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伴玉斋
在易蓉口中，事是这样的。 蜀山教是个剑派，素以剑术称雄地界，在历届不周山****中，也常可在剑斗中夺魁，到了近十余届，更是大包大揽，前几名均被蜀山弟子占据，而二十余年前上上届不周****的剑斗，前四名不出所料也是有三位蜀山弟子。 正常这便是前三名了，但那次偏偏就异常了一回。 那唯一一名外教之人，大雪山万兽原的少主莫珂言居然在半决赛中击败了自己对手，一位蜀山赛会高手进了最后的决赛，而同时举行的另一场半决赛，就是在当时尚为散仙的诸葛冰清与朱若梅之间进行。 二人本奉上命慢斗，看看那一场情形再说，上面一见是这莫珂言赢了，立刻暗中传令叫朱若梅认输，因为诸葛冰清百变千幻的剑路与那莫珂言相克，胜算较大。 朱若梅自然是不情愿的，她身兼佛道两家之长，论真本领，还在当时的诸葛冰清之上，她是不缺钱的，但却很渴望斗剑夺魁后的名望，不过最后还是迫于上方的压力，不得不让了诸葛冰清一剑，认败而退，最后只得了第三，而诸葛冰清如愿得了第一。自此之后，二人的关系便大不如前，一度还传出割袍断交的消息，而事实也是朱若梅之后仗剑行侠天下，却极少踏入诸葛冰清坐镇的珉东郡。 沈珉听罢琢磨了片刻，有些将信将疑，但自己对那二人都不甚了解，也不好妄议，便姑且信了，不过听易蓉提起诸葛冰清，又想起一事，便问，诸葛颖是不是得罪过蓉妹你，我看他怎么好像有些怕你？ 这一问将易蓉问笑了，答说，我当年初到临江之时，诸葛汉丹曾替他的侄子，诸葛师姐的堂弟诸葛湍来探我的口风，想与我，哼，结交，我当时年轻气盛，又被韦十五缠怕了，担心这又是一个韦十五，便拿诸葛汉丹做了法，将他引入我的四象八卦阵中，困了一天一夜才放出去。他从此之后见我便那样了，诸葛师姐得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笑了之，我这些年才得清净一些，说罢又气鼓鼓的瞪了沈珉一眼。 沈珉见状也是失笑，不过见时辰已到了午初，身上还有事，不便再留下去，当下依依不舍的告辞。 易蓉极力留他用膳，但沈珉又怕将她晚上待客的菜都吃了，还是婉辞了出来，唤上在外与闲琴逸棋聊天的许裳，御车直奔伴玉斋去寻尔朱雪黄玠。 伴玉斋的临江总店位于城南麒麟大街，传闻古有麒麟在此献书，故而得名，这是条专营古玩珍宝的大街，与专营青楼楚馆的聚宝大街毗邻，许裳御车飞了半刻便到了街上的伴玉斋门前。 这店并不大，前后两进，只得数十丈方圆，灵气也寻常，不过地段颇好，人流甚多，韦云娘说值五百万倒也不是虚言，沈珉得了之后又精心装饰了一番，将正当街的院墙全拆了，扩为店门，现下这店看起来高门阔户，纹锦饰彩，倒也大气磅礴，华美不俗。 早有迎宾的伙计望见东家的座驾飞来，赶忙进去通知了大掌柜黄玠与尔朱雪，二人立时出迎，将沈珉接至后堂，分主次坐定，奉上茶。尔朱雪有些好奇，这才分开多一会，他怎么就追来了，便问：“老爷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派人吩咐一声不就得了？” “呵呵，是这般。”沈珉笑着将在易蓉那得到的建议说了出来，问他们：“你们看此事可行否？” 黄玠听罢尚在沉吟，尔朱雪却想都不想就嘟着樱唇说道：“清河君的主意自是极好的，老爷何必问我，我这笨丫头又懂什么了？” 沈珉一怔，眼珠一转，急忙安抚，“雪儿哪里笨了？俗话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咱们府中诸事叫雪儿安排得井井有条，头头是道，上下人等哪个不知，哪个不赞？就连诸葛宫主都知我得了个好管家，呵呵，我看在这事上易仙子便远不如雪儿。” 他这话倒不是空xue来风，不知为何诸葛冰清这两月一直未召见沈珉，这话是从她的弟子，尔朱雪的亲姊姊尔朱丹口中传来的，原话是‘我竟不知雪儿还有那样的理家手段，这小小年纪，倒也难得’。 “这有什么难了。”尔朱雪闻言果然开心起来，喜笑颜开，口中却谦道：“这些章程还不是老爷安排的？各院管事也是老爷挑的，我只按老爷吩咐叫他们去做事，他们便做得了报我，又算什么本事了？” 