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布阵
幕色时分，宁静的岩岭处在一片热闹中，所有吃了晚饭的人都集在村边最古老的白桦树下，细数之下有几十人。 巴达村长精神丰满，望着所有人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意气丰发地说：“今天晚上集大家在这里是要团结所有的人，所有的智慧，向袭击村子的凶兽宣战，我宣布，大会开始。” 在开会的几小时前，巴达村长跟我在房间里谈了几个小时，除了怀旧往事之外，我们最终的决定是，一定要抓出凶兽，绝对不能让岩岭村成为一个没人的村庄。而首先，一定要集合所有的村民的力量，鼓动起村民的信心与情绪，这个会议因此而产生。当然，闻迪与腾格都非常支持。 “我首先介绍一下这次我们的支缓部队，这四个是内蒙古军区的部队人员，这位是藤格连长，这三个是他的手下，王远、吴熊、胡峰，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巴达村长一一介绍。吴熊跟王远挥挥手中的轻步枪，一排排字弹绕在脖子上，威风凛然。 “这位是中国动物学会的闻迪小姐，对勘察、医学、动物研究有很深的造诣。有了她帮助，我们实力大增。” 闻迪上前一步说：“无论凶兽如何利害，它始终是动物，这个世界的主宰始终是人，动物是决对斗不过人。”她的话很有说服力，马上有许多人附和。 “而这一位，也许很多人见过，但是他长大了，也帅了，也许会有人不认识了。但是我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你们一定会知道他是谁。”巴达村长卖了个关子，突然问道：“你们能大声告诉我，谁是岩岭的传奇英雄？” “牧雷！” “牧滩！” “牧家！” 高高的声音响遍天空，如果现在有外人，他也会深信，牧家在岩岭，可以说是一面精神的旗帜。 “没错，他就是第三代牧家人，牧海。”巴达大声说道。 这次的欢呼没有那么大。我马上脸红，毕竟我十年前就离开岩岭了，那时只是一个小毛孩，虽说虎父无犬子，但眼见才能为实啊！ 突然间，我有点失落，我恨我的父亲，但是，我却活在他的阴影中。 其实这次的会议是巴达跟闻迪一手计划的，为了挽回村民的信心。我只不过是个导具。我瞪了闻迪一眼，她正含笑地望着我，打眼色示意我说话。 本来我是有很多话说的，真正面对一大群人的时候，还是不会说话。最后只说：“各位乡亲，我是牧海，我长大了，回来了。” 闻迪还示意我露一手，我摇摇头，站到一边去。 接下来是讨论如何作战的方案，讨论很热烈，最后的意见形成了两种方案：一种建议组队进入黑林子查探，因为上一次的派来的小组是进入黑林子遇害的，进入黑林子查探一定有收获。这种意见主要以腾格一行人为主，他们早烦透了，根本看不起凶兽，心想一只动物而已，进入森林“嗒嗒嗒”把它干掉就行了。另一种反对进入黑林子，太危险了。建议先进行察探，收集情报，等时机合适再行动。这些人主要是一些猎户，他们对凶兽、对黑林子已经有了深的恐惧，闻迪也站在这一边。 巴达村长见我无动于衷，皱着眉问道：“牧海，你有什么看法？” 在村民的讨论中，我至始至终都没开过口，所有的人都想听听这个我这个牧雷的儿子有什么看法，会不会是个阿斗。所以，村长一问我，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出奇的安静。 我心里突然间一阵激动，一鼓反抗的欲望在膨胀。我说：“我叫牧海，请你们别把我当成牧雷。” 我这句话原意是想跟所有人说清楚，我不想活在牧雷的影子底下，我是一个独立体。奈何村民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心怯了。在他们心里，伟大的猎人是绝对不会胆怯的。立刻有低低的讨论声起，有人嘘声。 我脸不改色，扫了众人一眼，沉声说：“我的意见跟你们都不同，我觉得现在我们连凶兽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整天都在恐慌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做法？” “防御？”闻迪突然眼光发亮。 “对。”我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马上就有村民附和，毕竟，现在没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的。一个猎手问道：“可是，我们应该如何做起？那凶兽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很难防的。” “布阵！”我大声说道！“不知大家还否记得，十几年前，村子出现了一只熊王，行踪不定，性格凶残，没人知道它的下落。但是，他却被我的父亲捕杀了。” “对，那头熊王有四米多高，已经害了三个猎手，两个村民。”几个四十多岁的猎手都记忆犹新。 “我父亲之所以能捕杀那只熊王，是因为他在黑林子四周布一个大阵，熊王一靠近村子，他马上就能知道。”为说服村民，我还是抬了父亲出来，尽管我恨他。