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急急如律令
金杯魔术交流大会没有做什么广告宣传，因为这个大会每年都会举行，只不过这次延迟了几天，不但没有让人失望透顶，反而涌起了强烈好奇心，都想看看那个能让大会延迟的家伙究竟是否三头六臂。 许多城上城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要看看有没有什么魔术界的生面孔，结果就看到两个怎么看都不搭的家伙嘻嘻哈哈笑着上城。对陈阿蛮当然是直接忽略，而那个本来单独贼有气势的家伙，兴许是在陈阿蛮身边，脸上的笑容和气质不知怎地就跟一身昂贵西装不搭了。 看到这里，城下的人继续寻找满大街的黑丝白丝，渴望有一阵风啥的，能让大家伙过过干瘾。城上的人就转而望向已经坐在席间的名人大腕，在这两个能参加金杯大会的家伙头上，扣了写着“垫底”两字的帽子。 城上摆设简单，更没有舞台。只是正门上方的位置，留了一大块空地，两头则是桌椅。这时候已经坐了很多人，见到辰玄和陈阿蛮上来，有人疑惑有人不屑，有人惊讶有人害怕。 辰玄放眼望去，熟人竟然还有几个，不说冤家对头张进此时正瞪大了眼盯着辰玄，估摸着心里正为辰玄的“耍大牌”让大会延迟而羡慕嫉妒恨。他身边坐着一个略有些面熟的女人，打扮清新，和张进的气质倒也搭配。辰玄思索了好久才想起是奇幻娱乐公司的一个项目女经理。约莫是自己走了之后，张进这个第二人就成了香饽饽，不但在奇幻站住了脚，还收服了个大公司的大美女。 还有青出于蓝周钱柜，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摸着了辰玄的魔术技巧，见到辰玄的时候挑衅似的伸出大拇指，倒转向地。这是他的招牌动作，一旦觉得自己把谁的魔术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见到本尊就会这幅欠揍的样子。 魔术界一向没有专利这个东西，只有谁先发明这个魔术效果。而别人能在这基础上做得更好，更受欢迎，那么本尊又如何？不过大多数魔术师研究其他魔术师的魔术，即便真超越了，也是抱着致敬的态度，毕竟不是自己受创。 可周钱柜是因此而出名，自然是百无禁忌。 再过去就是关系时好时坏，亦敌亦友的刘杰了，相比较张进和周钱柜，辰玄对刘杰的印象当然就好多了，所谓同行是冤家，刘杰当自己是对手，无可厚非，只要不耍阴谋玩手段，辰玄都不会在意，这份小小包容心还是有的。 然后就是青年全才魔术师齐凯飞，这家伙好歹是当过辰玄的评委，无论如何都是个牛人啊。 让辰玄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魔术界地位老高老高的金老居然也来了，他近几年已经很少出面，上次魔术大赛还能算作静极思动，可这才多长时间？金杯大会一开，又来了？ 模不着头脑的辰玄眼神扫过去，眼睛忽然一亮，一个须眉雪白的老头咧着嘴跟他招手，竟然是神出鬼没的魏春寒！ 辰玄笑吟吟走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陈阿蛮理所当然的当起了小跟班。 过去魏春寒身边的时候，瞥见了话不多的韩国魔术小天王裴永军，这个韩美混血儿不知道是中文不好还是其他原因，除了评价投票，就没见他说过话。 不过他对辰玄倒是和善，抛了个微笑给他，让辰玄险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注意到这个相貌邪而美的人，就看到他旁边坐着一个相貌堪称“精美”的男人，就跟一件经过不断雕琢的艺术品一样，唯一觉得别扭的是太过完美了，玉有瑕疵才美，人也一样。 想起盛传的人造美人，辰玄一瞬间觉得刚才没掉落的鸡皮疙瘩哗啦啦一地。正想着从他座位边上过去，忽然想起什么，立足站定。 小跟班陈阿蛮可没想到，一头撞在辰玄背上。 