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归去与错过
从勇音七窍中钻出的白色浆汁，逐渐地要交织成虚的面具。当这个面具完全成型之后，勇音的胸口处就会出现一个空洞，那代表着彻底堕落为虚的悲惨结局。蓝染说到了那时就无法挽回了，也就是说，现在还可以挽回。而要救回勇音的关键，就是蓝染手中的崩玉了！ 子川和蓝染对峙着。他一面伪装出犹豫难决、随时都可能答应蓝染的样子，一面快速进行模拟，分析着蓝染之前的表现。蓝染之所以不怕拖延时间已经有了解释，那是因为他在等待勇音被虚化。但是为何要用勇音的灵魂来要挟自己呢？子川可不相信蓝染会做出毫无意义的举动，如不是有这个必要的话，他大可以直接对自己出手，何必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除非是......那种伟大的力量——愿力，无法强行夺取，或者强行夺取的话会有所损耗，所以蓝染才心存顾忌，才绕了这么一个圈子！ “找到了！”内心世界之中，一个看起来像图书管理员一般的模拟人格突然惊喜地叫道：“在希姆莱的知识当中，有关于愿力的信息，这是佛学中的一个概念。传说有志于修行佛法的人，可以通过发下宏愿的方法，收集并吸收广大信徒的心愿，以此来完成重要的修行。又说众生的心愿凝聚在一起形成伟大的愿力，但是众生本身无法使用，只有由信仰产生的神灵，才能加持并使用这种愿力！” “为什么我们能受到愿力加持，我们并非神灵吧？” “不对！我们就是神灵，这个神灵并非是指道教的神仙。在许多文化中，只要具备一些灵性的，哪怕是妖物出身，只要对人们有益处，也能被人们奉为神灵！而我们，正是这个世界中的死神！” “原来如此，身为这个世界的死神，所以竟意外地具备了一丝神灵的特性......有办法了！”其中一个人格双眼放光，快速地说道：“趁着蓝染心存顾忌，就利用这丝神灵的特性来催动愿力，一举夺下崩玉，救回勇音！” “不行！这个方法太想当然了，万一激怒了蓝染，却又不敌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倒是有个办法......”这是一个面容阴沉的人格。 “什么办法？” “立刻杀掉虎彻勇音，回归地球世界！”这个人格说出了让其余人格震惊的话，继续道：“还记得赵云说出的两个条件吗？第一条，杀掉一个来自地球世界的同伴，已经达成了。第二条，杀掉一个死神副队长或是亚丘卡斯级的大虚。今天无论如何，蓝染都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唯有这个方法，才能确保我们活下去。所以了，立刻杀掉虎彻勇音吧！” “回归地球世界的话，那方瑜怎么办？” “我不同意，勇音是我们的朋友，岂能在这时落井下石？” “你懂什么，虚伪，这是帮她解脱。” “你放屁，阴暗，只有你才这么认为！” 这些人格相互争吵起来，一个个各说各话，乱成了一团。 轰隆！轰隆！ 内心世界突然响起了雷鸣一般的声音，顿时把这些人格全都给镇住，就此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望着变得黑压压的天空，不敢做声。而一两个胆小的人格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会被殃及。 “主人格越来越强大了......主人格发怒了，你们都闭嘴，一切都交给主人格来抉择吧！”领袖人格发话了。 这些都是发生在子川内心世界的事，而子川表面上只是犹豫了那么三四秒的时间，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要不要牺牲自己去救回他人这个问题，许多人都会如此犹豫。 “嗯？”可是蓝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道：“子川君，看来你对我的崩玉很感兴趣呢。对了，还没给你介绍一下，这块崩玉是我的得意造物，可以打破虚与死神之间的界限。可惜并不完善，正处于一种休眠的状态。如果把你身上的愿力都吸收的话，很可能会就此觉醒过来，到时把她恢复原状，也算不得一件难事。” “果然啊......”子川低声道。 “什么？”蓝染问道。 “果然如它所说，利与害，善与恶，全都混淆在一起，叫人无从选择。可是，还是要进行这抉择的啊！”子川紧紧握住自己的斩魄刀，他的声音充满愤怒，目光却冰冷如雪。 “看来你是想要击败我，从而夺走我的崩玉了。真是可怜的人，认不清自己与对手的实力差距，你连碰到我衣角的机会都没有，你甚至......都承受不住我的灵压！”蓝染说着，突然之间爆发出恐怖的威势，释放出的灵压如山如岳，一种无形的压迫力向四面八方传开，仿佛刮起了一阵飓风！ 轻描淡写间就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势，将子川逼迫得连连后退，竟然站都站不稳！ 怎么可能？他不是没有见识过队长级的力量，当初卯之花教授他高级剑道的时候曾亲自演练过，卯之花使用出高级剑道，也几乎就是如此了。而蓝染只是简单的释放了自己的灵压就造成这样的效果，他的灵力程度恐怕已经达到了总队长的级别了！ 但是子川并不放弃，自己还有机会！ “光阴！”斩魄刀光阴立刻发出道道白光，这些白光接触到子川的身体，立刻就钻了进去，对组成身体的灵子结构造成了微妙的影响。一股股力量产生，让子川在这风暴般的威压中站稳了身体。 “居然就领悟了始解么？”蓝染感到讶异，继而笑道：“这恐怕也是愿力的作用吧，愿力啊，真是令人期待。你的始解可以刺激身体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吧，这倒是不错的能力。不过，仅仅是这样的话，你还差得太远。” “愿力加持我身，佑我无往不利！”这句话一道出，子川只觉一股庞大而神秘的力量突然出现，无数祈祷的声音响彻耳边，同时自己体内一个微小的点产生了反应，正是那丝神灵特性在起作用，打开了一个神秘的通道。而那股力量就通过这个神秘的通道，往自己体内灌输进来！ 蓝染终于动容，脸上一贯的微笑不见了，隐隐浮现了怒色。此时他再也不说多余的话，直接一个瞬步来到子川身侧，一拳击打在子川腹部。他的速度太快了！快的远远超出了子川的想象，哪怕子川此刻获得了光和愿力的双重提升，也无法躲开这一拳。他拼着受这一拳向蓝染挥出一剑，可是剑锋却被蓝染用一根手指挡住，有那恐怖的灵压化成的防御，竟连一层薄薄的表皮都割不破。 战斗的过程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眨眼之间，蓝染瞬步过去，出拳，子川挥剑，被蓝染用一根食指挡住，然后子川倒地。 “原本想完完全全的把这些附着在你身上的愿力给吸取，所以才费了这么多功夫，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在这聊天不成。”蓝染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勇音脸上的白骨面具已经覆盖了半张脸，继续道：“现在你该认清现实了，不要再妄想动用愿力，这力量给你使用掉一丝一毫都是浪费。如果你还是冥顽不灵的话，在强行夺取愿力之前，我不介意看上一场好戏。” 这个时候，勇音忽然发出极度痛苦的叫声，大量的白色浆汁从她口中呕吐出来，立刻和那半张面具融合，形成了一整张白骨面具。这面具有些类似于猫脸面具，只是骨质嶙峋，看起来极为狰狞怪异。紧接着，面具两个眼洞后亮了起来，勇音从地上一跃而起，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大约十几秒之后，她发出了陌生而痛苦的吼叫，胸口处一个空洞慢慢形成...... “看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做出牺牲了。也好，趁着还有时间，就来测试一下吧。时隔将近一百年后，一个副队长级死神的虚化，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蓝染说着，复又露出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意，退了开来。 在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面前，一切谋划都失去了意义。子川眼睁睁看着勇音进入虚化的最后阶段，却是无能为力。勇音很快停止了吼叫，胸口的空洞也已出现，她那猫脸面具下，凶光毕露。虚的原始本能，使得她一下子盯住了正在站起的子川，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她弹开指尖的利爪，就扑了过去。 “你做的是正确的呢。如果有一天我堕落为虚的话，一定也希望子川你能给我解脱呢！而且换成是你的话，我也不会手软的哦。” “哼哼，到时候就看谁的刀够快了，哈哈。” 当初的笑声恍然在耳边响起，那个时常带着害羞笑意的女子，此刻已戴上了虚的面具，用充满杀意的目光笼罩了自己。 “在那种情况下，做出任何选择都已不分对错了。而你活了下来，我感到很高兴。勇音和你其他的朋友们，也都会感到很高兴。因为你让自己活了下来。” 卯之花队长，你还会为我活了下来而感到高兴吗？还是为勇音的逝去而悲伤，从而憎恨我呢？ 可是，如果我死了的话，方瑜姐一定会感到很难过的吧。所以，对不起了，勇音大姐，卯之花队长，以及所有会为勇音感到悲伤的人...... “游戏结束了！送我回去吧！”子川做出了决断，在挥剑的那一刹，一滴冰冷的泪水落下。 “是的，游戏结束了，子川君，你的果决与狠辣令我惊讶。不过你说的对，游戏结束了。原本还打算用宫田健和雪野玲奈来令你慢慢屈服，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真是可惜，因为你的愤怒与憎恨，愿力已经消散了一些。” 就在子川对虚化后的勇音挥出一剑之后，蓝染立刻抓住了他，用崩玉强行吸收附着在他身上的愿力。子川只觉那崩玉一闪一闪，似乎在吞噬着自己的灵魂一般。而随着愿力被吸走，一种冰冷的感觉几乎要把他淹没。 这个时候，蓝染突然发出了一声惊疑的声音，一个瞬步退到了数米之外。在他刚刚离开子川的那一刹那，就有一道金黄色的光束从天而降，形成一个圆柱，将子川围在其中。天空如同丝帛一般被撕裂开来，一个个体型巨大的大虚基利安探出头来，对着下面张望着。正是这不知其数的大虚基利安，联手破开了时空，用那金黄色光柱救下了子川。 此刻蓝染的心中当真是有种怪异无比的感觉。从旁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三番队队长市丸银，他眯着眼睛看向光柱之中的子川，说道：“蓝染队长，这下事情闹得有些大啊，恐怕不太好收场吧？