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销魂的美酒浴
惨烈的厮杀落幕后，以少胜多的项羽和龙且两人却都愁眉不展的苦着一张脸。 以二对三的情形下，面对的还是秦军之中罕见的精锐骑卒。在项恩出人意料的两箭建功后，项宁等人以寡敌众之下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大胜而归了。 虽说还是有两名亲卫在混战时中箭落马，丧于阵中。可是比起那群精锐、悍勇而且经验丰富的秦卒，这个结果已经让项羽大感侥幸了。 可是胜出后的项宁等亲卫此时的情形，却让急于踏上归途的项羽大为挠头。伤势最重的项宁，除了身上腰、背处两道深可见骨的枪刺剑砍之伤，肩部和腿上还有三处被弩箭射出的贯通伤口。 如今虽是勉强逃得了性命，可如果不尽快寻一处安静的救治之所上药休养的话，只经过简单包扎的项宁同样是性命堪忧。而亲卫中还有五人，伤势同样严重。 除了项卫和项申两个只是被划出几道皮外伤的幸运儿外，其余亲卫虽说大多都是在与秦卒错身而过之际背部、腿部受创。可是这些亲卫同样也都是急需救治休养的。项羽可是非常清楚，在缺医少药的时侯，一旦外伤感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金创药在这个时代里可是珍贵无比的军中圣物。就是身为一军主帅的项羽，在救出项恩时耗费不少后，此刻手中也只有可供三两人之用的份量了。 继续前行已经不可能了，吩咐项卫速去找寻一处可供众人快速安全离开的路径，项申给重伤的亲卫们再做些包扎。项羽和龙且带着伤势稍轻，休息片刻后已经可以再次上马的几个亲卫开始收集李衡等秦卒尸首处遗留下的青铜弩机。 什么？你说俺收破烂？哼，不管了！反正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利器，项羽可不会任由它们在自己面前溜走。自劫杀徐福一行得来了五百弩机后，项羽可没少花费功夫让匠人仿制这种大杀器。 可惜，弩机的构造虽然并不算太复杂，可是用之于弩机上的几个关键的金属部件却让匠人们束手无策。 项羽让匠人们自制的部件在外形上与秦人所制虽是一模一样，却根本无法在弩机上使用。要么是部件太软、太脆一扳即断，要么就是太硬没有一丝弹性，根本无法将弩弦挂到后面的弦钩之上。 而秦人以青铜掺杂了不知名的金属后以秘法所制的部件，却是即维持了金属的硬度，又恰到好处的保持了部件反复挂弦所需的弹性和韧性。 一统六国的秦人可是拥有这个时代里最为先进的冶炼之术，咸阳宫造监也云集了数量庞大的当世最为高明的匠师。即便如此，青铜弩机这种足以横扫天下的利器，秦人也仅造出了不足万部。 这种部件所需的工艺在这个时代的冶金水平下，显然是极为复杂和艰难的。 细心的收集了十六部完好的弩机后，就连在混战中受损的五部弩机项羽也没有放过，但凡是能用的部件一个不留的全给弄了回来。这些东西，以后就是想找也找不来啊。 项卫打探归来后，一众重伤号都由轻伤的亲卫们横抱在身前，项羽迅速带着众人离去了。就连不幸丧生于阵中的两名亲卫遗体也同样被亲卫们带走了。 为了故布疑阵，摆脱秦军的追击，项羽和龙且收集了秦卒遗下的四十多匹无主战马后，在马上捆上石头等重物后从两个方向将空马驱走。而项羽诸人走的当然是另外一个方向了。 当李衡部残卒带着大批秦军再次追来时，除了满地的秦卒尸骨，秦人连项羽一行的毛都没有发现。更让秦军将领迷惑的是，从此地离开的痕迹来看，居然在三个方向上都有近二十多匹战马负重离去的蹄印。 缺少骑卒的秦军最后也只能无奈的一边分兵搜索，一边收敛秦卒的尸首并向李由处回报李衡战死的消息。 而早已远离战场的项羽一行，在途中借一条浅浅的小河纵马涉水而过后，借着座骑的速度也让随后追赶的秦军完全失去了目标。 夜色降临后，因为怕项宁等人的身体撑不住，项羽也顾不得更多，率着众人强行冲进了一个小村庄中。进村之后，在村中百姓畏惧的眼神中，项羽一行也直接闯进了村中最大最宽敞的大宅之内。 本以为这些乱兵入宅后肯定要肆意劫掠一番的大宅主人被拉到项羽面前时，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就听到了项羽焦急万分的命令。“把你宅中所有的存酒全给我搬出来。在大堂前面架一口大锅，让你府中的下人立刻准备好足够的热水。” 宅中的十几名护卫已经被项卫和项申两人轻而易举的全部打翻在地了，惶恐不安的大宅主人对于项羽的吩咐虽然不明所以，却是马上就用最快的速度执行了。 这家伙的家中存酒还真不少啊，看着堂前院中已经堆了几十大坛美酒后，项羽也是大感幸运。而更让项羽激动的是，这位大户家中的存酒居然都是酒精度不低的烈酒。 