自己的孩子来说，一切确实太过残酷了。 “李丘，那你讨厌部落吗？”李丘一直没有回答，但眼中的神情告诉纳姆辛雷，自己的孩子是不喜欢这个部落的，此刻纳姆辛雷再问道。原本纳姆辛雷希望通过以后的时间来改变一切，然而突发的事情，已经告诉纳姆辛雷，很多事自己必须在现在便要解决。 眼前父亲的眼中有一丝急切，自己是父亲的孩子，但父亲有多爱着部落李丘心中同样明白，部落便是父亲的第二个孩子。 “不讨厌，”李丘摇了摇头，虽然部落对自己并不好，但李丘并不怨恨部落。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李丘已经渐渐明白，部落会排斥自己，也并非无缘无故。 听完李丘说不讨厌这个十年来不停伤害着自己的部落，此刻纳姆辛雷眼中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 “孩子，你已经长大了，”心中一块巨石放下，纳姆辛雷脸上的神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李丘，能答应父亲一件事好吗？”看着已经懂事了的李丘，纳姆辛雷已经能够放心很多。 “什么事，父亲？”李丘有些紧张的问道，自从三名人类来过部落后，李丘察觉到，父亲一直都忧心忡忡。 “答应父亲，等你将来成为强者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着这个部落，好吗？”第一次，李丘从父亲的眼神中看到了恳求与期盼的光芒，如自己每次在上岭上等待父亲回来时的一样，不，父亲眼中的期盼，要比自己更加深重。 李丘感觉的到，这是一个誓言，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誓言。 要自己永远保护着这个自己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部落吗？看着父亲眼中的期盼，李丘没有迟疑。 “我答应，父亲，”十岁的少年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如同指挥百万雄兵的将军一样坚决。 只因为父亲，为了父亲，李丘什么都能够答应。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最重视的人，就是父亲，无论父亲提出任何的要求，李丘都会一口答应，因为自己只为父亲。 接下来的十天里，各部落的族长相继赶来，所有的野蛮人都知道，要发生大事了。 李丘身后的帐篷里，百名部落族长的会议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具体谈论的内容李丘听不清，帐篷内一片嘈杂，都是各部落族长拍案的声响，或是愤怒的吼声，只有一小部分被李丘听清，那便是大家讨论的事是与父亲有关的。 会议进行了三个小时，从清晨到正午，但激动的气氛依然没变，李丘只听见父亲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都不用争了，无论西索科帝国提出的条件真假与否，只要这关系到我们蛮族的存亡兴盛，我都要拼尽全力一试。” “纳姆辛雷族长！” “不行啊！” “这个东大陆的刺杀任务，是九死一生，而且就算您完成了，西索科帝国也不可能将迦西平原还给我们，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不能答应啊纳姆辛雷族长！” “东大陆？刺杀任务？九死一生？迦西平原？陷阱？”李丘的心猛地揪起，大概听出了会议的内容。就是西索科帝国提出条件让父亲去东大陆完成一个九死一生的刺杀任务，成功了，就将把迦西平原还给蛮族。 李丘心中呐喊，不要答应啊父亲，父亲……，然而结果李丘心中却早已经预知到。 十天来，父亲每天都陪在自己身旁，陪自己说话，修炼，玩耍。 十天来，是李丘最为开心的日子。 “父亲！” 果然，只听父亲嗯的一声，纳姆辛雷穿透的声音传来，“为了蛮族，我们要一试，纵使只有一分的机会。” 午后，数万的野蛮人聚集在部落外的山岗上，各部落百名族长，还有所有闪族部落的子民，来为他们的族长，蛮族的第一圣级强者纳姆辛雷送行。 “孩子，对不起，父亲不能陪着你渡过半成年的试炼仪式了，”纳姆辛雷将李丘扛在肩上，再过几天本来就是李丘十岁的半成年试炼仪式，纳姆辛雷答应过要留下，但此刻却要离去。 纳姆辛雷愧疚道，自己对自己的孩子有愧，纳姆辛雷知道。 李丘点头带着笑道，“没关系的父亲，十天来已经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了。”李丘明白，自己的不开心，只会为父亲带来负担。 “恩，”纳姆辛雷点了点头，带着巴特叔叔离开了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