辰玄恍如不觉，裴永军用韩语聊天的对象，而且如此人工美，肯定是韩国人，来到这里的韩国人有几个？ 艾力达山魔术家族，新一代艾力！ 辰玄双拳紧握，紧了又松。 陈阿蛮刚要问为啥停下，就觉得全身一冷，如坠冰窖，莫名其妙瞪大了眼睛。 那美得妩媚的家伙约莫三十岁不到，和裴永军聊天之余，饶有趣味和深意的看着辰玄，看着他的手。 辰玄向来睚眦必报，人要杀我，我便杀你。人对我好，我便对你好。对萧潇口中的艾力，早已判定死刑，此时心里挣扎不是因为害怕铁定会有保镖的艾力，更不是狗屁金杯大会。 他所在乎纠结的唯有一点，这，是不是个陷阱。 杀了艾力没什么关系，他辰玄也绝对有这个实力和把握，就算艾力身边有神枪手陆随云在身边，自从见到陆随云就专门针对热武器练习的辰玄也有把握拿下。 以前练武有些漫无目的，更多的是遵从爷爷的意思而已。出来后可就不同了，生死之间，辰玄虽没说什么表现什么，却已经无形中不论魔术还是武力值都拔高了不少，更藏了不少手段，就跟表演魔术一样，永远不能倾尽全力，留一手底牌才好，有七八手就更好了。 这人呐，不管做什么事总得有个目标目的，否则就难免疲怠，心里没有那一口气，何事能成？ 所以辰玄遭遇诸多危险之后，练武更加辛勤刻苦，魔术就难免落下了一点。可他心里清楚的很，照此下去，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一说，没了命，要魔术何用？与墨青寒的交手之后，经过许多名家教导的辰玄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套路和武术虽说已经当得起海纳百川四字，可唯独对杀手们杀人练出来的狠辣直白手段不甚了解。 前些天他就一直在对自己的所学进行梳理，去芜求精，这才有了击败白瞎的一幕。与白瞎的近身生死搏斗，比之墨青寒的那一场还犹有过之，辰玄强忍着没有使用魔术，一来是白瞎在墨青寒的魔术下吃了亏，又知道辰玄的魔术更胜墨青寒，所以肯定多加防范。二来也是为了验证自己这段时间摸出来的路子对不对。 那一战，险胜。可辰玄休养之中虽说不敢动筋骨进行实战练习，动动脑子还是无碍嘛，把那一战的情况梳理一遍之后，前天还特邀墨青寒与他切磋了一番。 墨青寒是任何时候都刀不离身，就算是切磋也几乎不留余力。所以辰玄在不用魔术的情况下，能在堂堂青杀手中毫发无伤，已是巨大的进步。 他这时候莫说一个艾力和所谓保镖，就算是白瞎小心谨慎的再来，他也有把握应付得当，若用上魔术，说不定还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一举杀却！ 可杀了艾力，如果自己也必死无疑呢？对艾力达山魔术家族来说，只不过死了一个人而已，下一个艾力还会出来。而他辰玄呢？他是辰氏唯一的后代子孙，现代说什么传宗接代显得矫情，可却是事实。所以一直以来，他必须有百分百的把握才能主动去做一件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而最让辰玄纠结的是，这家伙疑是艾力，可还没确定呢。 所以他以莫大定力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不敢再看那俊秀得可以把柳鹤亭甩出几条街的家伙，唯恐一个热血上头，就当场要了这家伙那张精致头颅。 裴永军只是疑惑辰玄干么站在这里不走了，看向身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在韩国却比自己名气还大的朋友，见他脸上也没什么异色，百思不得其解。 辰玄带着陈阿蛮走到魏春寒身边。 周围一些本来有看戏心思的人之中，年轻人微有些疑惑，稍微有些岁数的人都是一脸震撼。 如果魔术界的人身份地位排成一个金字塔，魏春寒和金老这种人无疑都是拿塔顶小小的一撮人，第一不敢说，魔术界也从没有一个公认的第一出现过，可他们在魔术界的身份，绝对当得起“伟大”二字。 跟科波菲尔在外国魔术师心中的地位也仅有一线之差了。 