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入教
就在众仙吃喝正酣暧昧正浓时，临江十绝之一的郭快嘴走上来献艺，要说一段时下最盛行的蜀山剑侠传。 沈珉对这书自是极熟的，当下洗耳恭听。 只见这矮矮胖胖的郭快嘴走到堂中，满面堆笑的做了个罗圈揖，堂上众人有叫好的，有还礼的，纷纷闹闹，他忽然肃容一立，不出一言。 片刻后众人不知不觉停下说话，大堂渐渐鸦雀无声，沈珉暗自点了点头，这才听他开言说书，讲的是慈云寺斗法这一段。 他初始叙事倒也平淡，不过渐渐的就抑扬顿挫起来，后说至紧要处，忽叱咤叫喊，其声琅琅，好似平地一雷震云霄，又如明珠万斛错落摇，说至生动处，绘声绘色，叫人如同身临其境，似乎可见刀剑法宝飒然掠空，又见风号雨泣鬼神显现。 这郭快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这一段书说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金菊厅中的男女群仙听得无不是眉飞色舞，津津有味。 沈珉也点头暗许，这临江十绝确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已见过的数人无不是身怀绝技，那琴舞法术也就罢了，这说书居然也能说出这般近乎于道的水准，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了，当下吩咐尔朱雪重重赏了，心中不免又对其余诸绝心生向往。 这酒席吃得是宾主尽欢，眼看时辰不早，阮元暗暗提醒沈珉明日辰正便是入教的吉时了。 沈珉闻言便起身告辞，两旁何含真华妙丹均有些依依不舍，牵着他衣袖出言挽留，沈珉借势想捏捏她们的玉手吃些豆腐，却叫她们娇笑着打开。 沈珉有心继续试探，她们姿色不俗是一回事，关节是要明白孙家对自己的态度，当下一边索要她们洞府地址，约期再会，一边yin笑着说今日喝多了，要去搂抱二女。 二女自是躲得飞快，一旁的尔朱雪只当他是真喝大了，实在看不下去，悻悻的上前拉了便走，走出知味楼欲抱怨几句，却见他眼神清醒，神态自如，哪有半点喝醉的模样？ 尔朱雪若有所悟，随沈珉回到客栈，一夜无话。 次日九月初八，正是天赦吉日，沈珉特意起了个大早，行功将身体调至最佳，又吩咐许裳将尔朱雪董双成霍小玉等人一一唤起，叫她们换上吉服，等候吉时。 辰初刚至，佟二娘匆匆跑来禀报，仙府的迎宾使者已到了门前。 沈珉不敢怠慢，带着盛装打扮的众人迎了出去，见这使者是两位女修，都身穿孔雀绯袍，披着大红滚金绶带，环肥燕瘦姿色不俗，均有金丹的道行，她们施礼自称是临江仙院院主白真真与司印关月嫦。 临江城有三套班子，仙院，仙府与仙宫，沈珉与仙府仙宫交道打的多了，仙院的高官倒是头一次见，说起来这也是地方父母官了，将来必是要用到的，便与她们寒暄了几句，得知这白真真是礼监总管白长庚的孙女，关月嫦则是那位苦脸散人关九思的族人。 随后二女恭请沈珉起驾，沈珉登上七宝五云辇，命许裳驾辇，尔朱雪与两位弟子各自登上自己车驾随行，两位使者骑着天马在前领路，一行往仙府而去。 路上早已被下了戒严，两旁用红缎遮挡，闲杂人士、商铺住家一概看不见，地上也用清水冲得干干净净。 行不到数里，又有一对身披绶带的红袍男修骑着马迎了上来，自报是仙府礼司主事柴望与户司主事简而廉，拜见过沈珉后亦如白关二人一般走在前方为沈珉开道。 此后每过数里便有一对金丹修士迎来，沈珉眼看行程尚未过半，已是来了十余对迎宾，心中暗惊，前朝正式迎接散仙行的不过是九宾之礼，九对迎宾而已，地仙十八对，天仙三十六对，大派至尊七十二对，天宫来人则是最高的一百另八对，现下这行程不到一半便已来了十五、六对，等走完了不得三四十对？