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破阵斗法
“辣手摧花,就怕道友舍不得……咦!?”那女子自信语气一滞,轻轻惊了一下。大阵幻化出的千万刀剑皆不能伤到杜迁,在靠近杜迁身边时被黑光震散,黑色的光点像是狂风暴雨中烛火不堪一击,但就是这么一点烛光竟然把千卷刀山一点点磨没了。 “哼!”杜迁不置可否,冷哼一声,踏着大步朝前走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杜迁也不例外。但他两世为人,心智坚定,自然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为了美女要死要活。倾国倾城自然是让他下不了手,但是这红颜一旦对自己起了杀心,那就成了祸水,生死之间,杜迁绝对不允许自己手下留情。 “道友好手段!”寂静片刻之后,飘渺的声音再次传来,慵懒的柔情蜜意中夹带着无边自信。女子没有想到杜迁还有一件护身宝贝,不过眼下杜迁身处在她的阵法里,她已经胜券在握。 杜迁一步接着一步踏向刀山深处,耳边女子的妖娆之声已经没了先前的魅惑,于是专心琢磨大阵。大阵变化几次之后他也稍微摸到了点边,天下阵法层出不穷,威力用途也是各有不同,但除非是逆天之阵,不然其余阵法都是依照阴阳五行、九宫八卦而置。杜迁虽不知道眼前这个大阵的名头,但很清楚这绝非逆天之阵,不然他早死了。刀山剑海,此为五行之金,樊楼四通八达,杜迁不会天真以为这就是一个金阵。再者,五行相生相克,缺一不可,除非有大神通者坐镇,不然区区一个金阵不可能维持太久,所以眼前阵法一定是五行之阵。 杜迁听鲁智深提过破阵之法,一个是找到阵眼,那也是布阵之人所在,阵眼一破,大阵自然告破。杜迁对阵法之道涉猎不多,也没有鲁智深见识广大,用此法破阵却是有些吃力。但是他有莲子护身可以走另一条路,那就是以力破之。杜迁深信莲子奇妙无穷,又是大师父给的护身宝贝,靠着它足以纵横大阵。 “待贫道破了你的五行阵,再与你细说。”想明白之后,杜迁脚下更是坚定,破阵之心大盛,而且是那女子自信的声音在杜迁听来分外不爽。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在女人着了女人的道,打定主意,破阵之后让她好看。 杜迁眯着眼睛,杀机一闪而过,身上顶着黑光,一步一个脚印,不一会儿就走过了金阵。本以为第二个阵不是水就是土,却没想到眼前铺天盖地全是熊熊火焰,炽热红光将四面八方烧得通红,杜迁一时惊疑,但是莲子已经将红色火海挡住,就连层层热浪也拒之门外。 “没理由啊!五行相生相克,土生金,金生水,刚刚破了金阵,理应是土阵或者水阵,怎么会是火阵。”杜迁脑海中,金木水火土无形闪现,连接起来构成了一张五角星。金两旁是水和土,而现在他却越过了土阵,直接进了火阵。 就在杜迁惊疑自己猜错了,眼前大阵不是五行之阵时,脑海中灵光一闪,杜迁抓住这点灵光,细细一想,顿时明悟。 此阵的确是五行之阵,而且阵有五门,金木水火土分列五方,应运五行之道,生生不息,除非五门齐破,不然不可能破阵而出。 杜迁刚才误打误撞,机缘之下,直接越过土阵,进了火阵。心下明了,杜迁默默算计着,从金阵中心走到火阵中心,不多不少,正好一千步,按照五行严谨布置,杜迁已经猜到阵眼所在了。 阵眼中心,白衣女子攒眉看着杜迁转身回走了五百步,然后身子一扭,径直朝她走来。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亦或是赞赏,随后嘴角微开,念了几句,收了大阵。杜迁已经找打阵眼,女子犹恐让他进来,会坏了阵眼导致大阵被毁。这阵法不是专门为杜迁准备的,乃是樊楼御敌的阵法,犯不着为了杜迁有所损失。而且杜迁身上黑光连破两阵,简直就是个超级乌龟壳,大阵对他无用,继续磨下去,也有失体面。 杜迁回走了五百步,侧身一转,没走几步就看到眼前一片白雾。知道阵眼就在眼前,杜迁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愈加小心,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杜迁身在迷雾之中,前方一阵光亮,眼看就要到了阵眼,突然四周迷雾瞬间散开,在入眼已经回到了走廊里,大红漆的雕栏画栋,熟悉的盆景摆设。杜迁知道,自己在大阵里走了千百步,眼前虽熟悉,但绝对不是刚才听琴之处。元神散开,杜迁四下搜寻,找不到那个抚琴布阵的女子,恨恨之余,立刻推开一旁窗户,翻身上了楼顶。 眺眼望去,京师夜市顿时一览无余,全部收于眼下。虽没有后世高楼大厦繁华壮丽,但也是灯火通明。