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自断武脉
第三十八章自断武脉 “小伙子，你醒啦，这是我老头子的几件粗布衣裳，你先穿上吧。”老妇人嗓音沙哑。 萧扬接过衣服，搀着老妇人坐在床边，开口问道，“老人家，您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老妇人咳嗽两声，身体不断颤动，“这里是二牛镇，我儿子是从悲鸣山下把你背回来的。” 悲鸣山下！那我是如何出得悲鸣山结界？萧扬暗想。 萧扬披上粗布麻衣，腹中连连作响，尴尬不已。老妇人笑道：“瞧你的样子，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吧？我儿媳做了一些饭菜，赶紧去吃些吧。” 萧扬随老妇人出屋，来到大厅中。一个略显富态的老头拿着破破烂烂的竹烟倚在饭桌旁，一美貌妇人进进出出，端上各种简单的素菜。 “小伙子，你醒了？”富态的老头吞云吐雾说道，一笑间露出一口黄牙。 未等萧扬回答，一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父亲，母亲看我猎到什么了。”屋门打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中年男子拎着两只野鸡走了进来，神采飞扬。 儿子归来，老夫妇两个慧心微笑，美貌妇人递上热气腾腾的毛巾。男子一手擦着脸一手揽过萧扬，好爽说道：“小兄弟，你醒啦。今天大哥运气不错，劣猎到两只山鸡，让你嫂子给你做碗鸡汤。” 萧扬沉默不语，这简单的一家四口生活虽然贫瘠，在萧扬眼中却格外温馨。萧扬突然间有种向往，这一生做一个平凡人，娶妻生子，生老病死。 萧扬在这里客居半月，深深融入一家四口之中，每日与儿子出去打猎，朝出晚归，其乐融融。 今日萧扬将走，男子未去打猎，四人为萧扬送行。 萧扬遥遥招手，“铁大叔，铁大娘，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四人齐齐招手萧扬不舍的走出二牛镇，半日之后萧扬忽然发现腰中小剑不见，匆忙折回二牛镇。 回到二牛镇已日近黄昏，“大叔大娘……”萧扬推开房门，瞬间惊呆，眼睛变得血红。 一家四口横躺在地上，眼中万分惊恐。没有痛苦表情，全部一剑封喉！ “谁……是谁……”萧扬扶起铁大叔，痛苦嘶吼。 这宁静的一家人，若不是因为自己，又岂会招致杀身之祸。难道我真是苍生祸源？ 萧扬立好四座石碑，却不知石碑之上该如何镌刻，跪倒在碑前，悲伤决绝， “等到萧扬讨回这笔血债，再来坟前铭碑，倘若不然，萧扬有何面目碑前刻文。” 再次走出二牛镇，却再无人相送，他仿佛再一次听到铁大叔铁大娘的笑语。 夕阳血红，拉出萧扬的长影，倔强而悲伤。 谁为谁性命相送，谁为谁罔顾了悲伤，这一曲曲生命谱成的悲歌，是否会一路嘹亮？ 萧扬抹去泪痕，毅然踏上征程。 他的路，他只有走下去。 华夏帝都街上，萧扬凝目望着萧府，萧府大门紧闭，许久无人进出，他思绪纷乱，犹豫许久还是缓缓推开大门。 一时间所有守卫愣住，自萧岳庭从血雾森林归来，萧家闭门谢客，少有人来。 看着不明来意的少年，守卫横枪挡住去路。“站住，萧府近日不见客。” 萧扬心中苦叹，再难抑心中酸楚。见客？恐怕自己对于萧府来说客都不如。 “我是萧扬。”萧扬悲叹出口。 这句话确如惊天霹雳般震惊所有人，萧扬明明已死，又如何回到萧府？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萧扬身上，慢慢由震惊变为激动，少年虽已长成，却依稀有着幼时的影子，看着他长大的萧府守卫岂能看不出来。一时所有守卫扔下长枪聚集到萧扬周围，一哄而上将他抬起。扔向高空。 一名守卫呼喊着奔向大厅：“小少爷没死，老爷少爷夫人，小少爷没死......” 萧远山风行走出大厅，远远看见被众人举过头顶的萧扬，身体颤抖，老泪纵横，却不能言语。 萧扬已入魔道，他最痛苦的不是听到萧扬死去，而是再一次亲手杀他！ 萧岳庭从房中冲到前庭，满眼震惊的看着萧扬。 众人放下萧扬，萧扬呆立着与萧岳庭遥遥相望，再忍不住泪如雨下。 卧病在床的颜倩云顾不及整理凌乱的长发衣衫，甚至顾不上穿鞋，拼命跑出房间，转弯的一刹那，凄厉尖叫。 是萧扬，是她的萧扬，她朝思暮想的萧扬！