可这样一个金字塔顶的人，怎会和一个充其量算是刚刚崛起的小子认识？ 这时候不知道谁认出了辰玄，叫道：“他是网上现在很红的那个辰玄！” 接着就是议论纷纷。 不怪他们一下子没认出辰玄，实在是辰玄刚参加比赛的时候太土包子了，神情发型都和现在大有不同，加上现在一身昂贵西装在身，又赫然坐在魔术界泰山北斗魏春寒的身边，一下子都没想到那方面去。 辰玄听叫声是个女子，顺声看去，是个颇为水灵的美眉，年纪不大，衣着打扮甚至长相都是中规中矩。 辰玄对她点点头，和善一笑。 女孩儿约莫是觉得这时候的辰玄比视频里帅气，红了脸。 周围开始议论纷纷，有些震惊于辰玄的魔术表演太过震撼，有些则后悔不已，怎么刚才就没认出来？ 来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对魔术有一定了解，受邀而来的观众更是资深魔术迷，所以更多的是对辰玄在视频中的表演持怀疑态度。 而还有一些人则是赤果果的鄙视了，拿视频来忽悠人的魔术师不是没有，尤其是全民魔术热的前年开始，这种人就多不胜举了，你一个刚冒泡的新人，就算是有什么魔术大赛撑着，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辰玄脸带微笑，一边问魏春寒，“老师，您老怎么有空来参加大会了？”一边和周围脸色各异千奇百怪的男男女女点头示意。 魏春寒还没说话。忽听一人大声道：“原来你就是辰玄，嘿嘿，好大的名气啊，可惜我却没听过！大伙儿等了你这么多天，你总得拿出点东西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辰玄眉头微微一皱，看到说话人身边的张进，恍然大悟，刚才强自按下的杀心化作怒气，看着这个被人当枪使了还一副出风头的洋洋得意的家伙，冷笑道：“好啊，你想让我表演什么魔术？要不这样，我这个魔术界的新人就斗胆请你这位大腕明星前辈来指导指导。” “你表演就是，要是登得上台面的魔术，或许我会考虑帮你一把！”说话的人约莫三十余岁，不过胡子刮得干净，加上长得还过得去，颇有中年人的成熟诱人气质，自认为无论是魔术界的名声还是打滚摸爬的年龄都当得起辰玄口中的“前辈”二字，愈发抬起了头，哼了一声，看小猫小狗一样看着辰玄，一副小样儿你等着老子虐死你吧的姿态。 他身边的张进摸着下巴，没有阻止这个慕名而来的马屁精，在魔术界混了小十年，也不过赢了一个小妙手的称号，跟另一个桌子上坐着的同龄人宁江军可是差了十八条街不止，从宁江军名号是大妙手就能看出一切了。 辰玄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哪位自信心膨胀的家伙啊？他对魔术界的名人知道的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是魏春寒在内的几个老师说给他听得。可想而知，能被这些人物提起的家伙，那得是多大的名气啊？ 辰玄缓缓起身，走到几乎双眼望天的家伙身前，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一点。 轻喝一声：“定！” 赵午立双目睁大，一动不动。 一群看热闹的人心思各异，有些认识小妙手赵午立的，都觉得两人是棋逢对手，这还是算上了辰玄出名必非无因。 而对辰玄一直抱敌视态度的人则认为辰玄要出尽洋相。 还有包含张进在内的几个亲眼看过辰玄表演、或者深信辰玄本事如名字一样玄奥的人，则认为在魔术界闯荡了小十年，却只是跟风的被魔术迷送了一个小妙手名头的赵午立是自找苦吃。 结果却大出意料之外。 全场哗然。 被辰玄轻轻点了一指的赵午立似乎被辰玄的“定”字给急急如律令了，立身不动。 辰玄拂手回席。 啊！ 赵午立大喝一声，全身似乎挣脱了什么枷锁似的，一跤跌倒，瑟瑟发抖。 玄武门上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