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鱼的眼泪

    “人类！不要一直盯着城市里的珊瑚魔像流口水，很丢人的。”

    “抱歉。”

    听到索妮亚的话，我反射性地擦了擦嘴，才醒悟到自己被戏弄了──没有人会在海中流口水。

    “人类你这么喜欢构装体，为何不学习制作构装体的技术呢？”索尼亚问到，由于身处在气化水域中，她说话的声音清楚地传入我的耳朵：“记得塔拉斯镇魔法女神教会内部的图书馆中，保存数百年来收集到的知识。”

    “无论是制作魔法卷轴、药水、武器防具、魔杖、奇物，还是构装体，这些技术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惜我不喜欢。我是法师，不是工匠──在我眼中，最擅长造物的职业之道应该是艾伯伦世界的机关术士。”我向索尼亚阐述自身的理念之际，进一步坚定脑海里对未来发展的规划：“每制作一件魔法物品，都会消耗一部份的灵魂能量，使制造者感到莫名的空虚。其中有些人在这份空虚感的驱使下，大肆杀戮怪物，犯下累累血案。”

    “索尼亚不赞同你的看法。举例来说，施法者学习抄写卷轴，可以用卷轴的形式储备平时不会记忆，但是关键时刻急需的法术，变相增加施法者选择法术的灵活性。”索尼亚手指着她装满了卷轴的腰包和卷轴匣，接着反驳道：“有些构装体十分强大，比如说盾卫者和超小型，微型或是超威型的构装体集群。”

    “索尼亚女士，妳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盾卫者只有高级施法者才能制作，而且仅带来触发一个四环以下法术的好处。以法师作为例子，能够制作盾卫者的法师，基本上已掌握了八环奥术。掌握八环奥术的法师意味着何等恐怖的战力根本无需多说，该名法师有无数的方法灭掉一整支军队的盾卫者。”我扶着额头，朝索尼亚翻了个白眼：“免疫物理、魔法和一堆负面效果的构装体集群并不代表无敌，魔法免疫只是视作法术抗力无限大而已，一点也不可怕。要知道某些法术无视法术抗力；而且附加某些超魔法技巧后的伤害性法术，即使是魔法免疫仍然能造成一半的伤害。”

    “知道我为何如此偏爱咒法学派吗？”我反问一句，随即公布答案：“咒法学派创造子学派集中了大部分无视法术抗力的法术，还能攻击到反魔法场内的敌人。”

    索尼亚惊讶地瞥了我一眼，似乎没有想到一位低阶法师也能说出一番见解。

    开什么玩笑！就算我是一位低阶法师，也是法师之国的一位低阶法师！哈鲁阿可是全国人口中有九分之一是真正的法师，至少拥有一级的施法者等级的高魔法普及率社会啊！就连儿歌的内容也是教导孩童该如何当个好法师。

    比如一首跳绳时唱的哈鲁阿儿歌《小皮球》，歌词让我无法直视：“小皮球，香蕉油，那儿开花一十一；一五六，一五七，一八、一九、二十一；……九五六，九五七，九八、九九、一百零一。”

    儿歌内容教坏小孩子有没有？“小皮球”是各种强力的球类法术；香蕉油是咒法学派一环的油腻术和树脂焦油；数量从11到101不等的施法动作，象征魔宠灌法、迅捷爆发、法术序列器、时间停止、增加部属等等的法术或技巧……

    正所谓“一等法爷二等牧，三等小德四等术，心灵术士不算人，装进包包好上路”，这一段俗话虽然未必正确，但至少说出一个真理：法师是有人权群体中的上等，永远不要招惹一名法师。

    将思绪从儿时回忆中拉回，我严肃地宣告：“损耗灵魂，会拖慢我探索魔网奥秘的脚步。分心旁鹜永远比不上专心一志，能用金钱解决的事，就用金钱来解决，不值得为此支付宝贵的灵魂。”

    “不懂人类的奇怪想法，不能既有钱又制造物品吗？”索尼亚说道。

    我耸了耸肩，不再进行无意义的论辩，保持优雅的法师风度，转而询问到：“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还请女士示下。”

    索尼亚沉吟了一会，冷静地分派任务：“分头行动，索尼亚去比赛报名处完成登录手续，人类你到城中最大的旅馆，提前订下客房和用餐座位。”索尼亚递给我一袋沉甸甸的活动资金，随后以矫健有力的泳姿迅速离开。

