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迷路
顾乘风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孩子长得不错,怎么心性这么浮躁呐?难道她觉得自己比楚凝香更漂亮、更迷人、更有机会嫁入豪门吗?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命数太轻而心太大,是容易惹上横祸的! 顾乘风接着往下讲,当时虽然快五月份了,但山里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积雪足有一尺多厚,顾乘风和顾振云投宿在一家姓牛的人家,家主叫牛忙种。 当然,顾乘风讲的时候,说到自己和顾振云,都是以‘我家祖上’来代称,只有楚凝香才能真正听明白。 “哈哈哈哈……”朱珠笑得极为开心,花枝乱颤地说道:“牛忙种,这名字真有意思。” “山里人嘛,名字就是个记号儿,以前也没人上过学堂,能起个名儿就不错了。”女主人走了过来,端来一壶茶和好几只小玻璃杯,其实就是装白酒的口杯。 女主人把茶壶和杯子放在桌子上之后,没有离开,而是坐了下来,顾乘风接着讲。 牛忙种也是个猎户,以当时的年景儿来讲,城里人想吃口rou很难,但猎户家却不缺rou,而且用皮毛和rou还能换来‘细粮’,也就是大米白面。 当时山里还有鹿,因为天冷,牛忙种就砍了一条鹿腿,架上火上烤,一边儿烤着鹿腿,一边儿在灶上烙白面饼子。这段话一说出来,除了女主人之外,所有人都咽了下口水,楚凝香更是撅起了嘴,嗔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说正事儿。” “好。”顾乘风笑,捏了捏她的手说道:“鹿rou性热,通血散淤,现在吃已经不合适了,等天凉了以后,我再带你去吃烤鹿rou。” “好啊。”楚凝香眯眼笑。 朱珠白了她一眼,楚凝香看见了,但懒得跟她计较。 顾乘风接着说,当时吃完了饭,天已经黑透了,有人来敲门,说家里的孩子到现在都没回来,听人说是跑进山里玩儿了,因为天已经黑了,也不知道怎么找,就来求牛忙种,因为牛忙种是老猎户,对山里的路熟悉。 牛忙种一听这事儿,就背上长筒猎枪准备进山,顾乘风说跟他一起去,牛忙种说山里走兽多,危险,顾乘风说自己也有枪,而且枪法还不错,另外最重要的,是顾乘风有手电筒。 在当时来讲,手电筒可是稀罕物儿,牛忙种也就没再坚持,多个人总是多份照应,更何况还有手电筒,那东西可比油灯和火把管用多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油灯火把呐?”李文锐走了过来,他回屋待了一会儿,见也没人跟着他,觉得无聊就又出来了。 他没听到前面的话,就听见最后这几句,以为抓住了顾乘风的痛脚,便迫不及待地冷嘲热讽。 陶欣低声说道:“顾哥说的是1923年的事儿。” 李文锐一脸尴尬,但没有走,而是坐了下来,看着朱珠,朱珠不理他,只是盯着顾乘风,听顾乘风讲故事。 楚凝香突然明白了顾乘风跟她说的话,孙鑫是不可能跟顾乘风缓和关系的,就像这个李文锐,仅仅因为朱珠对顾乘风表现出好感,他就对顾乘风充满了敌意。 顾乘风接着说,跑丢的是一个七岁半的小女孩儿,叫什么忘了。 女主人说道:“叫二丫。” 所有人都看向女主人,女主人却看着顾乘风:“我是二丫的孙女儿,我叫李芹,你的祖上救了我奶奶的命,没想到今天我还能招待顾家的后人,你这次来牵牛镇是旅游?还是办事?” 顾乘风愕然,这倒是巧了,答道:“旅游。” 李芹笑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说道:“你接着说。” 顾乘风也笑了笑,后面的事他本来想胡编乱造的,但没想到讲故事讲到人家家的事儿了,恐怕胡编乱造是行不通了,尤其是李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应该知道当年的事儿,而且是真相。 顾乘风说道:“好几代了,我当时听我父亲讲的时候也没上心,反正后来就是把二丫找回来了,好像还碰上了山神。” 李芹摇头:“不是山神,是山鬼。”
朱珠说道:“山鬼不就是山神吗?xx百科上写的,山神因为没有被玉帝封为正神,所以在民间还是称作山鬼。” 李芹摇头:“不是,山神是山神,山鬼是山鬼。” 顾乘风不想让朱珠把话题岔开,对李芹说道:“阿姨,你讲讲山鬼的事儿。” 楚凝香抿嘴笑,管自己孙辈儿的人叫‘阿姨’,这也挺有意思。 李芹点了点头,从二丫的视角接续这个故事。那天是三月初八,天气很好,‘谷雨’刚过,又下了大雪,二丫跟几个小伙伴儿,跑到山林边不碍大人事儿的地方去堆雪人儿,打雪仗。 玩儿着,二丫突然看见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在雪地上蹦一下停一下,二丫就去抓,兔子就往山林里蹦,二丫就在后面追。 二丫全神贯注地追着兔子,忘记了小伙伴儿,也没有看路,当兔子终于钻进了洞里,二丫才回过神儿来,天已经黑了,周围全是树,而跟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走不出一里地,脚印就没有了。 山林里突然起了风,像狼在啸,像熊在吼,扬起雪沫子劈头盖脸地打过来,从领口儿灌进去,冰凉冰凉的。 “二丫……”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在喊着她的名字,有气无力的,阴惨惨的像快要死的人。 二丫心里害怕,听家里人说过,在山里要是迷了路,听见不认识的声音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你只要一答应,魂儿就被叫走了。 二丫顺着下坡儿的地势走,因为镇子是在山坳里,肯定要往下坡儿走才能回家。 风越来越大,雪也越刮越猛,也不知道是被风刮起的积雪,还是又开始下雪了,反正二丫觉得身上越来越冷,脸已经冻得发麻,好在两只手还能互相揣在袖筒儿里,不至于冻得生疼,可脚上的棉鞋灌进了雪,透心窝的凉。 “二丫……二丫……”那个声音飘近了,围着二丫打转儿,二丫哭,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