而且，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赶过来了。” 蓝染看向他，微笑着道：“银，刚刚监视四周的情况，真是辛苦你了。这件事情很简单，子川暗中勾结虚，杀死勇音副队长后，被虚用反膜带走了，这都无须担心。我却是觉得奇怪，是谁在背后御使如此多的基利安，而且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这已经毫无意义了，剥夺愿力的过程，使得他的灵魂严重受损，恐怕魄睡都被破坏了。不立刻进行治疗的话，他就算不死，也会失去死神的能力。可惜的是，还有一小部分愿力没有剥夺完成......” 市丸银突然笑了起来，指着光柱之中道：“蓝染队长，看来你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啊。” 只见光柱之中，子川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来，正努力地钻进去。 “义骸？”蓝染也没有想到，子川居然会在身上带有义骸，并且在这个时候用了出来。所谓义骸是一种人造rou体，可以用特别的空间容器携带，当死神在现世的战斗中受到严重伤害和灵力不足的时候，就可以进入义骸休养生息。宽边眼镜之下，蓝染眼神闪烁，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子川进入义骸后，勉强站了起来。原来是反膜，那只神秘的虚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送回地球世界啊。反膜通常是大虚用来拯救同类的光束，光的内外是相互隔绝的世界，所以现在蓝染绝对不可能威胁到他了。只是，自己也将就此离开尸魂界，再也见不到方瑜。幸好，除了东1区包子店的老板夫妇，自己从未对其他人提过方瑜的事情，即便自己被当成尸魂界的叛徒，方瑜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那对老板夫妇会好好照顾她的，她将安心的在这尸魂界生活下去。至于自己，或许几年之后，就会被淡忘了吧。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也无所谓，在这尸魂界，普通灵魂也拥有上千年的寿命。 此时的他，居然意外的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他站在反膜光束之中，缓缓向着天空中飞去，却是连看都不看地上的蓝染一眼。 “蓝染队长，看来我们被无视了呢。”市丸银诡异地一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对这略带嘲讽意味的话，蓝染也不见怪，他踏前一步，说道：“真没想到，你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子川君，看来你本身的价值，还要远远超过了愿力。如果能得到你的记忆，那不亚于挖掘到一座宝藏。” 蓝染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的传到子川耳中，但是他毫无反应。在他看来，一旦回到地球世界，自己与蓝染之间的一切恩怨、一切因果，就彻底了结了。可是蓝染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他勃然变色。 “如果你果真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么你在尸魂界的所作所为，就很耐人寻味了。说起来，子川君的性格和我倒是有些相似呢，做任何事情都不会缺乏目的。那么，你在尸魂界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什么呢？尤其是你所做的一件大事，开发并推广便捷治疗仪器，真的只是为了那所谓的驱除疾病的梦想吗？我对此表示怀疑......” 蓝染居然和那只神秘的虚一样，也知道另外的世界！更加令子川感到不安的是，如果蓝染继续猜测，并且展开调查的话，极有可能发现方瑜的存在，那时他会对方瑜做什么，子川简直不敢想象！ “蓝染！”子川在光束中发出了吼叫，“我会回来的！今日之仇，来日我必加倍奉还！你等着我！” 希望可以，转移蓝染的注意力吧。因为自己，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啊。如果当初听山崎的，不去寻找方瑜，那该有多好......当升到高空，再也看不清下面的时候，他跪了下来，陷入了无尽的懊悔之中。 数日之后。 夜已经深了。 邦、邦、邦！ “这么晚了，是谁呀？已经打烊了哎，客人请明早再来吧！” 邦、邦、邦！ 外面的来者执着地敲打着门板。 “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我去看看。”男主人爬了起来，一开门，只见外面昏暗的月色中站着一个少女。月光黯淡，又没有什么灯火，只是隐约看见清秀的面部轮廓，以及少女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我是方瑜，请问子川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