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破碎的梦境
一个身影藏身在杂草丛中，望见那凶悍尸妖的身影在空中迅速远去，很快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他这才松了口气，立即跳了起来，往那地面上被金芒柱扫出的一条又长又深的沟壑狂奔而去。他的样貌，和子川一模一样。 没错，先前那一声冒充罗天的唤声，正是他发出的。之前子川使用出黑云术，并非是慌乱之下的行为，而是为了遮挡尸国国主的视线。就在那时，他把义魂丸放入了一具义骸之中，紧接着就将那义骸藏在了杂草丛中。现在这具义骸里的，是子川自己制造出来的改造魂魄，名为二号。排在前面的一号，在地球世界的时候就成了炮灰，光荣了。 改造魂魄与天然魂魄存在某些差异，二号在平时就以药丸的形式存在，拥有少许思考的能力，但是无法行动。现在他进入了义骸，在获得这具躯体的掌控权的同时，思考的能力也得到了解放。他是子川制造出来的，对子川忠诚无比，可以说，这就是他存在的目的。而他的思维，也和机器人的程序有几分类似，偏重于逻辑性的同时，拥有一定程度的情感。 “主人的计划太过冒险，即便欺骗过了对方，若是不能承受住那一次攻击，也是必死无疑！可是主人就算使用出高级防御性鬼道——断空，也无法抵挡那种程度的攻击......” 二号拥有远超常人的体能，以及一些特殊的能力，他一面奔跑着，一面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进行了分析。在他所掌握的信息中，子川根本没有那种能力，可以承受住金芒柱的打击而不死。所以在二号看来，此时子川很可能已经魂飞魄散了。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悲伤和慌张的情绪，他此刻拼命赶过去，就是为了察看结果。只要子川还没死，他就会尽一切努力展开救治，他这个改造魂魄的特殊能力之一，就是医疗能力。而在救治之后，还必须立刻转移，隐藏起来，以防遇到什么意外情况。若是子川已经魂飞魄散了，那他就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进行一个子川早就设定好的计划。 大地上被金芒柱扫出来的沟壑极为惊人，简直如同天崩地裂中，大地裂开的后果。这沟壑约有数十米长，数米宽，前后深浅不一，最深的地方有十多二十米深，十分幽暗，已经有地下水渗透出来，在坑底形成了薄薄的积水。 二号一跃而下，在指尖形成一个小小的灵力球用来照明，快速搜索过去，在最深最暗的地方，找到了子川的身影。 “主人还活着！这是什么？主人身上的东西，是盔甲吗？原来是凭借这个盔甲的保护，才在那种程度的攻击下活了下来。但还是受了重伤，必须尽快治疗！” 在灵力球产生的荧光照耀下，只见子川躺在积水之中，地下水已经要淹到他的双耳。他双目紧闭，正昏迷着，对二号的到来毫无反应。而他的身上，却是覆盖着一套奇特的盔甲，通体洁白，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不知是何材质，上面已经产生了许多裂纹。看其形状，大方古朴，倒是有些欧洲古典艺术风格。正是这套盔甲，化解了金芒柱的大部分威力，否则子川早就魂飞魄散了。 二号对那不知是何来历的奇特盔甲并不多做理会，立即施展出治疗系的鬼道。就在他的灵力施加到子川身上的时候，那一套奇特的盔甲突然闪亮了一下，迅速化为了几道白光，钻入了子川手中。二号仔细一看，原来子川手中握着一件东西，是一黑一白两个天使的雕像。那几道白光附在了那通体洁白却有一对黑色翅膀的天使身上，不见了踪迹。 恶魔天使像！原来子川的凭借，正是这一件第四阶造物！可惜子川不能发挥出它全部的功效，否则又何须惧怕那尸国国主？ 二号对这件东西并不了解，他的知识都是子川灌输的，只掌握了一部分信息。他看了一眼那恶魔天使像，手下不停，坚定不移地治疗起来。他的医疗技术自然也是得自子川，但是灵力极为有限，最多只能持续治疗二十分钟。 大约在一刻钟后，子川睁开了眼，却是一种略显陌生的感觉，开口道：“主人格陷入了沉睡，现在我以领袖人格的身份，对你进行授命！” “二号接受命令，请吩咐。” “立即取出备用义骸，帮助我进入义骸后，我们以孪生兄弟的身份，混入附近的人群，改头换面，隐藏起来！”最后，又提醒道：“切记，不要留下痕迹！” 当下二号按照这个命令行动起来，先是把子川的灵体送入备用义骸休养，然后将对方背出了深坑。在离开深坑的过程中，还将足迹之类的都给清除掉，叫人根本看不出有人来过这个深坑。