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收徒
“哦？是何法子，渭先但讲无妨。”沈珉笑着挥了挥袖，发出一股柔力托起霍韬。 “是这般。”霍韬起身举袖擦了擦泪，期盼的望着沈珉，说出了心中盘算已久之事。 “小侄的女儿小玉，便是世叔见过还夸过的那个孩子，不知是否能入世叔法眼，若世叔觉着还堪早就，不知能否收她做个弟子……” 见沈珉微微一怔，霍韬向前走了两步，微微躬身挤出个笑容，“小侄这个女儿自小顽劣了些，但好在品性还算纯良，修行的天赋也还差强人意，那府学老师我实是半钱白玉也没送过，也就逢年过节送些土产，她却自愿保送小女上练气班，可见小女资质品性，若是能得世叔指点，将来必不会辜负世叔的期望，小侄全家也永感世叔大恩大德。” 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面上有些忐忑，“不过有一节尚需禀报世叔知晓，本朝因防师徒相私坏了公事，对私人授徒管制颇严，如世叔这般的散仙也只可收四位弟子，不知世叔先前是否有过弟子？” “唔，倒是不曾有过。”听了这话沈珉摇了摇头，心中沉吟起来。 收徒是件大事，相较起来，收编霍家便是小事了，不过若依着自己，收下那位天真烂漫玉雪可爱的小萝莉倒是求之不得，而且又能彻底收服霍家，一举两得，唯一可虑的是真正的散仙会如此草率收徒么？ 思索了片刻，沈珉想到了说辞，又想了想那什么收徒管制，心中暗笑，这规矩倒是首次听闻，不过这等事官府如何管法？自己暗中多收几位有实无名之徒他们如何能知晓？ 当下便道：“渭先，令嫒倒是与我有些缘法，但她既已被府学看重，欲授予九天玄经，这是正宗的天仙大道，虽说现下贵宅有些难处，但也不是什么迈不过去的坎，为何就这般轻易放弃？须知为叔这里可没有这般品阶的功法传她，将来莫说天仙，便是散仙也未必能够修得。” “这个么……” 霍韬听出沈珉语中有应允之意，立时喜上眉梢，心中斟酌该如何回复。 还不待他想好，董复已笑着接口，“世叔有所不知，渭先兄打的可是好算盘，因本朝收徒有限，故每个师父都会对自家弟子尽力造就，天仙大道固然诱人，可仙路艰辛，这数百年来学过九天玄经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可最后成就天仙的能有几位？便是地仙也只有数十而已，一般的人也就止于结丹。” “小侄不才，修的也是此经，可数十年下来，连丹都未结，而散仙的私淑弟子们又有几个结不了丹的？与其花费大量钱财去求那渺茫的大道，不如把孩子交给世叔，将来至少也要还他一个金丹，这买卖如何做不得？” 董复说到此处，还有些话却是不好说出口了。 霍韬的算盘自不止如此，如今乾洲仙才凋零，地仙不必说了，散仙对他们这些凝真道行的修士来说都已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董复自己为官多年，见过的散仙屈指可数，有交情的更是一个都无，也就能七弯八拐的搭上一两位散仙的关系，一旦有什么大事压根指望不上。 而能与一位散仙直接攀上关系，好处那自是不必说的，比如这些年的考绩危机，若自己有这样的关系，哪个上司敢给我下等考绩？这样的机会放在面前，莫说霍韬，连董复自己都有些动心。 “是是，正是如此，君复知我。”霍韬老脸有些微红，不过他原本面色就红，此时倒也看不大出。 “呵呵，既如此，那你将来可莫要后悔。”沈珉听罢笑着点了点头。 “这酒席便撤了罢，将那孩子唤出来，为叔要问她几句话。” “是是，多谢世叔，小侄绝不后悔。”霍韬闻言大喜过望。 立刻拍了拍手，唤来下人上漱口茶，并撤去残席收拾桌案，再重新上茶，又使人去内宅请小姐速速过来。 过不多时，厅口珠帘一掀，一个绿衣小女孩往里探了探脑袋，张望了两眼，瞧见霍韬立刻两下甩了丝履，笑盈盈的跑了进来。 只见这孩子约有十二三岁的年纪，身材窈窕纤细，一头乌黑秀发由碧玉环束成马尾，垂在身后长可及腰，穿着一身翠绿地缠枝莲妆花缎衣裙，足套葱白绣梅小罗袜，长得瓜子脸大眼睛，樱口瑶鼻，下巴尖巧，肤若凝脂，虽年纪尚幼尚未长开，却显见是个小美人坯子了。 进到厅中，小丫头虽对沈珉坐在主位有些微讶，但还是依礼先对着沈珉检衽一福，稚声道：“沈大叔好。” 接着又向董复福了一福问了声董叔叔好，最后走到霍韬身边，拉住衣袖娇憨的喊了声爹爹，大眼睛好奇的望向沈珉与董复，不知爹爹为何这么晚把自己喊来。 霍韬爱怜的摸了摸小女孩的秀发，眼中满是慈爱，温声说道：“小玉我儿，你的福缘来了，今日来家中做客的沈叔叔乃是散仙之尊，经为父相求，有意收你为徒，这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还不乖乖上前听沈叔叔训话。” “呀，真的？”霍小玉闻言既惊且喜，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沈珉。 