这是将自己当做天仙了？ 当下不敢再慢悠悠的受这大礼，吩咐许裳加速前行，果然不出所料，行到仙府在望之时已来了有足足三十五对金丹道行的迎宾，浩浩荡荡在前开道，待沈珉望见仙府门口站立的那两人后，心中更是惊讶，当下辇也不坐了，急忙下来快步走上前去，拱手施礼，“汉丹，伯元，礼重了，礼重了，珉如何敢当？” 诸葛颖阮元也拱手回礼。 诸葛颖笑着说：“散仙入教，乃是大事，非常礼可比，自是要隆重些，玉山兄不必惊讶。” “呵呵，正是，今日之礼乃是白芗石安排的，他是我珉东第一懂礼之人，想来不会有误罢。”阮元亦笑了笑，心下却很是不以为然。 “如此……” 沈珉摇头苦笑，却也没心情去揣度他们的言下之意了，眼见这仙府两位主人都出来做迎宾，府内只怕是已换了主人，看来今日之誓是躲不过去了。 果然诸葛颖做了个礼让的手势，“玉山兄这便请入内罢，仙宫诸葛宫主与孙司印极是看重兄长，今日特意前来主持仪式，咱们莫让二位真人久等了。” 当下沈珉随二人入府，尔朱雪等人另有专人接待了进去等候，二人这时才与沈珉交代了参见地仙的礼数及散仙入教仪式的细节，不早说却是怕沈珉得知了详细，提前预备下什么手段，坏了誓言。 礼数确是不多，三人穿廊过院来到府后一处金殿前时，便已交代完毕。 这殿朱门大开着，可以瞧见里面并不大，只有百余丈方圆，陈设朴素，殿中玉阶之上有一个黄绫遮掩的神龛，不知供着何物，下面是紫檀供桌，放着灵牲贡品，阶前并排放着两张黄玉龙凤太师椅，殿内香烟缭绕。 三人在殿下候了一会，眼看到了辰正，这时只听殿内左右传来两声高呼： “宫主到！” “司印到！” 诸葛颖阮元急拉着沈珉躬下身来，沈珉悄悄抬眼瞥去，见自殿后左右分别走出一队人来，一看之下眼神立时被当前两位吸引了过去。 只见左边是一位身穿五色八卦仙衣的青年男子，长得是丰神俊朗，玉树凌风，这倒罢了，右边却是一位身材高挑，穿华丽彩袍的年轻女子，气质温文典雅，美丽不可方物，竟似是自己生平罕见的绝色人物，只远远一看便已意动神摇，心跳加速。 这定是二位正主儿了，沈珉心忖，正待细细端详二人面容，尤其是那女子，忽觉着有两道神识先后落在自己身上，立时便感全身一紧，法力也运转不畅起来，随着这二人走到阶前，身上愈发的难受，到最后竟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倒是勇将兄记忆中常有，乃是叫高手压制了，当下不敢怠慢，急将神海中苦修五百年的神识尽数运出散布全身，又将元婴中蕴养多年的元磁真气都使了出来，替换平素护身的戊土真气，以图相抗。 待神识与元磁真气护遍全身，果然感觉稍好了些，可全身仍是紧绷绷的，压力山大。 好厉害！沈珉一面运功相抗，一面心中惊忖，自己终究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本以为这二人纵比阮元强些，应也有限，可现在看来竟大差了。自己因咒灵作祟，无法安心领悟至道，道行自是无法精进，神海容量有限，故此数百年来只得将现有这些神识凝练了再凝练，虽是少了些，但却远比同阶散仙强韧，可还是叫他们压制得如此辛苦，若无元磁真气在后撑着，怕不就要当场出丑？如此看来这二人的神识之强应该与寻常地仙都相差无几了，对至道的领悟也远在自己与阮元辈之上，这就是蜀山真正精英的实力么？ 同时又叹自己的道行终究还是拖了后腿，看来阮元诸葛颖的道行是取了巧的，领悟的并非至道，自己与他们比倒也罢了，可与这蜀山真正的精英一比，立刻就显出不足来，原本叫阮元诸葛颖撩拨出的野心与傲气也收敛了许多。 在他心中检讨的同时，上面诸葛冰清与孙承恩也走到黄玉太师椅前，坐下后吩咐传殿下人上殿。 诸葛颖阮元立刻拉着沈珉进殿，上前报名参拜。 