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用阵法将整个村子围起来？”巴达村长问，先前谈话的时候我并没有跟他提过这个方案。 “是的。”我点点头。“岩岭虽然人口不多，但是因房屋分散，方圆上公里，我们现在实行的守夜方案，虽然有四个人，还是显得略为不足。如果能有一个阵法辅助，四个人有照应，效果会增大几倍。 “可是，这个村子方圆上公里，这个阵法布起来会不会很复杂，很费时。”又一个猎户问道。 “当然会费时，如果能换来村子的安全，我觉得其它什么都微不足道。” 沉默了片刻，很多人都在思考，显然被这个防御计划打动。巴达见些情景，站出来说道：“牧海，你详细跟大家说一下你的阵法吧！” 我点点头介绍道。 “这个阵法叫四方阵，四方即东南西北，利用太极原理，四象生八卦，八卦衍生八门，二八一十六，四八三十二，可以无限延伸，遍布无数个方位，阵法越大，方位越多。我们村子的范围，大约需要布十六个方位。” “十六个方位要用绳子串连起来，绳子可设一至数层，按照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凶兽体积庞大，绳子设三层即可。绳子上要系上律铃，每个方位要系两个，一共是三十二个律铃。” “所谓律铃是一种音调各不相同的小铃铛，系在绳子上，只要有东西接触绳子，律铃就会响，而且根据不同的律铃音调能迅速判断出入侵方向。” …… 这四方阵出自《猎人笔记》狩学阵法篇，是一篇非常简单实用的阵法。我学了以后一直都没曾用过，不过少年的时候，见过父亲用过不少次。我简单地介绍了这个阵法的组成、所需物品、要义，大多数人都能明白，然后是讨论的时间。 讨论之后，巴达村长问我：“布这个阵要多少时间？” “如果现在开始，有人手帮助，那明天中午就能完成。”我说。 “可是，其它的小动物进村不是也会碰到绳子”有人提出疑问。 “大家都知道，由于野兽袭击，村子里晚上四周都吊着燃油灯，一般的野兽是不敢进村子的。”我解释道。 “如果大家没有意见，那么我们就开始布阵。我代表村子向你承诺，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服从你的调配。”巴达村长向我保证。 “我也服从你的调动。”闻迪站出来说。 “村子里猎人应该足够，你们今天刚到，路上坐了一天的车，想必也很累，先回去休息吧！”我对闻迪藤格一帮人说。 藤格皱皱眉头说：“我们是军人，不会累。” 闻迪大声说：“别担心，我行。”她眼睛盯着我继续说：“别把我当小女孩。” “那就好。”我转身看了一眼四周，所有的人都在听我下命令，他们看我的眼光也变得敬畏。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大声说：“我们开始吧！” “大虎，带四个猎人到村子借绳子，有多少借多少，二愣，带四个人在村子周围割些树藤回来，绳子不够用时代替，注意安全，两人一组，不能靠近黑林子。藤格，带你的手下跟十个猎人到村子十六方位，寻找捆绳地点，两个驻点之间不能超过二十米。我去拿律铃，一个小时后天黑，在此集合。”我洋洋洒洒地分配任务。 “我呢？”闻迪突然插口问道：“我跟你说，别把我当小女孩。”她十分生气。 “你爱跟那一边都可以。”我耸着肩说。 “那我跟你。”闻迪平静地说道。 我向着黑林子处走去，闻迪紧随身后，两人一言不发。走了大概十分钟，我折身向一个高坡走去，那山上有一个山洞，藏着我父亲的猎人用具，父亲的律铃就藏在那里。山洞门前已经长满了野草，若是不知道情况的人，绝难发现那里有一个山洞。我拨开一人高的野草，钻了进去。闻迪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钻了进去。 山洞只有三四米深，我小心翼翼观察，还是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父亲连这里都没来过！他是真的回来了吗？还是村子里的人弄错了？我现在有些怀疑了。 律铃用一根绳子挂在冰冷的石壁上，我顺手取下，发出一阵“铃铃”的响声，与此同时，我觉得脑门一寒，感觉一鼓危险在靠近，而危险的源头就在洞口。 “闪开。”我大喝一声扑向洞口，闻迪此时刚好穿过洞口的野草丛。 闻迪反应也很快，闪身往洞中的石壁逃去，此时我已飞快地掏出匕首，守在洞口。 洞外传来“悉簌”的草动声，片刻就消失了，而我心中的那鼓强大的危机感也消失了。但我清楚的知道，刚才洞外有一个庞然大物，闻迪从鬼门关走了出来。 “怎么了？”闻迪问道，她的脸色发白，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大跳。 “没事了。”我脸色大变地说。“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已经是黑林子边沿了。” 闻迪跟着我背后走出山洞，当她看到本来一人高的野草被压出一条小路时，折断遍地时，脸色早已吓得发白。 回到村子时，所有的人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我们两个了。自从刚才发生的事，我的心情越来沉重，急忙分配人手立刻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