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等待（二）
萨克豪森酒吧街，烤rou酒吧的门在上午9点就打开了。 戴恩伯德之所以这么早就开门营业，就是因为今天是他们的大日子，是法兰克福的大日子。5月24日，联赛最后一轮的日子，还有几个小时，比赛就要开始，然后，球迷们在一起渡过今年联赛的最后90分钟，并期待最后的冠军。 法兰克福在北威州的阿尔姆体育场和已经确定降级的比勒菲尔德交手，而拜仁则在客场迎战稳获欧联杯门票却无缘欧冠的沙尔克04。 “嘿，戴恩伯德，你知道我们上一次夺冠是什么时候吗？”一名中年球迷自己带着中饭走进“烤rou”，他是今天第一个来的顾客。 “别说这种废话，如果你的午餐盒里放了你老婆特制的那个鬼酱料，那种味道……你就给我滚到外面去吃。”戴恩伯德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他从早上一起来，就觉得自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然后，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的他总显得有点焦虑。 “没有，今天是一个大热狗，我老婆她一脚把我踢出了门，只塞给我这个。要知道，今天是我儿子参加社区乒乓球比赛的日子，而我却选择来看比赛。”中年球迷丝毫不介意戴恩伯德的粗暴，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知道吗？我们上一次夺冠是1959年！我就是那一年出生的，可惜我的生日早了6天，要不我就会成为法兰克福夺冠那一天出生的幸运儿！” “我没功夫管你是哪一天出生的，如果你实在没事干，就帮忙把这块牌子挂到外面去。”戴恩伯德从吧台里面摸出一个牌子，狠狠的拍在吧台上，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焦虑，他本该和这个法兰克福夺冠当年出生的朋友好好聊聊。 中年球迷似乎还不满足，又接着说到：“59年，全国锦标赛冠军！5:3赢下了奥芬巴赫，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冠军！后来，你一定知道，我们两回合12:4狠狠的教训了苏格兰流浪者，闯进欧冠的决赛，但是……五连冠的皇马……3:7，我们差一点就成了欧洲冠军。” 戴恩伯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但他连头都没有回，钻进自己的办公室，狠狠的把门带上。 中年球迷耸耸肩，自讨没趣，走到吧台上，拿起那块牌子，上面写着：今日夺冠，全场免单！ …… 法兰克福郊外的耐克训练基地，似乎非常安静，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正在扩建的新训练场都一点动静也没有。虽然是休息日，但按照工期，今天本该是工人们照常施工的日子。 青训营的实际负责人莫里斯一大早就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手里还握着两张俱乐部送给他的门票。不过他最终决定不去北威州，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客场看球了，即便今天的比赛不一样。 “我在害怕什么？等等，我为什么要害怕？难道是因为我们夺冠的几率非常低吗？”莫里斯的个性让他无法说服自己去客场看一场即便赢球也无法夺冠的比赛，他决定一个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比赛。 但现在还太早了，距离下午三点半还有两个多小时，他总要找点什么事情做，才能打发掉这些等待的时间。 莫里斯来到了训练场。 来自中国的孩子们依然是耐克训练基地最勤奋的，即便是假日，即便是法兰克福的大日子，他们还是在自己加练，甚至自己组织对抗赛。 莫里斯站在场边看了十几分钟，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些中国孩子中的大部分人都不能算是天才，甚至连才华都没有，但他们的刻苦正在弥补很多问题。只要是来到这里超过半年的孩子，基本都能赶上训练营同年龄孩子的平均水平。 这太可怕了，他们将来最少都能达到欧洲二流联赛的水准，然后呢？100多个孩子，送到欧洲各个国家的联赛……磨练数年，挑出最好的二十个人，组成一支国家队？用德国的青训营，造出一支中国人组成的欧洲队？ “他是疯子，他一半以上的薪水都花在这些毫无关联的孩子身上，为什么？就为了他自己的国家？愚蠢的中国人、难以理解的中国人，但是……强大的中国人！” 莫里斯想到这里，很快离开了训练场。他不想再看那些中国孩子在没有教练监督的情况下，依然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进行训练提高。 作为德国人，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他不知道这种压力来自哪里，也许是替其他的孩子担心，也许是在嫉妒什么。总之，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 来到青训营的综合大楼，二楼的嘈杂声吸引了他，绝大部分青训营的工作人员都聚集在会议室里，他们的前面摆着一台电视。他们正在观看法兰克福上一场9:1战胜门兴格拉德巴赫的比赛录像。 莫里斯想起来了，在昨天，所有的工作人员约定，要一起在青训营看球，带着所有自愿来这里看球的孩子，还有他们的家长。 客场比赛，他们不太可能都去现场，也没办法带着孩子进酒吧，于是，他们买来了大量的饮料、零食、喇叭……总之，他们想要在这里见证法兰克福59年夺冠之后，近半个多世纪以来最重要的一场比赛。 “疯子！你们也是疯子！” 作为一个严谨的“老派”德国人，莫里斯觉得既然是假日，他们就该待在自己的家里，但……自己为什么也来到了这里？谁知道呢？法兰克福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情复杂的莫里斯最后来到了本来应该在施工的新训练场，在工地外面的铁门上，他看到这么一行字：今日休工，等待冠军！ …… 遥远的中国，已经是晚上，一户普通的民居里。 李响打开自己的冰箱，摸摸啤酒的温度，正好，不算冰，但应该很爽口。 “老爸，你肠胃不好，我帮你买了这个。”李响摆好啤酒和花生米，又从冰箱后面摸出一瓶酒，是那种养生保健的酒，虽然也不知道是否有用，但听朋友说，还不错。 现在的他，刚刚进入一家外企工作，工资待遇非常不错，他已经有能力负担起这个家的一切责任。 “好几年了，我都习惯早睡了，今天是破天荒第一次陪你小子看球。”老头的身体不错，现在儿子在身边，他每天都过的很舒心。 老头其实也不算老，只是前些年的压力太大，让他提前两鬓斑白，显得比同年龄的人要老一些。 “老爸，话不能反过来说啊！我本来是要出去看的，是你非说也要看，我才留在家里陪你的。” “还不是你说你曾经见过这个李响！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两个人名字一模一样，都是搞足球的，还在我家楼下见了一面……”老头坐好，捻起一颗花生米，挤掉花生衣，放进嘴里，嚼的嘎嘣嘎嘣的。 广告结束，电视机里的图像切换到演播室，黄健翔和陶伟穿着正式的西装，出现在这对父子面前。 “观众朋友们，欢迎大家在今天收看2002－2003赛季德国足球甲级联赛最后一轮的直播，今天为您选择的依然是法兰克福的比赛，而我们的老朋友，陶伟陶指导也依然是我们的解说嘉宾……” “……” “陶指导，法兰克福夺冠的形势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您怎么预测最后的结果？” “今天，法兰克福夺冠！” “好的，陶指导的预测是法兰克福夺冠，那就意味着拜仁会输球或者平局。我们会第一时间把另外一场比赛的结果随时播报给大家，让我们一起进入今天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