    估摸钱袋中宝石的价值足以买下大半个街区绰绰有余，我针对真龙的富裕程度嘟嚷几句后，不再耽搁时间，从几个路人口中问明了伊莉丝翠丝顶级旅馆的所在地。

    旅馆有一个古怪的名字：“神奇海螺”。店如其名，“神奇海螺”的建筑外型是一个巨型的海螺壳，矗立在珊瑚礁岩的街区上。纯白色的壳面上攀附着众多的藻类，数不清的虾类、鱼类在上头觅食与嬉戏。

    在伊莉丝翠丝有一句谚语：“对如何享有营养健康的美食怀有疑问吗？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神奇海螺贩卖的餐点之美味，可见一斑。

    只可惜海洋生物的食谱对我来说太过怪异，很大一部份的菜色根本无福消受。和费伦大陆上以麦子、蔬菜、水果、rou类的饮食习惯不同，由于在海中无法生火，餐单上列出的多半是刺身──也就是生鱼片料理。刺身以新鲜的海鱼、海贝生切成片，根据顾客喜好，使用鱼叉、鱼刀或是直接空手抓取，自行蘸上浓厚的独门酱汁或是其他调味料，并且搭配海带食用。清淡的刺身料理通常是餐中最早的一道菜，以免浓烈味道的菜式会把淡淡的鱼鲜味盖过。

    所幸我今天准备了共通系的零环奥术魔法伎俩，这个法术是新手施法者用来练习的小把戏。每次施放它，能让我做一种简单、微弱且作用有限的魔法效果达1小时。

    它可以缓慢提升1磅物品，可以每6秒把1尺见方内的物品染色、清洁或弄脏一次，可以改变让1磅无生命物质变冷、变热或者加点味道。然而不能造成伤害，也无法对施法者的专注造成影响。魔法伎俩可以创造物品，但是它们看起来是非常粗糙的假货。用魔法伎俩创造的物品极其不结实，无法用作工具、武器或者法术成分。

    我个人认为魔法伎俩和阅读魔法是法师之道基础中的基础，前者蕴含变化、咒法、塑能等学派的的奥妙；后者则是每一位法师学徒修习的第一种法术，用来解读书、卷轴、武器上以其他方式无法解读的魔法文字，而且“阅读魔法”也是一般情况下，遗失法术书的法师唯一能自由准备的法术。

    “先生，不好意思，请问您要点单了吗？”帮我带位的人鱼女侍怯怯地问道，由贝壳编织而成的罩衫挂着名牌，名牌上面分别以通用语，以及我猜测是水族语的文字书写她的名字：“艾莉儿”。

    人鱼和梭螺鱼人很容易进行区分，根据栖息地和部族的不同，人鱼的尾巴拥有亮银、浅绿、蓝色、黄色、暗红条纹等各异的鱼鳞，人鱼还具有优美的躯体，以及一些细微的精灵或其他与自然联系紧密的人型生物的特征。除了有五官和鳞片等不同之处，更重要的差别是：人鱼为类人生物，而梭螺鱼人为异界生物。相传梭螺鱼人是水元素位面的的原生物种，和精类生物海中仙女（Nereid）外表很相似，而且拥有共同的祖先。

    人鱼大多数长6到8尺长，重200磅，女性的体型比男性略小一些。眼前的艾莉儿似乎属于非法雇佣的童工，目测算上尾长也不到6尺，她有着一头波浪状的酒红色长发，和一条湖绿色的鱼尾，此时正在以恐惧夹杂好奇的眼神观察我。

    “抱歉，想事情入神了。请问有推荐的菜式吗？”

    “@#$%”艾莉儿说出一个如海浪嘘声般的美妙词语，看到我一脸茫然，似乎性格有些胆小的她，如同被鞭子抽打般畏缩了一下，泪眼汪汪地看向我。

    我能在海中看出艾莉儿“泪眼汪汪”其实不是bug，而是人鱼一族的眼泪比较特殊的缘故：她们的眼泪即使是在无光的海域中，也能呈现珍珠般的柔和光泽。

    正如月之少女感伤好友命运夫人提喀的逝去，落下的泪变成名为“苏伦之泪”（Tear_of_Selune）的神器，“人鱼的眼泪”背后也隐藏一个悲伤的故事。待在波里爱摩拉市立图书馆的两天当中，我偶然阅读过一则古老的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某个海底王国中的人鱼公主，为了她永恒的恋人流下了眼泪，形成了一颗极罕见的珍珠。

    这颗珍贵的“人鱼的眼泪”不但象征了一段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感情，得到的人也将和人鱼公主一样，无论是在海底或陆地，都无法让这份炽热的情感公诸于世，必须永生永世忍受躲藏的煎熬和痛苦。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打破女侍对我的戒备心理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