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杜迁黑夜杀高俅
杜迁听了武松几句禅语，心里五迷三道，分不清武松和罗汉。倒是林冲看得透彻，捋了捋细须，笑道：“二哥要是分不清，就看看大哥。” 杜迁一听，顿时大悟，鲁智深一直都是鲁智深，随性洒脱。即便转世记忆明了，也还是鲁智深，那武松自然也是如此。 “说这么多鸟话作甚！今日有三大喜事，一是我与二弟久别重逢之喜，二是我兄弟四人结拜之喜，三是四弟明悟前身之喜。三喜临门，就应该不醉不归。”杜迁闻言大笑，虽说过了十五年，但是鲁智深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不过这样的鲁智深才和杜迁口味，换做其他和尚，杜迁早就拂袖而去了。 “说道久别重逢，我当年离开沧州大牢没有告诉大哥，害大哥担心了。”杜迁想到当年沧州大牢，一阵唏嘘，没有想到那里会是他一生的转折点。 “担心的确是有一点，不过贤弟本领高强，料得无碍。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一别十五年，贤弟相貌没有半分改变，那牢狱之灾肯定是贤弟机遇。”提及十五年前，鲁智深也是满脸回忆。说着就把当年大闹沧州，砍了知州的事说了出来。 “大哥当真是……”林冲听了面色古怪，虽然他也能万军之中七进七出，但是打杀朝廷命官却是不敢。 “杀的好！不瞒大哥，我和四弟在阳谷县也杀了一个县令，现在是逃难过来的。”杜迁听了心里感动，也不替鲁智深担心。真要有人拿他，他早就被通缉了，现在安安稳稳在京师大相国寺做高僧，只能说明上面人没管这事，或者说没人敢管。 “哈哈…不愧是洒家兄弟，你且放心，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没人敢在洒家面前撒野。”鲁智深拍着胸脯，他也知道以杜迁和武松的本事，没人能奈何他们。 “不过二位兄弟初来京师，也要小心些，凡间虽然修行之法没落，但还是有不少修士。二位兄弟一个刚刚恢复记忆，一个重头修炼，多少都要小心点，不要阴沟里翻了船。”鲁智深略有深意看了杜迁和武松一眼，杜迁武松自然是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灵气不少，有修行之人也是理所当然。而且杜迁知道，那一百零八颗魔星里，一定有不少手段高强之辈，杜迁虽对自己有信心，但也知道谨慎做人。 “倒是洒家喝多，险些忘了。”鲁智深一拍脑门，跑到里屋拿出一柄长枪递给杜迁。正是当年仙将张青那柄，当时被杜迁所得，托给鲁智深，在他这放了十五年。 “二弟有此物相助，与人争斗也多了番助力。” 杜迁接过长枪，摸索一会儿，一段记忆慢慢浮上心头，那时心羡神仙中人，特地要了这枪，没想到再见它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杜迁余光瞥到林冲惊艳眼神，知道习武之人，趁手兵器难得，伸手把它递给林冲。 “三弟，你我一见如故，这把枪就赠与你了。” 林冲连忙摆手，只说不敢，他生于枪棒世家，一眼就看出杜迁给他的是神兵利器，林冲虽然心动，但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再说这枪乃是杜迁十五年前遗留之物，又有鲁智深亲自保管，林冲自然不会夺人所爱。 “二哥莫要多说，习武之人都知道兵器易得，趁手难寻，二哥既然也是好枪之人，怎能不知道这道理。非是林冲虚伪，只是二哥这般厚爱，林冲消受不起，况且我要是拿了，二哥没了兵器怎么办？”林冲摇头不肯，一旁鲁智深和武松劝了也不听。 “三弟真是牛脾气，你且安心，我既然把这枪给你，自然是手里还有一把。”杜迁说着，伸手一拉，手里立刻多了一把银枪。却是杜迁道行精进，能自由收入紫府，现在每日元神孕养，用起来越加上手。 “好枪！”鲁智深三人都是见识不凡，一看杜迁手里银枪，顿时拍桌叫好，杜迁将长枪递去，三人轮番看了，嘴里直说好。 “虽是兵器，但是洒家也能看出不凡，定是出自炼器名家之手。”鲁智深暗自点头，让林冲拿了另一把。虽比不上杜迁手里的，但绝对算得上神兵，毕竟是张青大半辈子的成果，神仙手段，岂是凡类。 鲁智深一句名家手笔让杜迁想到了炼制长枪的二师父，眼前立刻浮现那张笑呵呵的慈善面容。二师父不过是伸手一指，两块石头就变了这枪，那一指张青就算炼上一辈子也比不过，当真是通天手段。再说那大师父，杜迁虽不知道他名号，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二师父远没有他厉害，别的不说，三千世界任意穿梭，这等手段当真是骇人之极。要知道如来佛祖都做不到，鲁智深他们都是借了玉帝法宝昊天镜才办到的，而大师父只是随手那么轻轻一挥…… “多谢二哥，林冲逾越了！”林冲这才喜滋滋接下张青那把长枪，百般抚摸，看着手里长枪，露出和林娘子在一起才会有的迷恋神情，鲁智深叫他喝酒都不理。 “三弟，快快回神！要是弟妹来了，看到你这样，怕是要吃醋咯！”杜迁说完，武松和鲁智深跟着大笑起来。