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舌如剑，可当十万精甲

    随着王盛话音刚落，血气正盛的虞子期已经实在按捺不住。从腰间抽出的长剑伴着怒吼已经直指王盛。“你以为你们烈日军就天下无敌了吗？老子偏不吃你这一套。想要我虞氏归降，先用你的头试试某家的剑可锋利。”

    面不改色的王盛却哈哈大笑起来，“听闻虞氏以经营铁器闻名天下，可不曾听说虞氏之军有何战绩，想来是王某孤陋寡闻了。虞少君想斩某头，确是易如反掌。只不过，等我家少将军率大军前来虞氏之日，恐怕就是虞氏灭门之时了。”

    当说到最后一句时，王盛语气已经陡转森寒。负手起身后，王盛抬眼看着快要指到自己鼻尖上的利剑镇定如常的说道：“虞少君若要动手就请吧。”

    “子期退下，不可对王长史无礼。”看到王盛刀兵加身面不改色的气度，虞渊也是心中大为敬佩。无论如何，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更别说现在项羽烈日军近三万劲卒在侧。

    虞氏虽说累世经营之下，财货如山、兵甲无算。可毕竟是商贾之家，倾尽全族之力满打满算也不过是能拉出五千兵卒。一旦与项氏交恶，虞氏就算是据坞堡之固死守也是难有成算的。

    至于和大秦彭城守军联手共抗项氏，这种事也已经不太可行了。彭城令田丘素来贪婪好色，往日间从虞氏手中勒索钱财无数。这且还罢了，年初之时因听闻虞氏有女虞姬，艳丽无双。田丘居然派人上门索取，要置为妾室。为此素来性情刚烈的虞姬几乎要潜入彭城刺杀田丘。

    一向疼爱女儿也不耻田丘为人的虞渊也为此与田丘交恶。若非虞氏在彭城势大根深，族中拥有几千精悍护卫，坞堡坚固，田丘恐怕就要派郡兵攻打虞氏了。

    “王长史见谅，小儿年少气盛并非有意冲撞长史。虞某愿奉上精铁万斤，精甲百幅，黄金万两，粮草万担以为军资。还请王长史收纳。”开出了巨大礼单后，王盛却仍然是笑而不答。

    无奈之下虞渊也只好请王盛出牌了：“王长史容禀，我虞氏虽小有资财，族中虽有三千精壮也只是用来做商旅护卫。想来商贾之家，除了在财货之外对项将军已无太大增益。不知项少将军到底有何要求，还请王长史赐告。”

    心中早已做好计较的王盛闻言起身，踱至虞渊身前躬身一礼后肃容言道：“虞公所言不虚，然却有未尽之处。敢问当此天下，烽烟四起，暴秦倾覆在即。虞氏一族当无所虑乎？敢问族长之意若何？战乱一起商旅断绝，虞氏唯有归顺一方豪雄，方可得其庇护以全家族。或是虞氏亦有定鼎之志？”

    在王盛步步进逼下，虞渊也无法再回避什么。只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以实相告：“实不相瞒，我虞氏确有意择一雄主相依。然木秀与林，风必摧之。值此烽火初起之际，我虞氏上下丁口三万，精壮五千又岂可轻易付于人手。”

    稍喘了口气后，虞渊反问王盛道：“若是言及举家相投，以我虞氏家资丁壮，想来必不会少了归处。我虞氏以冶铁锻造为营。若是搬迁，不说百年来累世所建的工坊匠造之所，矿山、燃料之所藏又到何处找寻？我虞氏根基在此，若离此地则我虞氏必沦为泯然之辈任人驱使。以王长史之见，当世可有足可庇护我彭城虞氏之人？”

    听完虞渊一席话，明白了虞氏真正心思——谁能占据彭城并庇护虞氏商旅虞氏就归附于谁。王盛心下大定。在岳阳休整之时，项羽召集王元、王盛和钟离昧、季布等谋臣武将已经有所计议。只所以没有从岳阳沿汉水直下三川郡，就是为了彭城。

    没有根基，就好像无根之萍必然后继乏力。思想与前世大有不同的项羽对此深以为然。加上王元等人的大力提倡，所以烈日军早就定下了经略彭城以为根基之谋。

    现在既然虞氏并无太大野心，要看的就是王盛的三寸不烂之舌能不能说动虞氏归附项羽了。

    “我家将军自起兵至今，斩殷通、荡平江东。及至渡江击秦，旬日之间挥师千里，连破五城。神勇之姿天下罕有，兼且礼贤下士，广纳群豪。虽甫及弱冠却已具天下雄主气象。今欲攻略彭城，军需之物确也需要族长支持。然攻下彭城后，我家主上欲以彭城为基，以后更需要虞氏一族多多出力。今虞氏即无争霸天下之意，托庇于我家将军麾下才是正途。”

    为了绝虞氏他念，王盛再次语出惊人：“再则，我家将军即已定下欲以彭城为基之略，又岂能相容彭城内外各家势力有不从之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愿虞公早做定夺！”

    已经被人逼到了墙角的虞渊也无法回避，毕竟形势在人家手中掌握。大秦形势已不可为，烈日军兵临城下之际别无他路。也只好看看项羽的烈日军到底实力如何，项羽以及身边谋士可有高瞻远瞩之辈，是否可堪托付了。

    想到这虞渊开口道：“既然项少将军挟大军到此，想来我虞氏也无更多选择。然良禽择木而栖，我虞氏也有一个要求。三日后愿在府中设宴恭侯项少将军。到时请以三阵比试：一比纵论天下大势，二比军卒征战，三比武将夺旗，如若能让虞氏上下心服，我虞氏定当举族归依烈日军麾下，虞氏族中财货兵甲也自当悉数归奉于项少将军驾前。”

    听到虞渊此言后，王盛终于心中巨石落地。至于比试，也是自然。若是拿不出让虞氏族人信服的实力，又凭什么收服虞氏呢？

    事已至此，王盛态度自然大是不同。与虞渊及虞氏族中二位长者相谈甚欢。就是对虞子期的武勇也是大加赞赏，唯独对于极有可能是三日后纵论天下的对手——虞氏府中谋士詹平，王盛却是不予理睬。

    虽然在态度上一直是一幅烈日军强绝天下难逢敌手的姿态，可是一旦遇到对手，王盛却是一直报着一种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心态。为了能让现在的对手产生焦燥思想，进而在三日后的比试中失掉先机，王盛已经提前开始出招了。

    从入虞氏至今，王盛的洒脱从容和犀利言辞已是让詹平心中大为赞叹，此时的涯岸高峻反而更让詹平心中敬仰。

    为主尽忠，任事尽责！得到鬼谷贤才的帮助，是项羽此生最大的幸事之一啊！

    等到归营之时，从王盛口中得知与虞氏相谈结果后，项羽和王元等人都是喜出望外。

    王元对于师兄自是推崇备至：“师兄大材，三寸之舌足抵十万精甲之功。小弟在此为主上贺，有师兄相助，主上功成之日在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