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使者无礼辱中原 天子忿然回战书
孔宣笑道:“通天道友此说太客气了,吾一向四海云游,不识天机,说起来这条命还是受了截教的恩惠。醒悟之下,吾已经和陈太玄等三位二代截教弟子结为异性兄妹。” 通天教主称善道:“他们何德何能,能有如此机缘!吾知道友,一向云游,虽不识天机,却也少沾恩怨,如今受了准提道人的压制,倒愿意和吾教交好,实在是吾教之幸事。三五年内,天下动荡,不知多少修道中人,牵扯其中,道友此举,是和吾教同进退了,大善。” 孔宣道:“天机所在,不得不从。不惟如此,吾意以定,将五色神光中蕴含的小世界法术传授给太玄四弟,更在日前拉下脸来向人教圣人讨了太极图中的小世界法术供陈太玄参详。” 通天教主虽是圣人,也不由动容道:“道友居然做下此等事情,等若纠缠天大恩怨于一身,有言道:法不可轻传。吾虽是圣人也不如也。” 孔宣笑道:“彼此彼此,道友肯借戮仙剑化形,传授法术也算不得什么?天机纷杂下,若大家都是明哲保身,那还有什么意思?” 通天教主称善,对陈太玄道:“既然孔宣道友有如此安排,太玄你可不用四下游历,就在自己洞府内静修即是。三五年后就是你出世之时,到时纵横战场,时刻记好你是截教弟子就是。” 陈太玄闻言领命道:“弟子知道了。弟子这就闭了洞府,潜心静修。” 当即孔宣和陈太玄别过通天教主,同来陈太玄岛上洞府。陈太玄吩咐童子一声,即闭了洞府,和孔宣一起参详小世界之法。 时光有如白马过隙,须臾已经三年多过去了,且不说金鳌岛这边,这一日,天子早朝登殿,设聚文武。但见: 瑞霭纷纭,金銮殿上坐君王; 祥光缭绕,白玉阶前列文武。 沉檀喷金炉,则见那珠高卷; 兰麝氤氲笼宝扇,且看他雉尾低同。 黄门官宣道:“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言未毕,只见右班中一人出班,俯伏金阶,高擎牙笏,山呼称臣:“臣李文思受大学士之职,掌管邦交,有事不敢不奏:三年前西方除去天竺一国外,其他小国均以一统,号曰:天神国,以天神教为立国根本,以教主为国主,定都华都城。前日天神国使者捧了国书来京都,欲要面见天子,还请陛下准其上殿!” 天子还未说话,左班中闪出一人,正是兵马大元帅张恪,怒目斥道:“天神教贼子,用了不齿手段取了西方,还有脸派出使节,来天朝面见吾皇?还不速速赶出京都城去,居然代他禀报!李文思你是不是收了贿赂,来此说词” 李文思听张恪说辞凌厉,不敢多言。天子道:“诸位爱卿有何见解,不妨说来!”当即大殿内一片低语之声,却无人发言。 倒是老丞相李友海见状出班,高擎牙笏,口呼万岁道:“李大学士也是职责所在,张元帅勿要指责。既然天神国有使者来此,有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两国尚未翻脸为敌,不若唤了使者上殿,看天神国到底意欲何为。” 天子点头道:“老丞相说得在理。黄门官何在?” 一旁闪过黄门官躬身道:“陛下有何差遣?” “且去唤了天神国使者上殿。”天子吩咐道。 黄门官领了旨意下殿去了,少时领回一人,高额深目,着西方服饰,手里捧了一卷国书,上得殿前,略略躬身道:“上国使者山德罗见过中原天子。” 众臣听他说话无礼,又未跪拜天子,不由都侧目怒视那使者山德罗。张恪听使者自称为“上国使者”,完全是一派藐视的态度,一把火哪里压制得住,骂道:“西方小国,也敢自称上国?见了吾皇,不行跪拜之礼,实是无礼!若不是在殿上,吾腰间三尺青峰,必然取了尔的狗头!” 天子也是冷哼一声,动了真火,道:“武士何在?” 殿内武士齐声道:“武士在!” “将此人拿下去,乱棍击毙!” 武士轰然应了一声,就要上前拿了那山德罗,大学士李文思连忙启奏道:“陛下不可。若是使者连来意也未讲出,就丧命棍下,有辱陛下仁德清名。还请陛下息怒,待使者宣读国书不迟。” 天子闻言示意武士暂且不要动手,道:“使者有何国书呈上?” 