一番有惊无险之后再看这人间喧闹,杜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更多的则是格格不入,这世间虽千姿百态,但和他却没了任何关系。杜迁站在樊楼之上,心境再次升华,四面灵气逐渐向他汇拢,淡淡黑光溢出体外,俨然与黑夜融为一体。 杜迁在这里境界大涨,完全不知道,黑暗中一双震惊的眼睛正紧紧注视着他。一身白衣飘然起舞,正是那抚琴女子,此刻女子心中也是惊讶,完全忘了此时正是偷袭杜迁的大好时机。 “这是魔门功法!!不,不是……虽和我魔门相似,但是却比我魔门更纯正,纯正到没有一丝杂质,甚至比那些下凡神仙的仙光还要更胜一筹……魔门功法怎么会修出这种浩然正气?如果不是魔功,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 女子双眉蹙皱,状如二峰并峙,苦苦思考无果。一看杜迁法力还在提升,淡淡一笑,露出勾魂夺魄的媚意,手上黑色阴雷一点,直奔杜迁而去。 “叮!” 夜空中,银色盘蛇吐信,打散电光。杜迁脸色阴沉回过头,本来还能再进一步,却被这雷光打扰了。杜迁知道,凭这点雷光显然是不可能伤到他,女子不是要取他性命,而是刻意打扰他。杜迁暗恨之余,杀心大起,眯着眼睛看向女子。想起了大师父说的一句话:阻你者,杀之;谤你者,杀之;恶你者,杀之! 远处一条修长的身影独自静静的立在明月之中,一身白衣胜雪,在皎洁的月光下,整个人犹如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灵动、脱尘,仿佛九天降下红尘的仙子,衣袂飘动,随时会乘风而去。
“道友何故这般看小妹,打打杀杀落了下乘,若是道友有意,厢房一聚,听小妹抚琴,不是更好!”被杜迁杀气淋淋的目光扫视着,女子显然也有些不自在,不过转瞬之后又恢复那张气定神闲的嫣嫣笑脸。嫣然一笑间,如百花竞开,天边皓月也为之失色,偏偏这灵动脱俗的笑意中还有数不尽的魅惑妖娆,情人低语,听得人心如鹿撞,脸上发烧。 “阻我道者,定斩不饶!”面对女子眼中无限情丝,杜迁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而后猛地跃起,半空中狂风大涨,他借着风势瞬间来到女子面前。手里银枪微颤,四朵梨花直奔女子面门,这要是打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可就要开花了。 女子眼中精光闪烁,脸色霎时冷下,魅惑天下的笑容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冷冽寒霜。倾城容貌依旧,只是换成了一个冰山冷美人。 见迎面而来的枪花闪不开,两条长长的水袖迎上了枪尖,四朵梨花被水袖一裹,顿时消散无踪。杜迁抢攻无效,也不气馁,无穷枪影散出,将女子全身罩住,但是无坚不摧的亮银枪像是遇到了克星,任凭杜迁使劲浑身解数,就是破不开那层淡淡薄纱。女子冷若冰霜的脸色稍稍缓解,瞬间又是妩媚十足,笑嘻嘻接下杜迁攻击:“道友神兵不凡,若是以硬碰硬,小妹一时间还真找不出能匹敌的兵器,但是刚不可折,柔不可卷,以柔克刚才是道法真谛。” “哼!”杜迁冷哼一声,长枪挥舞的更是极速,他有莲子护身,最不怕就是持久战,况且对手不过女子之身,又是以守代攻,体力不支,早晚会露出破绽。 掷袖、挥袖、拂袖、抛袖、扬袖、荡袖、甩袖,女子与杜迁战在一起,仿佛像是白色蝴蝶于月空下翩然起舞。轻舞之间,裙袂飞扬,两条水袖行云流水,潇洒至极。杜迁武艺虽勇猛,但和她一比,形象顿时落了下乘。 时间一久,杜迁的优势就出现了,只见他手里长枪横扫,气势无两,女子抵挡不过,无奈只得水袖一推,顺着杜迁长枪传来的暗劲,借势远远退开,直到百步之后才停下。香汗淋漓,娇喘吁吁,看着杜迁的眼神颇为幽怨,似乎是在埋怨对方不解风情,一时间,我见犹怜。 “想不到修行中人还有道友这般好武功,真是稀奇!难怪道友一直不肯与我斗法,原来是修行时本末倒置了。”女子武艺上落败,最后退开时,水袖还被暗劲绞碎,吃了大亏,显然不服气。她一生争强好胜,最不屑就是男子,眼下输了一局,偏偏又是杜迁这种长相五大三粗的莽夫,嘴头上自然要找回来。 “屁话啰嗦!小娘皮,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贫道今天要你心服口服,死得瞑目。”这种激将法,杜迁五岁的时候就不再用了,冷哼一声之后,不屑说道。他有莲子护身,什么法术能伤到他? “哼!”女子也是冷哼一声,粉面含煞,却是杜迁粗俗狠狠刺激了她,伸手摸进怀里,取出一幅画卷。杜迁冷眼看去,只见画轴背面书着三个字:仕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