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钧瓷
这次卢老三进去好一通声响，安雅在外面等的心痒。虽然刚刚作出一副看不上的姿态又掰扯了一份学习的经历，但是单单从刚才几样“劣仿货”就看得出来，这个卢老三是真的懂些行道，并不是随意收了旧物件儿来充古董的半吊子。安雅不禁又多了一分期待…… 厚厚一层报纸包裹打开，待卢老三放稳在桌上安雅才双手捧起细看。细腻的白底、伸展舒曼的枝叶、鲜亮的色彩、清亮的声响，无不显示这是一只大开门儿的明成化斗彩花卉小碗儿。这样外形完整、釉色器型具佳的小碗儿实在不需要安雅卖弄知识去分辨，而卢老三老神在在的表情值得人玩味。 “好东西!您开个价儿吧!”安雅将小碗儿放妥后正色说道。 “这就看您了，您先开个价，高低我自己掂量。”这话说的安雅心里一动，一般人这时候恐怕会尽量压价，明显现在天时(社会背景)、地利、人和(客户只有安雅一个)都不算好，可这人偏偏坐得四平八稳，不疾不徐的。心思这么一转，安雅反倒有了主意，直接摸出一指粗金条“啪”拍在桌子上，抬头笑笑不发一言。 “唉!今天注定是要掏老本儿了。”卢老三说着回身又去屋里报出一个半米上下的红木箱。卢老三能在****里活下来还保住了小部分藏品却实能奈，出手货物更是小心谨慎。熟人介绍是第一道卡儿、假货糊弄是第二道考验，就算过了还要掂掂你的钱包，要是第一件儿就叫你吃不下剩下的也别想再看了。可偏偏遇上了安雅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直接敢拿金条砸懵，这么一条金子就是大几千啊!虽说有意作票大的就跑路，可真没敢想就应在个小姑娘身上。 安雅哪管得上卢老三的震惊和懵逼，掀了箱子就上手。先是一对儿光绪粉彩小瓶儿，画的是喜鹊登枝的图。不算难得，可见之前的小碗儿也是个重头下马威。又过手了几个明清仕女的鼻烟壶、甜白瓷山字笔架、一串玳瑁手链、黄花梨百宝嵌笔筒。发现没有纸画类，想来不易保藏都刨掉了，而金银类的也早花用了。 就在安雅掀起下层的一个巴掌大包裹后一时失了声，都说“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钧瓷作为中国五大名瓷之一，以独特的窑变艺术而著称于世。前世安雅除了在博物馆见过，连申请研究的资格都没有。而现在一件钧窑月白釉荷型笔洗就在眼前，安雅狠狠地咽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后世，瓷器还没有吹捧的那么高，自己完全可以拿下。想明白现况安雅才开口:“卢三爷真有你的!这可真够压箱底了。钧窑啊!要不是现在这情况，我怕也没机会摸到钧瓷的边儿。” “嘿嘿!姑娘你是懂行的，价钱你也明白。要不是这世道，这宝贝我能出手说句不客气的话，那些不懂行的哪配的上宝贝……”许是安雅的赞赏真中了卢老三的意，多少年了!自诩半个文雅人的卢老三守着这倾城的珍宝拧成了怪脾气，今天也有个同道一起品评细晌。两人就钧瓷说起，学院派和野路子对到一块儿，谈性直上了头。一边陪着卢老三侃，一边挑拣剩下的小件儿，老式阴沉木扳指、犀角双鱼团式把件儿、云纹铜锡小杯……不错!加起来也不过八九件儿，但件件儿品相完好、很有赏玩价值，“咦!这是什么笛子秤杆也不像啊”安雅忽拿起小臂长的一只细杆儿，表面纹有精美纹饰，可惜表面坑坑洼洼的缺了不少部件，以至于安雅一时认不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呃!咳咳……这个，这个就是根烟杆儿。嗯!来，你再看看其他的……”尴尬的神色反倒使安雅回过味儿来，这还真是只烟杆儿，想来黄金的烟锅头和镶嵌的宝石珠玉都被扣下卖掉了。