山德罗丝毫不惧,冷笑一声,持了古怪腔调的中原话对张恪道:“你腰间三尺青峰虽利,怎可抵挡我天神国五十万大军铁蹄?”有面对天子道:“我天神国念及中原天子仁德,并未挑起战事,是以国主亲手写有国书在此,五十万精兵在手,我劝中原天子还是同意了罢。”随手将国书递给黄门官。 黄门官取过国书,呈了上去,天子听了山德罗左一个五十万,右一个五十万的,像是威胁一般,冷笑道:“李文思上前宣读国书。” 李文思上前取了国书展开一观,见用天神国和中原两种文字写就,略略看了几行,当即汗都下来了,急忙跪倒道:“臣不敢宣读此国书。” 天子闻言心中有些眉目,道:“李爱卿不妨读来,赦你无罪。” 李文思也顾不上仪态,用朝服的袖中擦了擦汗,略略冷静一下,打开天神国国书宣读道:“天神上国谕中原天子曰:天神万物父母,爱惜世人,四海之内,无不来投;今中原国,弗敬天神,反尊异教,其罪一;天子不修正道,降灾下民,其罪二;禁止天神教自由传教,谋害教徒,其罪三;将异教中人广成子封为国师,荒怠不敬,其罪四;传播异经道得经,流毒邦国,其罪五;三山关追杀天神教使者,犯我边境,其罪六;强制我天神教信徒服药,有违天理,其罪七;各管盘查来往商人,商路不通,其罪八;保留先古繁复文字,不开民智,其罪九。今西方各国,合并为天神国,五十万精兵聚于华都城,欲兴吊民伐罪之师,救中原生民於水火。惟上天好生之心,思天下黎庶之苦,若中原能以天神教为国教,驱除异教,奉天神国为上邦大国,年年进贡,则两国互为友邦,战事不起。若固执不通,则天军大奋鹰扬,择日出师,恭行天罚。望中原天子三思而后定,则社稷幸甚,臣民幸甚。”
张恪在一旁听得是头上青筋乱蹦,若非是在大殿之上,当即就要拔剑杀人。老丞相李友海听了,也暗道战事只怕是难免,禀天子道:“天神国口气甚大,陛下圣裁即可。” 天子冷笑一声,并不表态,先问张恪道:“张恪你是兵马大元帅,现有五十万敌军犯境,有何打算?” 张恪闻言一愣,当即明白天子的打算,奏对道:“陛下,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国中自有雄兵百万,猛将千员,更有五关天险,别说是五十万敌军,就是百万敌军兵临关下,怕他何来?” 天子拍案道:“说得好!左右取笔墨来!”左右黄门官慌忙取过文房四宝,献与天子。天子深润紫毫,在宣纸上龙飞凤舞般的写了六个字,命人递给山德罗,道:“你若不是使者,今日必然乱棍打死,你且看好了,这六个字,就是回书!” 山德罗倒也不敢怠慢,取过打开一看,是六个碗口大文字,是为:你要战,那便战!山德罗看了之后,卷起回书,并不多言,只冷笑道:“五十万大军不日东进,尔等都洗好了脖子等着吧。” 张恪按捺不住,启奏道:“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此使者面目可憎,言语无礼,陛下可略施惩罚,以正试听。” 天子笑道:“张爱卿所言极是。”当即唤武士将使者山德罗按住,张恪取过尖刀,在山德罗左颊上运刀刻了个血淋淋的“战”字,也算是回书。山德罗疼痛无比,有如鬼哭狼嚎一般,大声用西方文字诅咒怒骂。 张恪只做不知,取过一张狗皮膏药在手里运功一捂,少时拉开,已经热气腾腾,照准山德罗嘴巴,贴了个严严实实,顿时没了声音,只能发出呜呜声。 天子命武士将山德罗架出皇宫,自有山德罗同来的伴当,见状大怒,但众多武士一旁虎视耽耽,如何敢发作,只能带了山德罗含恨离去。 这边天子下旨命张恪动员全国军马,妥当调动,勤加cao练,以应付不日大战。当下无话,黄门官又宣布退朝不提。 天子退了朝回到书房,更衣完毕,猛然想起一事,摆驾天师府而来。门口宦官见天子驾到,慌忙中跪倒了一片,天子示意平身,问道:“我师可在府内?” 有宦官回道:“禀陛下:广成子天师正在府内大厅打坐。” 自有人进去通报广成子得知,少时广成子出来相迎,天子和广成子进了大厅,分别落座,问道:“今日朝上有天神国使者持国书来见,好生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