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埋骨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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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四百七十九章夺旗斩将 谢神策策马上前,黑袍军与白袍军自然分开,目送谢神策下马,然后走上高台。(hua.糖-- 谢神策在高台上,将金甲扒了下来,然后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缓过气了来了仰头大笑。 姜起在检阅台上,看着谢神策极不雅观的箕踞而坐,毫不顾及形象的放声大笑,嘴角翘起。他身后的张博尧、兀颜华等人愤怒莫名,却不再破口大骂。 能够打败小规模战争未尝一败的廖奏章,谢神策即便是惨胜,也当得起敬畏。毕竟在场的,有几个谁敢说能够有完全把握击败廖奏章? 廖奏章走了,没有人相送,也没有人表示可惜。因为廖奏章败在了谢神策手中,也是败给了自己的心魔。 谢神策以身‘诱’敌,廖奏章为了给家族出气,或者说是为了给他那个侄子——外人传言是他与嫂嫂‘私’通生下的廖长歌报仇,于是大意失荆州。 而最让人惊讶的是,廖奏章在失去战旗的同时,还被谢神策一枪挑落马下。 原来的剧本,众人以为最坏不过是廖奏章因擒获谢神策而丢失了战旗,却没有想到,廖奏章最终一无所获。 非但没有抓住谢神策,反而是被谢神策挑了。 这对于一个成名已久的西北军将领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所以也难怪廖奏章拒绝了搀扶,对谢神策横眉冷对,不理会众人一个人离开。 如果廖奏章不是针对谢神策而是正儿八经的将这场比试当做战斗,他一定不会输。 这话说的绝对,但以张博尧以及姜起等人对廖奏章的知根知底,说他一定能赢,不是奉承。 可惜没有如果。 一些人扼腕叹息,愤怒于谢神策的‘jian’诈,一些人在愤怒之后却内心生寒。 祁大将军眯着双眼,看着下面谢神策张狂肆意,心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警惕。 此子玩‘弄’人心,当真可怖。 此前祁大将军对于谢神策击败太行山数万山贼还不以为然,以为是夸大,听到谢神策以攻心之计‘诱’使山贼内部起讧,进而自相残杀更是嗤之以鼻——我辈武人追求了一辈子的攻心为上,在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中也没能用上几次,这小子小小年纪怎么可能运用的炉火纯青? 直到今天,看到了眼前这场战斗,祁大将军才发现,原来自己错了。 从一开始的那句“你们这些孬种”到数次看似艰难的起死回生,到最后的‘诱’敌姜若需反杀廖奏章,无不是将人心拿捏的巅到毫厘。 一步步的让廖奏章放松警惕,“斩杀”张错之后便故意落入圈套,在廖奏章围点而不打援之际夺旗,同时展开疯狂反扑。(hua.在反扑过程中还极有技巧的选择了姜若需这看似最为强大的一环。突破重围之后引廖奏章脱离战圈,一举击溃之。 整个过程‘荡’气回肠。 而期间谢神策真正的出手只有三次,分别挑翻了白袍军的三名将领,张错、姜若需、廖奏章。至于张正,则是被贾良与赵信生俘。 如果是祁邝本人,他自忖断不至于落败,或许可能是平手,或许可能胜的干净利落,但如此惨胜,他做不到。 不局限于战场上胜负的大小,而在于对敌人心理上的摧毁。又不能真个杀人,所以一战过后廖奏章还是廖奏章,如果不能打掉他的狂傲与自负,将来这种麻烦还会源源不断。 至于为什么不是廖奏章以为自己大意还要继续纠缠,祁邝看得明白,他相信谢神策也明白,廖奏章也会明白。而且他以为谢神策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就是要玩你,就是要干翻你,就是要让你知道,你可以看不起我,可以咒骂怨恨我,可以在我面前飞扬跋扈,我都不在意。 我只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一枪干掉你。 这就是谢神策的应对! 这就是谢神策面对挑衅时候的强硬回应。 换位思考,祁邝自以为会处理的比谢神策圆润通达更加合理,却没有这般快意。 祁邝闭起了眼睛,耳畔还回‘荡’着那个箕踞以坐的年轻人的狂笑,在警惕的同时叹了口气。 终究是老了么?像姜起说的那样,居然开始警惕一个不是敌人的后辈,自己难道被二十几年的安逸消磨了雄心? 祁邝不着痕迹的看了姜起一眼,然后如老僧入定般站立不动。 姜起看着‘揉’着‘胸’口龇牙咧嘴的儿子,内心酸涩,却也有欣慰。 不甘人下,姜起也为儿子委屈,但是能够从失败中爬起来,尤其是在这种自以为是时候的失败中爬起来,对他的将来有很大好处。 谢神策笑,底下的黑袍军也笑,逐渐的白袍军也笑,最后三千临亲卫一起笑。整个大校场都是笑。 谢神策爬起来,站定,逐渐收敛了笑意,变得严肃。 于是三千临亲卫也变得严肃。 有些人已经被抬下去了,有些人一脸痛苦的坚‘挺’着,他们看着高台上那个不算高大的,已经没有耀眼金光的身影,觉得他除了漂亮一些,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架子,能够以身犯险;没什么倨傲,该豪放时也会不顾形象的大笑。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对失败者冷嘲热讽。 