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出临汾烈火漫天（3）

    “军师，你在担心什么？”

    郭嘉不用转身便知道是子妖公主在跟他说话，郭嘉对这个异族女子并无多大好感，反而因为她怂恿皇帝亲自出征河西而心存介怀，他没好气地道：“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陛下乃孙武托生，白起转世，用兵如神，以三千铁甲悍然杀入河西，致使黄巾粮草付诸一炬，何其壮哉？黄巾军心意乱，败象已生，更有何可担心？”

    子妖穿着一身血红铠甲，冷冷一笑道：“军师是不是想知道西北匈奴会不会出兵围堵皇帝？”

    郭嘉当然知道骗不过子妖，这妖女的智力可一点也不像茹毛饮血的匈奴人，谦虚点说，于夫罗和他儿子刘豹的智力加起来也比不过这女子，这也是郭嘉对她没有好感的原因，不是因为郭嘉嫉妒，而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匈奴女人，尤其还是皇帝看上眼了的匈奴女人。

    郭嘉道：“我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胜利指日可待，杨奉军覆灭在即，匈奴人安敢贸然出兵？”

    子妖微微一笑，靠在城楼的垛墙边不言不语。

    郭嘉自嘲一笑，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些话骗于夫罗和张杨没问题，张超也不太会怀疑，徐晃的话有些难度，但难度不大，不过这个女人却是骗不了的，于是便坦然了，他道：“你想陛下战死沙场吗？”

    子妖望着天空，神色崇敬，道：“我匈奴儿女，以战死沙场为荣，能为自己的子民血染疆场是无上的荣耀。”

    郭嘉不以为意地拢了拢袖子，夜深了有些冷了，他静静等待着子妖往下说，他知道子妖一定有话要说才会找他，他郭嘉不是李烈、徐晃这些武夫能看着皇帝面子上跟她混成一片，他只是让自己置身事外，远远观望着这个匈奴女子，一直如此，郭嘉清醒，子妖也很明白。

    子妖继续说着匈奴儿女那种视死如归的气魄，说了很久，郭嘉只是矗立在一旁静静不语。末了，子妖才说道：“我若不是女人，定然纵横千里，跃马提枪，天下间来去自如，何愁夺不回父亲失去的王位？”

    郭嘉默然。

    子妖苦笑。

    郭嘉淡淡道：“子妖公主文武双全，确实世之少有。”

    子妖无奈摇头。

    郭嘉接着笑道：“只是于夫罗和刘豹确实太过平庸，要凭他们父子统一匈奴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在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神中的鄙夷毫不隐晦。

    子妖并不生气，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郭嘉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才想着借陛下之手，让陛下为你完成你无法完成的使命。”

    子妖没有否认，郭嘉是一眼就可以洞穿她想法的人，就像那个无耻的小皇帝一样，让人无可奈何，她只是说：“我知道那位徐晃将军勇武过人，而且似乎谋略也毫不逊色，但是如果他去了河西，而不是皇帝的话，黄巾可灭，而匈奴只怕就遥遥无期了。”

    郭嘉不得不佩服子妖的聪明，徐晃孤军深入自然引诱不懂匈奴的大军压境，他们看到杨奉败局已定之时只会作壁上观，匈奴和汉军就不会冲突，而换做皇帝出兵河西就不同了，匈奴人一旦俘获了汉人皇帝的话，那个利益就不言而喻了，届时汉军和匈奴大战，左贤王就好接着皇帝亲征的威势一举攻克河套，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王位。

    子妖知道郭嘉早早看出了自己的计谋，这个计谋不能说高明，至少说隐晦，皇帝也应该是知道的，当初的他可是一直都推辞的，反而是自己的父亲和兄长竟然完全没有了解到自己的用心，反而责怪与她，这让她每每想起便是只能苦笑。

    郭嘉道：“陛下聪慧，如何会上了你的当？”

    子妖摇头道：“这么低劣的手段，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把握，而且皇帝当初也是看出我用意了的，他一直推辞着不去河西，我知道他是不想把匈奴卷进来，其一是降低作战难度，其二便是留下北匈奴牵制我父亲。”

    郭嘉点点头，道：“最主要是打下匈奴对我们陛下没有任何意义，那里没有汉人，也没有田地，只有适合你们匈奴人游牧的草原。”

    子妖点了点头。

    郭嘉接着问道：“嘉就知道陛下不会如此愚笨，只是，为何后来他又去了呢？”

    子妖说：“其实我当初也不明白，就去问皇帝，皇帝说不是因为我的那个拙劣的激将法，而是为了一个人。”

    郭嘉略微惊讶：“一个人？女人？”

    子妖悠然一笑，道：“男人。”

    郭嘉脸色一黑：“此话怎讲？”

    子妖说：“一个叫赵子龙的人，我听小皇帝说过，他说‘朕得子龙一人，胜得十万铁甲。’”

    郭嘉面色凝重，略一思索，自言自语道：“赵子龙？不就是公孙瓒派来的那员小将么？此人何许人也？当得了陛下如此夸赞？”

    子妖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然后说：“我这次来找军师，只是想告诉你皇帝北上可不是我挑唆的，虽然我也想但是失败了，而且匈奴肯定会出兵，别人我不了解，但是古思力我确是非常了解的，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小皇帝，他是那种想得到一切的人，在他看来什么东西都该是他的。”

    郭嘉脸色不太好看，神情却坚毅，望着夜空道：“我也料到了一些。”

    子妖接着道：“其次，小女子还想恳请军师一件事，请军师务必答应。”

    郭嘉没有说话。子妖说道：“军师拿下河西之后定然会与匈奴交兵，希望军师能够拿下河套，帮我父王夺回王位。”

    郭嘉想告诉子妖拿下河套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很有可能是打败匈奴进攻之后便议和。

    子妖当然知道郭嘉想说什么，她抢先说道：“打下河套对皇帝确实没有好处，但是我匈奴几十万铁骑对皇帝总是有好处的吧，军师也知道我父王不算是高瞻远瞩，而且我大哥也不是雄韬伟略的人，我虽是一介女子，但在部族中的威望确是不低，等打下河套，我父王继任了王位，我便会嫁给皇帝，到时候汉凶两家不分彼此，皇帝要扫清宇内我匈奴铁骑定当为先锋。”

    郭嘉看了看子妖，没有过多的话，只是说：“目前最要紧得是救陛下脱险。”

    子妖当然知道以郭嘉的聪明才智只要点通了这一层是肯定会接受的，他以前只是怕打下河套之后于夫罗会抛弃皇帝，但是只要自己嫁给了皇帝那就再也没什么隔阂了，子妖心里松了一口气，从小立志要像男儿一样为父亲和族人征战四方，现在看来似乎就要成功，她哪里能不高兴？嫁给小皇帝？也不错，那汉人小皇帝确实无耻，也很滑头，但是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而且对匈奴人也是不错的，他似乎不太介意种族，不像一般的汉人那般汉胡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