在一番快速的改头换面后，他背着子川进入了附近的那个村庄。 这个小村庄上的人一开始都被巨大的动静给吓坏了，纷纷躲了起来，好一阵后才敢出来看个究竟。此地民风淳朴，见到二号背着一个病怏怏的人过来，倒有不少人上前提供帮助。在被问及来历的时候，二号就谎称道：“我兄弟两人远道而来，本来是为了投奔亲戚，没想到路上遇到战乱，兄长受了殃及，现在需要静养休憩，恳求诸位父老收留，必有答谢。” “出门在外，岂能没有什么磨难。近来世道不甚太平，方才两位神仙大战，险些累及我等全村性命，说起来都是可怜之人哪。”其中一个老头儿感慨了两句，连忙招呼道：“快随小老儿进屋，把你兄弟放下来休息，你兄弟二人就在小老儿家休养休养，待身体好些了再上路罢。小老儿也略通药石，进去也好看看你家兄弟的伤势情况......” 说着，二号背着子川就跟在对方身后，进入了一个小院里，里面是几间朴素的农家小屋。他们进入屋内后没一会儿，只听外面“啁”的一声，一只巨雕飞了过去。二号眼中寒光一闪，旋即恢复了平静。 而此时，子川的内心世界却是一片昏暗。诸多模拟人格都站在一处，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和四周，沉默不语，气氛十分压抑。终于，领袖人格出声，打破了这个僵局。 “谁能告诉我，主人格为何会陷入沉睡？大概会沉睡多久？又会造成何种后果？” “光明铠甲化解了大部分破坏性力量，保住了我们的性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我们都没有事，为什么主人格会突然陷入休眠呢，这点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模拟人格皱起了眉头。 “会不会是主人格承担了剩余的伤害？” “那个尸妖的攻击不可能直接作用到‘心’上，所以主人格承担了伤害这个说法，是说不通的。因为陷入休眠的原因不明，所以也就无法预测这个情况会持续多久。至于后果......失去了主人格的支持，这方世界会渐渐崩溃，或者是陷入冰封，冰封的可能性要更大，那时我们的下场，就不必我多说了。” 这番话立刻引发了恐慌，无论这个内心世界是崩溃，还是陷入冰封，他们这些模拟人格的下场都不会好。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说道：“主人格不是在休眠。” “阴暗，你发现了什么？”领袖人格立刻大声问道。 “我感觉很不好，先前那光明铠甲上的力量，并非只是起到保护作用那么简单。那恶魔天使像是第四阶造物，岂是那么好用的？主人格现在也无法彻底掌控这力量，在受到保护的同时，也遭到了反噬！”这个模拟人格满脸的阴沉，忽然瑟缩了一下身子，说道：“你们还不明白吗？主人格正陷入了困境啊！而他的敌人，就是那恶魔天使像上残留的精神印记，也就是器灵。敌人太强大了，太可怕了，我们真正危险了啊！” “此话怎说？区区残留的精神印记，难道比先前那个尸妖还强大吗？”一些模拟人格纷纷问道。 “哼！这两者岂能相提并论？”阴暗人格一双眼睛闪亮，说道：“你们看看这天空，看看四周，主人格哪里是陷入了沉睡，根本就是消失了。你们以为主人格会躲到哪里去？是被吸入了那恶魔天使像之中啊！” “什么？！”领袖人格一把抓住他，激动道：“你说主人格被抓走了？这怎么可能？” “哈哈！什么是不可能？这就是事实啊！”阴暗人格说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所以我才说，敌人太强大了，太可怕了，竟然如此狡诈。这里是我们的主场，那残留的精神印记在这里，是没有可能击败主人格的。所以才趁机把主人格拉扯进了它的主场，就在那恶魔天使像中。在那里，主人格就进入了另一个内心世界，一旦主人格迷失在那里，我们就都完了。现在，主人格应该正在进行着角色扮演吧，以另一个身份，经受可怕的记忆和信息冲击，随时可能失去自我，变成另一个人......” “是这样吗？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一个声音淡淡地道：“你们忘了主人格最擅长的是什么吗？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伪装啊。你们认为，角色扮演，记忆信息冲击，这种方法能对他起作用吗？所以了，安心等待吧。” 这个声音虽然轻微，却立即引起了注意。领袖人格当即放开了阴暗人格，转而问道：“你......嗯？