小丫头虽刚刚步入修真之途，但在家中府学，耳濡目染听得多了，自知散仙是怎样的地位，她在府学的老师只是位凝真期的修士，高高在上的府学山长也不过是金丹修士而已。 现下听说能拜一位散仙为师，小丫头惊讶之后忍不住喜笑颜开，大眼睛也笑成了弯弯一线，放开霍韬衣袖，轻盈的跑到沈珉案前，歪着小脑袋脆声问：“沈大叔，您真的是上仙么？真的能收小玉做徒弟么？” “呵呵，那还要看你的表现哦。”沈珉笑吟吟的看着这只天真可爱小萝莉。 暗暗运功于目，使了个太清观微法，一望之下见她果然是根骨上佳，禀赋非凡，兼又学过白阳图解，根基打的极牢，将来若修炼顺利，散仙也不是无望，当下心中暗许。 唔，只是她五行属水，与勇将兄家传土行有些不合，不过不打紧，自己袖中亦不缺上品的水行功法，于是面容一肃，正色问道：“霍小玉我来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霍小玉见沈珉上下打量了自己半晌，已叫他看得心中发毛，现下又见他肃容相问，芳心有些紧张，收了笑容眨了眨大眼睛，怯怯的福了一福，细声回答：“小女愿意。” “那你为何要拜我为师？嗯，不必紧张，如实说出心中所想便可。”沈珉温声又问。 勇将兄虽未曾收徒，却通晓收徒拜师的礼节仪式，但沈珉并不打算照搬，忒也烦琐，不过是觉得什么都不问就收徒未免太不庄重，便捡了两个问题出来。 “嗯……”霍小玉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又歪着小脑袋思索了片刻，方稚声说道：“小玉想和大叔一样修炼成仙哦，爹爹说只有道行高了才能长生不老，才能当大官，才能挣很多很多钱，能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还有……才不会有坏人敢欺负我们家，催租的巡城也不会对我们那么凶……嗯，还有……还有能让大毛小毛也长生不老……” “嗯？” “咳，大毛小毛是这孩子养的小狗小猫。”霍韬在一旁尴尬的补充。 “哈哈，好好。”沈珉大笑。 果然是个胸无城府天真无邪的孩子，天赋也不差，可堪造就，于是笑着点了点头，“我字玉山，你叫小玉，我出关头一个遇见的修真又是你，想是命中有缘，我沈珉今日便收你为徒，不过现下我沈氏宗族不在此地，拜不了祖师，只能暂且收你做记名弟子，待我安定下来，重立祖宗牌位之后，再行正式收徒之礼。” “是，师父！”霍小玉听完立时眉开眼笑，不用霍韬提醒已乖巧的跪在黄檀地板上，盈盈叩了三下首，接着奉了茶，这些礼仪都是在府学学过的。 霍韬大喜之余又咬了咬牙，从袖中取出一物，交在霍小玉手上，要她奉上做为拜师之礼。 沈珉见那是一杆红色小旗，上绣一只金紫色蚓状物，四周绣着点点星辰，舞动间隐隐有星力流转，感觉品阶不低，应是到了中品。 只笑着将茶饮了，轻轻摆了摆手，“这些待正式拜师再说，今日只是收作记名，不必如此，再者说这想必也是渭先家的传家之物，过于贵重了，还是随意一些罢，呵呵，需知我收徒可不是贪图你家的宝物。” 先不提霍韬又在斟酌说辞，却说这一幕拜师刚刚开始，便叫一旁的董复看得面红耳热。 心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霉了好些年的老霍家转眼便与一位散仙攀上了关系，今后看来是要转运了，真是叫人羡慕，不过，他家有好女儿能入世叔法眼，自家可也是有好女儿的啊！ 我家双成可丝毫也不逊于他家小玉，真该叫来让世叔瞧瞧，若中了世叔的意岂不是喜从天降？只恨这退学拜师之事自己做不得主，须亲自回家与夫人甚至是老岳父商量方可，也不知商定好之后世叔还有没有兴趣收徒了？ 正患得患失的寻思间，忽见霍韬拿出那物又是吃了一惊，暗叹渭先兄好决断，这几****怕是把一生的决心都拿出来用光了。 只见霍韬长考已毕，微笑着一拱手，“世叔散仙高人，自是不会贪图我家这些微物，不过这二十八宿星斗旗之轸水蚓乃是小侄诚心奉上，虽它单杆品阶只得五品上，不过这只是一套旗中的一杆，若能集齐二十八宿中的四杆水行星宿旗，便能上引天星之力布下四象旋水阵，此乃四品法阵，这倒罢了，可若是能集齐七杆南方朱雀星宿旗，那便能布下朱雀焚天阵，这就是三品法阵了。” 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见沈珉神色微动，方笑着继续，“若是集齐了二十八杆全套星宿旗，那才厉害，能布下周天星斗大阵，这可是二品法阵，比咱们仙宫的颠倒五行大阵也不遑多让，便是地仙入内也休想全身而退。” 阵法本是天道，世人用来多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饶是如此超品法阵也足以对付金仙，如两仪微尘阵，乃蜀山立足于地界的最大依仗。 而一品法阵可对付天仙，如金鳌岛的九曲黄河阵，乃是天下著名的杀阵。二品法阵便是能对付地仙的了，如现下蜀山三十三郡仙宫的守宫法阵便都是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