沈珉治府的办法是效法黄老，无为而治，安排了章程人手便甩手不管，好在现下府中人少，利益纠葛少，又没什么高手，仅有的两位金丹修士还是极忠心的，人员管理上倒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至于在办事上，尔朱雪通晓行情，擅长侃价，沈珉财大气粗，挥玉如土，二人相得益彰，数百万两白玉花出去，本也没有办不成的事，尔朱雪也慢慢养出了一个大族管家应有的气度，在府中养出了威信，在城中也结下了不少人脉，现在说她是位合格的管家，的确不是谬赞了。 这时穿了一身佛青色团寿长袍的黄玠也考虑完了，用过长生仙草之后，他虽还是那副须发皆白的模样，可精神却好了许多，法力也逐渐向巅峰时恢复，只听他斟酌着说道：“清河君的举荐自是不错的，只是那冯权，卑职是与他共过事的，这是个十足的小人，做事不择手段，玉公要用他倒也无妨，只是有两处须得在意。” “其一，莫要叫他知晓本府的机密，防着他攀咬咱们，其二，莫要叫他在查案时，借本府的名头做下什么恶事，坏了本府的名声，只须防住这两处，庶几便可放心使唤了。” “唔，此言有理。”沈珉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笑问：“那伯成可愿辛苦一趟，拿我名刺去法司走一遭？” “玉公吩咐，本不敢辞。”黄玠急忙拱了拱手，苦笑一声回道：“只是卑职是个拗性子，当年在仙府为官之时，得罪过不少人，那冯权也是其中之一，我二人之间颇有些积怨，只怕卑职去了不但办不好事，还会适得其反。” “如此……”沈珉闻言便不勉强，转向尔朱雪，“那劳烦雪儿走一趟？” “是，老爷。”尔朱雪爽快的点头，她也想早些破案，好救出程立雪，“那我这就去。” 说罢起身就要告辞。 “且慢。”沈珉笑着拦住，问道：“昨日叫你准备归还孔尼山的物件可备好了？上午却忘了，我稍待回去便叫小六拿去扔还。” “早备得了，放在门房呢，老爷叫小六去那一问便知。”尔朱雪笑道。 “扔还？”黄玠闻言有些不解，出声相问。 沈珉当下便将孔继泰觊觎尔朱雪之事说了一遍，又问黄玠，孔家可有什么难缠的人物。 黄玠听罢也是吹胡子瞪眼的大怒，“这老不修，平素确是不检点的，竟然还欺负过尔朱总管，正该如此对他，他家倒也没什么，就是门生子弟多些，只需防着他们到处造谣败坏玉公名声也就是了，不过只要玉公持身端正，不行差踏错，纵有些许谣言，当也不难击破。” “呃……如此。” 沈珉闻言心中有些嘀咕，对自己将来的行为却不怎么敢保证，“咳，伯成说的不错，他们爱说便只管说好了，难道还能说掉我一块rou去？是了，近来店中生意可好？” “正是。”黄玠没听出沈珉话中的底气不足，只有尔朱雪掩唇轻笑，他点了点头回道：“托玉公福，本店生意着实不错，府中送来镇店的中品珍玩宝物，卑职每次拿出一件，最多一两天便能售出，加上门宽了，进来的人也多，连带着其他货物也售得很好，现下每月能有三四十万净利呢，下面各城分店的掌柜伙计也大多招募到位了，开始了正常的运转，也有了收益。” “眼下就是货源还不够充足，上品阶的东西终究还是少，收购也不易，比如前日有客人来要买一批高阶首饰，咱们竟拿不出几件货来，眼睁睁的看着他去了别家。”黄玠说着有些心疼，那的确是笔大生意，而且女子首饰利润还高。 “是了，玉公说要将冬拍提前数日，这也不难，尔朱总管说府中入品的宝物还有些，就是品下之物眼下还不够，原是打算拍三天，若是提前，宝物不足，那说不得只能减一两天了。” “唔……” 沈珉听罢稍稍思索了片刻，摆了摆手，“无妨，终究还是入品之物利润大赚钱多，不入品的无非就是赚个人场，劳心劳力的还挣不了多少钱，拍个一天也尽够了，后面入品的再拍一天，两天正好。” “是了，易仙子方才说有些物品要送来上拍，我说了不收佣金，咱们也别等她送了，你派人上门去取罢，尽快定下上拍之物，将宣传册页做好发散出去，争取在十五十六日开拍。” 黄玠当下应了，安排了下去，沈珉打道回府吩咐小六办事，这些都不提。 却说尔朱雪出了伴玉斋，吩咐自己新任的大丫鬟，也是原来家中之人，名唤青莲的驾着自己的宝莲车自行回府，自己却御剑前去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