活生生站在面前。 “扬儿......”短短两个字，颜倩云已泣不成声，拼命奔向萧扬。 “站住！”萧岳庭雾气朦胧了双眼，声音如此平静。 萧扬却心中一痛。 “回来。” 颜倩云僵立在父子中间，慢慢回头恨恨看着萧岳庭。 “回来吧，他已不再是我们的扬儿......”萧岳庭黯然道。 此语一出，所有守卫露出震惊的神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万般疼惜萧扬的萧岳庭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异常安静的院内只剩下颜倩云的低泣。 萧扬缓缓走上前，为母亲擦去泪痕，颜倩云却哭的更是悲惨。随后走到萧岳庭面前，久久凝视，跪了下去。 “父亲，您误会扬儿了......”萧扬的满腹委屈顷刻间如洪水倾泻。 “那血湖雾海并非扬儿所为，而是那寒冰，扬儿恐寒冰是至邪之物，才上前意图劈碎寒冰，不想孩儿修为远远不够，被那寒冰定于空中，正巧被父亲所见，父亲才出手......” 萧扬跪在地上，颤抖的声音再也说不出来。 萧岳庭脸上渐渐错愕，牙齿轻颤，想起那古老的传说，痛心疾首，口中不觉喃喃：“脚踏七星苍生劫......” 他宁愿相信萧扬的话，但事关亿万苍生，岂容他有稍许差池。 萧何走进前庭，淡漠的眼光看到萧扬，霎时精光闪现。 “哥！”飞速跑向萧扬，兄弟二人抱在一起。 “哥，你起来，他不容你，你又何必跪他。我不相信他们口中的什么传说，纵然这九州之上亿万苍生容不下你，我萧何也会与你并肩到最后一刻。” 萧扬推开萧何，心中满是欣慰，闪过一丝惨笑，抬头看向萧岳庭。“父亲，我已知七星传说。” 话一出口，萧远山父子和颜倩云不禁侧目看着萧扬。 萧扬悲惨一笑，环顾三人，猛的挥手，小剑插入左臂，忍痛一挑，惨叫出声，倒在地上。 “扬儿！” “哥哥！” 萧家四人齐叫出声。颜倩云再不顾萧岳庭阻止，冲到萧扬身边，紧紧抱住。 泪水早已浸湿了胸前白衣。声声嘶喊。 萧扬脸上却浮起笑容，开口道：“古老传说传世，孩儿自知口述难以取信父亲，今日孩儿自断武脉，一生只能再做平常百姓，父亲不必再担心扬儿祸及苍生，扬儿毫无怨言，只想和家人一起平静生活。扬儿真的好委屈.......” 萧岳庭看着萧扬痛苦的面容，泪水顺着污浊的脸颊流在手臂，和涌出的鲜血汇在一起，终于爆喝出声：“扬儿......” 猛的将萧扬抱在怀中，很紧很紧。 仅仅两个字，却让萧扬露出如儿时般幸福的笑容。 对于他来说，这二字足以抵他断脉之痛。 “扬儿，是父亲错怪你了，父亲对不起你......”萧岳庭紧紧抱着萧扬，心痛不已。 萧扬惨笑着摇摇头，“只......只......”只吐出一字便昏死过去。 颜倩云猛然站起，狠狠一巴掌扇在萧岳庭脸上，拉出他怀中昏迷的萧扬，目光中充满恨意。 萧岳庭呆呆的看着萧扬，低头沉默。 萧何眼中没有一滴泪水，如无魂般看着萧岳庭，萧岳庭从前高大的形象在他脑海中崩碎。 “哥，你太傻了，有父若此，你又何以求他。” 萧岳庭瞬间瘫坐在地上，脑中翁明，吐出一口鲜血，随后起身蹒跚着步伐走进后院，口中喃喃自语：“有父若此，你又何以求他......” “快！快啊......快把扬儿送进屋里，快去请最好的大夫啊......”萧远山哽咽说道，已经没有了一点腔调。 围聚的守卫如梦初醒，四散而去。 两日之内，此事如一抹惊鸿传遍九州。 萧扬再次创造了一个传奇，一个凌驾于九州众神之上的传奇。 萧扬年仅十四岁，闯入神都避之不及的四方绝地之一——血雾森林。并以一击之力，破开绝地传说。 而让无数人悲叹的是，这位数次轰动九州的侠义少年，却不知为何于萧家自断武脉，从此这个旷古烁今的绝世天骄再与修武无缘。 而萧家两位少年，相继武脉被废，承载千年的绝世武典再后继无人。 萧扬的侠义柔肠足以让任何人敬仰，曾甘为一纸婚约沦为九州笑柄，曾为惨遭侮辱的苍龙国公主，舍命求药，也因此落得一世残废。 他用莫大的勇气和善良在九州苍生心中竖起一座丰碑。 用十四岁的生命讲述着人间有爱。 这个曾不战已胜的燕赵新秀之首，曾让多少九州学子羡慕嫉妒，如今又让多少黎民苍生感叹。 虽难再修炼，却早已成神！ 龙霄旋听到消息，终日失魂落魄的她，被子遮住秀颜，掩面而泣。她哪里不知，对于一个绝世天骄，挑断武脉与死何异？ 酒坊之中，老黄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