林冲脸色一红，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举杯。四人一起喝了几碗，酒桌之上，说道开心处，又是一番大笑。鲁智深说寺院门口没分出胜负，现在要在酒桌上四人要分个高下。说着，鲁智深叫门口伺候的小和尚去街上买酒，四人又是痛饮，直到日落西头，林冲娘子来寻自家夫君回去才肯罢休。 林娘子既然来了，四人也不好再喝，胜负未分，都说下次再来。林娘子妇人家，出行自然有马车，林冲说车里闷，要上马吹风解解酒气。杜迁见他跌跌撞撞，骑了另一匹，送他和林娘子回去。 “林冲不才，承蒙二哥厚爱，得了神兵。这情记下，日后定要归还！”林冲和杜迁并马而行，林冲为人做事最欠不得别人，杜迁这份恩情自然是铭刻在心。 “三弟真是倔脾气，都说那把枪我留了没用，你这么在乎做什么！对了，有一事二哥不得不提醒你，今天想要调戏你家娘子的那个纨绔，你可认识？”杜迁压低声音，生怕后面马车里的林娘子知道。那林娘子虽然一心一意待林冲，但是为人太迷糊，让她知道了，指不定出什么岔子。 “不瞒二哥，你和大哥角力时，我家娘子指给我看了……那人却是殿帅府的高衙内，其父乃是当今殿前都太尉，掌管京师禁军，林冲是禁军教头，高太尉正是我的顶头上司。”林冲说着心里烦闷，家里娇妻美貌虽是好事，但是惹来麻烦就算不上好事了。 “事情已经出了，三弟打算怎么办？我看那高衙内一脸色相，不可能就此罢手，三弟你为人光明磊落，小心遭了算计。” “自古有言：不怕官，就怕管。林冲拿朝廷奉银，让他一步就是，若是他咄咄逼人，林冲也不是孬种，定要他好看。”林冲说着狠话，脸上愁云惨淡，他虽然豪气，但是终究比不得杜迁三人。他拉家带口，事事都要三思后行，不可随性，此事也是如此，只能忍气吞声，心道：以后多加提防，不给高衙内可乘之机，时间久了，高衙内自然会离去。 杜迁见林冲样子也不再说话，眯着的眼里精光闪烁，林冲忠厚老实，虽有勇有谋，但是待人还是太善良。说好听了那叫忍辱负重，说难听了就是懦弱好欺负。杜迁知道那高衙内垂涎林娘子美色，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而且他老子高俅也不是善茬，林冲这样早晚要和前世里一样，被人算计。杜迁做了他二哥，自然不会看着他被高俅诬害，最后背井离乡，夫妻分离。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林冲虽然有防人之心，但是心太软，不够黑。再说只有日日做贼，哪有日日防贼的，防是防不住的，主动出击才是真理。杜迁知道林冲本事，他那点防人的小伎俩肯定比不过高俅这种官场拼搏十几年的老鸟。兄弟有难自然是两肋插刀，林冲心不够黑，但是杜迁够黑，区区一个高俅，杜迁还没看在眼里，帮他接下就是。纵使他贵为殿前都太尉，掌管京师几十万大军，在杜迁看来也不过土鸡瓦狗，那条命随手可取。至于高衙内，杜迁还没放在眼里，没了高俅，他什么都不是。 “三弟既然这么说，二哥我也不好插手。不过三弟且放心，你二哥我能掐会算，料得此事无惊无险，倒是那高俅…命犯太岁，怕是时日无多了！”林冲家门口，杜迁谢绝了林冲邀请，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不等他回话，纵马离开了。 林冲听了大惊，回过神后一看，哪还有杜迁身影。想要去找杜迁，但是自家娘子又不让他大晚上出去。林冲无奈，心说杜迁就算要下手也得谋划几天，明天再去大相国寺找他，让他别做傻事。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林冲一时脑子混乱，和林娘子早早歇息了。却不知道杜迁是个急性子，说到做到，哪里还能等到明天。 杜迁马上慢行，只等半夜之后下手。闲来无事，又不想回大相国寺，任由马儿自己走，没想到绕来绕去，拐了几个弯儿竟然回到了当年京师的住处。杜迁唏嘘不已，缘分所致，自然要进去看看。 经年无人，两扇木门早就枯干，大门上，一把青铜大锁，还贴上了军中封条，杜迁虽奇怪，但是这根本拦不住他，施展土遁进了家里。月光之下，杜迁看着灰尘遍布的家院，触景生情，再看院中磨盘，思绪万千。睹物思人，想到最后一次在磨盘旁练武，和周围田阳一起离开，临了还让那好赌的高二看家。周围田阳二人死在沧州路上，杜迁又失踪，鲁智深索性把二人骨灰带回京师，交给他们家人，不然等杜迁怕是要再迟十五年。倒是那高二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他为人好赌，有没有谋生本事，虽然认识几个字，但是京师之内文人墨客多了去了，想来现在混得很凄惨。 “记得少年骑竹马，转身便是白头翁！时过境迁…想这些做什么，世间之事早就和贫道无关了…十五年前就无关了。”杜迁回过神，再看天空，明月被遮，暗不可见。月下三影模糊，却是早就过了三更天。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还需贫道亲自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