细想留下的这些都是不好出手的，也是!不然怎么轮得到自己。不过之所以注意到这个烟杆还是落宝金钱感应，凡是能被落宝金钱感应的东西本身都凝聚着大量“财气”，这种“财气”并无实体而是类似于“气运”，是众生对于财物珍宝一类的意念凝聚，就如人民币本身不是古董珍宝但同样附有“财气”，这也是落宝金钱维持、使用所需的源力。自己之所以冒险来“碰运气”买古玩一部分是本身专业爱好，更多的则是落宝金钱的需求。这个光秃秃的烟杆能有这么多“财气”显然内有乾坤。 装作不在意的放下，安雅直接把红木箱清空，除了不太喜欢的玳瑁手链剩下的都装入箱内。抬眼看向卢老三:“您开个价吧!”也不必多说，一方有心出手一方有心收下不必计较几分几角了。 这样阔气的做派反倒让卢老三犹豫，一次全清的机会难得，事儿赶事儿竟到这一步了!咬咬牙，卢老三稳了稳心找回心绪，开口道:“我也不来虚的，一口价，五根金条，我就交待给您了!”说完死死的看着安雅。这样的大买卖自己年轻时也没做过两回，这一会可就把老爷子的遗泽耗尽了。 “好，我也不啰嗦。金子放这儿，咱们钱货两清。”同时又从包里掏出四根小金条，摞放在桌上。 卢老三心情振奋，拿过来每一根都细细查看，掂过斤两，满意之极。心情放松之下正要和安雅客气两句，忽见对面两轮漩涡旋转轮换，一时间仿佛坠入无尽深渊。 …… “嗯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宝贝呢”桌上四散的古玩杂件提醒了卢老三。“是了!今天来了一位豪客，把最后的宝贝买走了。唉!连老爷子最爱的钧瓷笔洗也出手了，真是心里空落落的!……嘿嘿!不过有了这些宝贝三爷也能去南边儿过轻松日子了。”摸着手里成色足足的金条卢老三神色几度变幻。只是回想那位豪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样子呢壮汉，不对。老头，不是。唉!唉!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奇了怪了…… 县城，侯二骑着车回了自己的老窝，放好车子忽的一拍脑门儿:“哎我出去干嘛了怎么想不起来、越想越混呢!”拍着脑袋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儿，“算了，反正没有吃亏，还捡了十块钱，正好幺点儿小酒美上一顿。”说着锁上门上了街。 而这时在回大槐庄的路上安雅正在小心道着歉，“国梁哥，是我不好，害你空耗了一天，你可别生我的气啊!”小心抓着车座的正是安雅，对于两个外人安雅自然可以借助落宝金钱施展惑魂之术擦干净尾巴，可对于身边亲人却不敢这么敷衍过去，否则日积月累总有暴露的时候。幸好箱子直接收入空间没叫国梁哥看到，只说没有看上的东西。 “安雅，哥不是训你乱花钱，你买些吃喝花布都好，这些个古董甚么都是骗人的，几个瓶子石头就叫你掏大钱。这次幸好你没上当，你要真喜欢，哥给你找些旧铜钱耍耍，好几个年代的都有，各家户都藏着几个，不比别的差。”张国梁不懂文化人的想法，只知道以前也有知青爱个文雅，就挺喜欢古铜钱。可惜那时管的严没人敢拿出来。 “嘻嘻!那谢谢国梁哥了。今天的事你可别告诉干爹干娘啊。就当我们的小秘密呗!哥，求你了!下回我还请你吃饭。” “哪能回回在饭店吃饭，你这是跟哥外道。行啦!我今儿个就送你来了趟县城啥也没干，行了吧!” “呵呵!哥最好了……”这个干哥哥虽腼腆却是个踏实守诺的，安雅心下很松了口气。 欢快的自行车奔跑在疏阔的田野上，青春自在的笑声飘散在扬起衣角的长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