张错小声的对同胞哥哥张正说道:“大兄,我有些喜欢他了。” 张正一愣,然后微微笑道:“我也是。” 谢神策向前走了几步,伸出五指,场间寂静。随后谢神策五指握拳,伸出了大拇指。 “吼吼吼!” 三千临亲卫怒吼。 谢神策将大拇指倒转,先扬后抑。检阅台上愕然,就是姜起都不明白为什么谢神策明明可以趁热打铁获取威望,却非要做这种会适得其反的多余动作。 临亲卫再次寂静,然后愤怒。刚才对谢神策亲近‘荡’然无存。 谁说他没有嘲讽的? “之所以在最后给你们一个差评......并不是因为我打赢了,觉得我有这个资格装一回,而是因为,你们在战场上,还是会被情绪左右。” “我的姑父,嗯,就是我的岳丈大人,他告诉过我,没有情绪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因为士兵首先是人,而人都是有情绪的,或者说是有感情的。我认为这是对的。” “我还有有一个师傅,他很厉害。他告诉我,在战场上的士兵,就应该抛弃这些情绪。因为这些情绪会影响你的判断,让你丧失理智或者勇气。我深以为然。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杀死敌人,或者被杀死。我不想死,所以要学会冷血。” “你们是出‘色’的骑兵,甚至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骑兵。如果今天不是用去掉枪头的骑枪,没有配我西北军锋利的战刀,会让我更加刮目相看。你们不逊‘色’于拓跋六军,不逊‘色’于慕容城的黑浮都,不逊‘色’于大白鱼骑兵。你们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骑兵!” 临亲卫沉默,然后再次发出震天的怒吼。 “然而我最终还是给你们判了不合格。” “因为你们就是不合格。你们是谁?天下最‘精’锐的骑兵,在天下最好的将军带领下,居然败给了我——这个不是将军的人,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临亲卫沉默,姜起微笑,他身后的人,除了少数几个人,都很愤怒。这种愤怒不局限于立场,就是拥护谢神策的人,气息也变得粗重。 谢神策淡淡的说道:“男人不应该如此的。” 此言一出,更是哗然。 临亲卫中出现了‘sao’‘乱’。 诚然,你打赢了,你也说的有些道理——至少我们并不反感。但你一再的说我们不行,那就不行。 “我有个兄长,他待我很好。在小时候有一次见面——你们一定不知道,我们小时候两年才能见一次面——他说,我们是要做大事的人,切莫不可因为小事情‘乱’了方寸。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现在送给你们。” 临亲卫再次安静。都知道谢神策说的兄长就是世子谢神威。 “今天你们中有谁是从头到尾镇定的?没有吧?所以你们都有情绪,都会因为一些小事‘乱’了方寸。” “我见过慕容城的黑浮都,与黑浮都正面‘交’过手。那些人披着两层铠甲,裹着黑布,将自己包裹的像个黑炭,他们在战斗的时候,连怒吼都很少,只会沉默的挥刀砍。他们很厉害。” 谢神策用手在身上比划了两下,说道:“我的这里,还有这里,都有很长的伤疤,差点死去。” “我说你们不输黑浮都,那是因为你们确实很厉害,但是在某些地方,你们需要向他们学习。因为在晋城,到最后救慕容城不死的,就是这支一直沉默的黑浮都。所有人都兴奋恐惧到疯了,只有他们保持清明。” “你们是西北最厉害的骑兵,所以应该完美。你们......我不知道你们的番号......我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番号,真是抱歉了。” 此言一出,无论是祁邝兀颜华还是三千临亲卫,脸上都十分古怪。 居然不知道?难道姜帅没有说过? 姜起很想大笑。 谢神策看出了他们的古怪,于是他很奇怪。 “我确实不知道你们的番号啊,难道我一定要知道你们的番号么?” 七名都尉脸上有些发烫。姜若需红着脸上前说道:“小侯爷,我们是......临亲卫。” 谢神策愕然,然后尴尬,然后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于是大笑。 “那还真是我的错了。你们......是好样的!” “然而,就如同我刚才所说,你们还不够完美。你们热情如火,你们视死如归,但是你们太优秀,以至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我送你们两个字。” “这两个字是两个老人用了十几年时间,一直想让我做到的。” “制怒。” “最后,我西北的男人们,去战场吧,看看那尸山血海,看看那马革裹尸,看看那人间地狱,看看那世间最壮阔悲壮的战场。十万英雄埋骨,就是我男儿的最风流。” 姜起看着谢神策,原本心中还在笑谢神策的书生气,居然将老太傅与老尚书教育他的拿出来教育这帮大头兵,真是好笑。然而到最后谢神策风格陡变,姜起心中才‘荡’起满满的豪情。 原来,文绉绉的书生话,也可以这么畅快人心。 (ps:改版了,我的号怎么登不上去了!!!不能回复书评,不能置顶‘精’华......好吧,那个挑刺的,我在这里说一下,那个不是误用,我就是这样写的,故意的!我觉的这样很有意思。还有关于逻辑,并不一定都要写出来。 晚安。)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