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阵杀道岳阳城相见欢遥望湖光霁月
那一个个土包竟然渐渐拱了起来。接着，一只只或白骨嶙嶙或血rou模糊或腐烂流水的手掌破土而出。四周阴风惨惨，黑气阵阵，很是碜人。 谭浩心里嘀咕，这朽尸烂骨是要整“生化危机”么？一手紧握长刀一手牵着阿莲，全神戒备。 突然两人眼前一黑，竟什么也看不见，四周传来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 阿莲徒劳地拼命睁大眼睛，颤抖着声音道：“我看不见了！快点火折！” 谭浩早伸手入怀，抓出火折一晃------ 他清晰地感觉火折子已经点燃，然而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不由地心中一惊。这时，一个湿漉漉的手掌毫无预兆地抚上他的脸庞。旁边的阿莲蓦地尖叫一声，软软倒在地上。 谭浩目不能视，将阿莲拉到脚下，一把抓住那手掌扔了出去；另一手扔掉火折拔出长刀，当胸一划。啾啾鬼叫声中，似乎砍到了许多东西。 身处险境，陡然的黑暗最让人发狂。谭浩一招接一招的夜战八方，感觉每一刀都有或砍中rou体或砍散骨架的感觉。 砍了一阵，谭浩暗暗叫苦，这些东西层出不穷，像是永远都杀不完一般，而自己的体力却总有用完的时候。 人到急时智谋多，谭浩突然想起怎么可能眼睛丝毫没感到异样就失明？莫非有诈！ 谭浩本是胆大果决之人，一旦怀疑，立时收刀闭目，勉力摒弃一切感官传来的信息，心中默默感觉七年来随时都在练习的太极圆转连绵之意。直到温润之感遍布全身，接着灵识外放，去接触天地间固有的韵律。 当他终于开始与那韵律一起呼吸的时候，一切韵律之外的东西都像一片沙漠中的绿洲一般显眼。 谭浩猛地往身后倒跃数丈，挥刀砍去。 “嗤”地一声轻响，一支小幡断为两截，落在地下，周围顿时清朗。他们仍在洞庭湖畔，只不过偏离了大道，跑到一处低洼的荒野处。三匹马儿正在不远处自在吃草呢。 接着，谭浩长刀脱手，射向右边一株大树。那马脸道士仓皇跃起，正被长刀透胸而入钉在大树上，却不得便死，嘴里哀哀惨叫。 那马脸道士眼见二人入彀，正准备一个法术想将谭浩放倒。哪曾料到谭浩居然准确地找到旗门所在，一举破了他的法宝，令他真元受损，所以来不及逃走就被谭浩一刀钉住。 谭浩一个健步来到马脸道士身前，嘿嘿笑道：“玩来玩去，怎么把自己给玩死了？” 马脸道士肺部被他刺破，口中咯血，刀口处血泡啵啵乱响，喉咙里扯风箱一般争命，哪里能回答他。 谭浩冷笑道：“你这样子起码还得一个时辰才得毙命，我要是使个手段给你止了血，就是拖个一天两天也毫不稀奇。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肯回答，我自然会给你止疼，让你说话。大家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一个凡人也不愿意得罪与你，自然会救你的命。” 马脸道士连连点头。 谭浩剑指如飞，封了他胸口几处大xue，问道：“你是哪里的修真者？为何要对付我们？”马脸道士感觉不到疼痛，精神稍好，扯着风箱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们------是九华山------天------河星君------座下弟子。只为那------女子------” “哦，那我大师兄被你同伴困在哪里了？”谭浩见这马脸道士一个人来对付他们，猜想另一人必然去对付秦时月去了。 马脸道士肺里积了大量血液，说话异常困难，往来路指了指：“此------去------五十------里。”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马脸道士咯了几口血，艰难地摇摇头。 谭浩叹口气道：“那你还有什么用！”一掌敲碎了他的天灵盖。马脸道士眼珠突出，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分割线———————— 谭浩唤醒阿莲，两人刚刚上马，正待去寻找秦时月。却见一道身影电闪而至，到了身前，扔下一颗头颅。正是秦时月！ 三人互诉经过。原来秦时月去跟踪两个道士，行了数十里，突然觉得不对劲：那两个道士走在前面飘飘忽忽，速度飞快，竟像是脚不沾地一般。 要知道，修炼之人御空飞行也是极为消耗真元的，一般在世间行走的时候，若非急事都是借助畜力或自行走路，而这两个道士现在说是行走不如说是在地上飘走；修真者注重玄道冥思而不重体术，怎么可能有这样飘忽的身法？秦时月心生疑惑，再不隐藏形迹，追到前面查个究竟。 其时天光日清，秦时月赫然发现这二个道士竟然似实还虚，连影子都没有，正是南派魔教影魅之术！顿时发觉上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往回赶的路上，正遇见其中一个道士正在自己必经之路设阵布局，显是要阻击自己。 那道士阵法没部完，见秦时月已经追到，惊骇之下，便要掐诀飞走。只是他一个道行浅薄的修真者，道力低微，施法速度极慢，顿时被秦时月欺近身前，一刀砍下头颅。一路查看，最后找到谭浩二人。 原来，这俩道士本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奉师父之命下山觑空掳掠美女用作采补yin乐之用。这两湖之地，人烟稠密，守卫者监视周全，他二人下山一个月也没找到稳妥的机会下手。 眼看着回山交差的日期逼近，想起师傅的严词峻法，心中正焦急万分。却恰好看见阿莲，不但良玉美质，美艳非凡，还是完好的处子之身，实在是采补的上乘佳品，最妙的是居然是只离群的初修狐妖，就算抓了她也无需顾虑守卫者会干涉。 唯一忌惮的只是那个和她在一起的秦时月，自己这点道行若不是事前布置，绝无可能抵挡住他雷霆一击。至于谭浩，显然是刚开始习武不久的武者，凭着他们师傅所赐的迷魂幡和自身法术，倒还没放在眼里。 二人立功心切，顾不得厉害，感觉秦时月跟来，便使个影魅之术将他远远引开。马脸道士去抓阿莲，另一道士便在道上布置迷魂阵法，希冀能将他拖住。 ------ 三人分说已毕，将尸首掩埋，继续上路。不久到了岳阳城外寻见老二唐诗风、老五韩国非。 天阙门已出师门的六大弟子虽然都在各处开宗散叶，但过年过节，师傅生辰却必定要从各地汇聚一起。这几年因为谭浩的原因，所以每次都是在西湖秦时月处聚会。谭浩阿莲倒是和他们混得极熟。 五人见面自然有一番亲热。江湖豪士大多无酒不欢，五人进得城来已是圆月初上，便到岳阳城中最大的酒楼“观湖居”整一桌好菜，打两壶好酒，边吃边聊。 谭浩凭窗远望，只见果然是“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喝得几杯酒，心里生了感慨道：“三位师兄，这湖光霁月只万万年不变地照着这方水土，哪管人间诸多纷乱是非，蝇营狗苟。若能修得这份心境，自然会少去许多烦恼。” 生得龙精虎猛的韩国非哈哈笑道：“七弟，你这话倒是很有几分出世的味道。但是人在世上走，哪里能免得了争竞之心，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我看也难免互相倾轧。依我看，人生不过百年，似我等这般练武之人功法高深者也不过二三百年，就当策马江湖，快意恩仇。若是一点烦恼都没有，这人生可就全无趣味了！” 谭浩还没回答，隔桌一人接口道：“此言差也！” 五人往出声处看去，只见一个青衫白面颌生三缕清须，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正夹着块雪白的清蒸鲈鱼送进口中，目光炯炯地看着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