如今既然金创药难寻，那就只好用最简单的办法——酒精消毒了。天幸这个大户家中存酒甚丰，而且还都是最适于消毒之用的烈酒。 锅中的热水烧开后，将guntang的热水倒入从府内搜罗来的各种木盆、瓦罐之中，项羽和龙且也帮着项卫和项申将伤势最重的几名亲卫们脱成了赤条条的放在了府中大堂内临时铺好的地铺上。 用手试探着，等水温降到与常人体温差不多时，项羽一边示意项卫和项申扶好伤号，一边端起一盆温热的开水对着伤处慢慢清洗了起来。先用烧开后的水清洗伤口，再用酒来消毒，这是项羽如今之际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第一个擦洗的是伤势最重的项宁，虽然伤后身体虚弱，不过项宁的精神倒还不错，对于自家主上亲自给自己“洗澡”的举动还显得很是尴尬。不过等项羽开始冲洗伤处后，项宁也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伤处传来的阵阵剧痛了。 等用温水清洗过伤口后，已经被折腾出了一身虚汗的项宁刚想松口气，就看到自已的主子已经又端着一瓦罐美酒走到了身前。 军中悍卒受伤之际也多有饮美酒止痛的旧习，还以为项羽是想让自己喝口美酒的项宁刚想挤出点笑容向项羽谢恩。却诧异的发现项羽将一瓦罐的美酒向自己的伤处倒了下去。 本来已经虚弱的抬不起头来的项宁，在美酒临身后，却突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痛呼。如果不是得了项羽吩咐，项卫和项申提前按住了项宁，只怕项宁都能从地上蹦起来了。 开放性的外伤，与酒精接触后那种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项宁很是受用了一番。而看着项宁声嘶力竭的惨叫和挣扎，另外几名重伤的亲卫都忍不住身上直抽抽。 以项宁如此“销魂”的表现看来，这种滋味显然不太好受。不过项羽在亲自示范了如何清洗伤口和消毒后，却是严令项申和项卫两人继续给其他五名重伤亲卫如法炮制。 主上军令即下，项申和项卫两人自然是严格的执行了下去。而平素向来“最不正经”的龙且岂能放过这样尽情“折腾”人的机会。自告奋勇的将最“得罪”人的活计抢了过去，亲自为五名亲卫们“殷勤”无比的倒起了美酒。 听着堂中地铺上躺着几人的鬼哭狼嚎，伤势稍轻的亲卫们都被烈酒清洗伤口后的结果给吓住了。纷纷谗笑着向项羽求情，说自己的伤势很轻，就不用再浪费这些上等的美酒了。 可惜平素向来在小事上很好说话的项羽此时却是根本就油盐不进，板着脸给受伤的亲卫们每人身前摆了一坛美酒。“老子刚才怎么做的，你们也都看清了。现在开始，都自己动手吧。要是没洗好，老子就把他泡到酒缸里好好洗个够。” 没办法了，苦着脸的亲卫们也只好认真体味了一番美酒浴的销魂滋味。一时之间，整个宽大的宅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呼痛之声和亲卫们相互嬉闹、嘲笑之声。 此时这座大宅的原主人黄磊已经被弄糊涂了。 闯入自己府中却只顾着架锅烧水，用美酒给伤卒“洗澡”包扎，别的什么事都没做。最让人不解的是，项羽众人闯入宅中之后除了初入府中时大肆搜罗美酒和木盆瓦罐以及丝帛之物后，却对府中财货视若无睹。 就是自己那两位风情万种的美貌小妾也同样没有让这些凶悍的兵卒们多看一眼。 所有闯入自己府中的乱兵们全都在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头领周围，脸上一幅笑嘻嘻的样子却都是闻令即行，忍痛在用烈酒清洗伤口。 如果不是还担心着自己府中的财货和美妾，黄磊感觉就是自己现在从府中逃出，这些兵卒们也不会太过在意。 在商人重财货的天性下，黄磊壮着胆子向那位看起来很年轻俊朗的头领身前凑了过去。做为周围几县最大的酒商，财大气粗的黄磊向来也是有着“孟尝君”之号的名人，对于如何与人交往自然是胸有成竹的。 更重要的是，惯与人相处的黄磊从项羽麾下兵卒对他的态度上还是很轻易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位头领不仅看起来一幅很好相处的样子，而且对麾下士卒确实是真心顾惜的。这样的人，至少不会是穷凶极恶之辈。 总要知道这些从天而降的乱兵们到底是为何而来。如果只是为了觅地疗伤，而没有别的企图，黄磊倒是宁愿奉上一批财货以求平安。 只要能保住府中秘藏之处，那最为珍贵的一批陈年佳酿，黄磊就是把自己那两个美貌小妾转手送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