你是谁？” “你们没有见过我，但是我的名字，你们并不陌生，我就是光阴。”其余的模拟人格纷纷让开，显露出一个浑身散发出淡淡光辉的人形来，却是一个少年的形象。这个少年一双眼睛盯住了阴暗人格，说道：“阴暗，什么时候能吞噬你呢？我的力量还不完整，如果吞噬掉你的话，我会更加强大。到时候，主人格也不必冒风险借助其它外力了。” “想吞噬我？”阴暗人格冷笑一声，并没有出言反驳，因为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威胁。这个名为光阴的少年人格所言非虚，他们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此时，在那被子川紧紧抓住的恶魔天使像中...... “撒加，你怎么走神了？”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摇了摇他的肩膀，展颜一笑道：“快走吧。这次神后心情大好，特意举办了聚会，不知邀请了多少美丽女神前来，这还引不起你的兴趣么？哈哈！” “神后的心情大好？”他揉了揉太阳xue，感到脑子里有些混乱，似乎有什么事情很重要，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可不是，我猜又是除掉哪个情敌了吧。就像上次，她把一个被宙斯看上的凡人女子变成了癞蛤蟆。”剑眉星目的男子耸了耸肩，用不置可否的语气说道：“不要管这些缘由了，我们快走吧，神后可不喜欢别人迟到。你也不希望，被这个小心眼的女人记恨上吧。” “那倒是。”他答应一声，跟着拾级而上。忽然之间，愣在那里，他看见一只苍鹰从自己身边飞过去。他抬起双手一看，那只苍鹰还没自己巴掌大。他再放眼一看，自己两人正在向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峰行去，而周围的树木岩石，都是如此的渺小。看到这一切，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是......泰坦神？撒加？前面是我的好友加隆，我们都是十二泰坦神的后裔。那前面的山峰是？奥林匹斯山！” 两人登上了奥林匹斯山，来到一座宫殿，里面已经满是被神后赫拉邀请而来的天神们。他们一个个身着长袍，显露出优美的线条。两人变小了身躯，走了进去。见到其中一位女神后，撒加忍不住心跳加速。 “撒加，能和你单独谈谈吗？”美丽的女神感受到他的目光，走了过来，冲他微笑道。 “当然，美丽的战女神。”他跟随着她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不由心生奇怪，他感受到这里被布下了结界，可以屏蔽其余神的感知。 “撒加，我需要你的帮助。”女神凝视着他的眼睛，软语相求道。 “有什么麻烦的事吗？”他问道。连她都需要帮助，还是像自己这样的泰坦神的帮助，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的父亲他们，正准备进行一个隐秘的计划。他们能瞒得过诸多天神，却瞒不过我。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计划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那是谁都无法承受的。我决心阻止他们，可是你也知道他们的性子，从来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意见。所以，我唯有推翻他们这一个选择了。撒加，你喜欢我对不对，你会帮我对不对？” 她拉起了他的手，令他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和她心中的真诚。她没有说谎，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决心推翻神王的统治，并非出自私心。而且他还感受得到，她对他的好感和信赖。 两人对视良久，终于，他开口了：“对不起，雅典娜，恐怕我无法帮你。” 她睁大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你竟会拒绝我？” 他笑了，轻松地道：“因为，我不是你的撒加。我的名字，叫子川。” 咔嚓！ 面前那一张近乎完美的容颜，如同玻璃一般，碎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