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于青萍之末
沈珉也安抚了几句,见她哀思甚浓,便转移话题道:“是了,冰清适才提及巴郡侯司印,他也是风光一时的人物,不意转眼便做了阶下囚,不知他的前景如何?” “这个么……”诸葛冰清果然心思旁引,微微沉吟了片刻,蹙眉道:“以他的身份,小妹本以为至多是提前养老罢了,可这些时日看下来,他的党羽们反正的反正,左迁的左迁,查办的查办,他的前景也似乎越来越不妙,上面竟有些将此案办成大案铁案之意,小妹也有些不解。” 又思索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诸葛冰清玉容微变,柳眉皱得更紧,过了半晌方臻首微点,眉头稍舒,开言并不解释,而是反问道:“侯司印乃开国仙君之子,又位居二品,国朝自太宗以来,还从未法办过这等身份的修真,玉山兄可知为何?” “唔……”沈珉摸着下巴稍一思索,斟酌着回道:“太宗效法外邦,革新政治,不可避免的致使民智渐开,再不像以前那般好摆布,而国朝四境又强敌环伺,这等仙二代无不是根深柢固,交游广阔,手眼通天,不动他们想是怕两败俱伤,坏了国朝根基,一旦让居心叵测者内外交攻,则防不胜防,国朝将有倾覆之危。” 诸葛冰清闻言莞尔一笑,眼波流转,瞟了沈珉一眼,笑道:“不错,小妹觉着也应是如此,不过玉山兄在小妹面前不必讳言,将国朝二字换为国教,方更贴切,那么上面如今要处置侯司印,兄又以为是何故?” “可是国教现下自持内外无忧,地位牢固,已不可动摇?”沈珉从善如流,改口道。 诸葛冰清臻首轻摇,笑容一收,檀口微张缓缓说道:“应不全是,小妹日前听得一个传闻,说今上与文真君有意在任期之内推动一项攸关国体,遗泽千古的重大变革,此事甚为无稽,小妹本未在意,但以他们最近不断收权的行为看来,这传闻竟像有些属实。” “哦?是何变革?”沈珉面带好奇的问。 “为长久计,教内分派,彼此监督,轮流理政!”诸葛冰清面色凝重,一字一句的说道,舌底吐出的仿佛不是无形的话语,而是一个个万钧大锤。 “这……不能罢……”这些大锤当头砸下,沈珉果然被锤呆了,面有惊容,呐呐说不出话来,倒是易蓉闻言玉面凝重,黛眉微蹙,若有所思。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见沈珉目瞪口呆,诸葛冰清一笑,拉起易蓉修长的玉掌,轻轻拍了拍,“蓉妹亦知,文真君讲话素喜引经据典,言下常以圣贤自居,可见其心非小,他说政改说了也不止一次了,此次上面大刀阔斧的拿办了教中反对政改最积极的侯司印,又不断集权,蓉妹素以聪颖见称,你觉着这是不是政改前兆?”
“这,jiejie过誉了,小妹不敢妄言。”易蓉苦笑一声,臻首轻摇,看了一眼沈珉,又道:“不过拿办侯司印之事牵连甚广,二圣借此事确得了不少权力,尤其是军权,几乎全收,眼下太上飞升在即,储君羽翼未丰,教中实已呈一家独大之势,此时二圣若要做什么变革,当是无人可挡了。” “我教独裁万万年这样的事中智以上都不以为然,遑论二圣?时下虽未到必改国体之时,但民怨已渐起,智者未雨绸缪,小妹觉着,以今上之智,文真君之心,将来就算没有jiejie所说的那种二圣分派的大变革,但利于我教长久统治的小政改,应还是有些的。” “不错,蓉妹之意与我略同。”诸葛冰清听罢笑盈盈的颔首。 “……”沈珉愣愣的看着二女高谈阔论,指点时政,想不到自己随意打岔的一个话题竟然引出如此惊人的结论,一时无言以对,心中也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