诸葛冰清秋波流转，看了两眼全身紧绷面容严肃的沈珉，芳心暗忖，此人道行虽低，但神识法力却不容轻晦，自己出到三成神识与孙贞甫合力压制下方叫他使出全力相抗，也亏他有耐心将神识练得那般精粹，身上这道法力也有些古怪，这是什么功法？我竟分辨不出，尚未大成便能抵挡我们的神识，只怕是品阶极高的天府秘传了。 这人果然不愧是百战余生之辈，神通手段非同寻常，较九叔阮元他们确强出不少，比尔朱叔叔都要强些，嗯，今日若不是孙贞甫也在场，我想要压制他还不能有如此轻松。 想罢微微一笑，收回神识，轻启朱唇声音清脆悦耳，“沈道友果然不愧是前朝的除魔英杰，手段高强，这边尚未入教便又立新功。” “不敢。”诸葛冰清一开言，沈珉立时觉着身上轻松了许多，当下微微躬身，“些许微功，怎敢劳宫主挂齿，再者说那亦是全仗教主洪福，在宫主司印英明指挥之下，珉方能与汉丹，伯元二位贤弟合力擒贼，珉实不敢居功。” 又是根老油条，诸葛冰清掩唇一笑，这次沈珉看得分明了，立时感觉如有春风扑面，全身都暖洋洋的，又如有百花盛开，明明只一张绝美容颜，却叫自己看得有目不暇接之感，心中一阵砰砰乱跳，有些口干舌燥，如同当年人界那个二十出头的青涩小伙，见到了梦中情人一般。 沈珉正在强自镇定，那青年男子孙承恩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亦是微微一笑，出言其声朗朗，道：“沈兄过谦了，本教欲立足乾洲，称雄地界，正须沈兄这等经验丰富，法力高强的人才加入，与我等一同共为本教大业而奋斗。” 他这一开口，沈珉觉着身上压力全消，当下又向孙承恩稍稍一躬身，“珉愿在宫主与司印率领下为教主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善。”孙承恩缓缓颔首，不再发话。 有他在此，诸葛冰清也不愿多言，“既如此，吉时将至，沈兄这便随我宣誓入教罢。” 说罢素手轻挥，身后侍女立刻走上玉阶将那黄绫拉开，现出里面一个玉制牌位。沈珉抬眼看去，却见上面半个字也没有，只画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宝剑，正是齐家传家至宝金光烈火剑。 诸葛冰清与孙承恩起身走上玉阶，面容微肃，立在牌位两侧。 沈珉急按方才诸葛颖所教走到牌位前躬身肃立，诸葛冰清臻首轻点，吩咐：“沈兄稍后随我对此剑发誓，我说一句誓词沈兄便复述一句，千万莫要有差错。” 沈珉点头应是，孙承恩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二人，诸葛冰清转向剑牌拜了一拜，沉声道：“剑灵在上，我沈珉志愿加入乾洲蜀山教。” “剑灵在上，我沈珉志愿加入乾洲蜀山教。”沈珉亦道。 “拥护本教之纲领，遵守本教之章程，履行教众义务，执行本教之决定。” “拥护本教之纲领，遵守本教之章程，履行教众义务，执行本教之决定。” “严守本教之纪律，保守本教之秘密，对本教忠诚，积极工作，为蜀山教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本教与众修牺牲一切，永不叛教，如违此誓，剑灵厌之。”诸葛冰清缓缓说出最后一句。 “严守本教之纪律，保守本教之秘密，对本教忠诚，积极工作，为蜀山教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本教与众修牺牲一切，永不叛教，如违此誓，剑灵厌之。”沈珉照本宣科。 却只见他话音刚落，那玉牌之上忽然射出一道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沈珉身上，金光一闪随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