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血战安州(一)
介川方向盛字营的疯狂溃败,直接导致了安州防线后路博川和八院里处于日本人的威胁之下。 聂士成接到刘盛休给他送过来的战报时已经接近下午,从清晨五点介川方向王全打响了中日二次战争的第一枪后不到两个小时。 清晨七点钟,安州方向的日军第三师团也开始了全面炮击。 日军第四炮兵联队几乎把炮弹向不要钱似的砸向将对面的清军阵地,而聂士成当时组建清川江防线时,设立的几处炮台也开始还击。 顿时江面上只见炮弹横飞,呼啸声不绝于耳。 聂士成没想到日军的头一波攻击就这么凶猛,几乎所有的大炮全部都用上了。而聂士成这边虽然刚刚得到了胡啸飞的一部分补给,可是在炮火的运用和数量上跟日军炮兵还是有显著的差距。 一个多小时的炮击,聂士成设在正面的四个炮台就被日军摧毁了三座,只有一座炮台还在孤零零的发射着炮弹。 负责正面防守的是芦榆防军中军左营和中军右营,左营统领是杨慕时,右营统领是姚良才。两个人在日军炮火响起的第一时间就赶赴了前沿阵地。而作为中路防守的后备队中军中营统领冯义和也早早的来到了聂士成的大帐听后调遣。 正面的炮击刚刚结束,日军第三师团第六联队和第七联队就像疯子般的冲向了清川江。 没有了炮火的封锁,整个江面到处都是日军的渡江小木船。 杨慕时在千里眼里一眼望去,问身边的副将道:“奶奶的,这小日本从哪里弄了这么多的小木船,我们居然一点都没发现?前边渡江进行的侦察的探子都干什么吃的,他们这是在贻误军机啊。怎么烟老刘的大炮怎么不打了,这他娘的不是让日本人轻轻松松的过江吗?卫兵,赶紧上炮台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仗打得一点征兆都没有,日本人这架势看来是要拼命了,不攻破清川江防线看来是决不收兵啊。 杨慕时来不及多想立即下令道:“告诉各营将官,日军这次是拼了老命了,我们必须坚守住我们的防线,决不能让日军从我们的防区突破。如果谁敢擅自撤退或者畏战的话,别怪老子不客气。平常我们怎么样都行,可是在战场上,老子的命令必须坚决执行。杨有德,你带着我的亲兵卫队,巡视防线,只要谁敢逃跑,就地处决。” 这下子本来在日军炮火的轰击下,已经有些崩溃的防线,被杨慕时的冷酷和严厉一下子给稳住了。 就在杨慕时稳定军心和防线的同时,在右边防守的姚良才也在进行着同样的事情。 刚刚的炮击,让姚良才本就不充足的人手,一下子就损伤了一哨人马,气得姚良才把修建工事的副将一刀处决了。 因为他发现,凡是和原来的虎啸军进行过联合训练的士兵们,修建的单兵防炮掩体非常实用,损失也是各哨人马中最低的。姚良才也曾经多次强调日军炮火非常猛烈,必须加固防炮工事,可这个副将依然当成了耳旁风,让自己一下子损失这么大,气得姚良才躲着脚,直骂娘。 聂士成站在高台上,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杨慕时和姚良才已经把在日军炮击中有些混乱的部队稳定住后说道:“传令,冯义和的中军中营,立即分散成两部分加强杨慕时和姚良才的防线。这次日军是一整个师团的突破,能不能守住,全看我们这正面的防守了。另外告诉邢长春,他的马队必须保证我们的后路安全,另外派人联系介川方向的盛字营刘总兵,看看他们那里情况怎么样了?还有通知定州,宣川,盐州,告诉他们地方日军从海上偷袭我们后路。另外派人骑快马立即会安东告诉宋老将军,让他立即从鸭绿江防线给我们派遣援军,就说日军集中了两三万人对我清川江防线进行偷袭,我芦榆防军只能够坚持三天,三天后援军不到,我们将撤离安州清川江防线。炮台立即修复,能够使用的,马上投入使用,不要在节省炮弹了,能不能熬过今天还不知道呢?难道把炮弹留给日本人。去告诉烟老刘,日军渡河时必须尽可能的给我封住江面。如果日本人修筑浮桥,他必须给我炸毁。日本人从他娘的那里弄了这么多的木船,我们的探子都干什么吃去了?日本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告诉程允和,把前段时间负责渡江侦察的领队处决了。” 这边的聂士成刚刚下达命令,就见从旁边,自己的一个亲兵搀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走到了聂士成的近前。 聂士成一见这个士兵就心知不好,急忙问道:“你是那个营的,怎么回事?” 这个伤兵挣扎着想要给聂士成见礼,聂士成赶忙摆摆手示意他不要。 这个伤兵用颤巍巍的哽咽声说道:“军门大人,你要给我们炮台一百多弟兄们报仇啊。我是云田里炮台的人,我们炮台被日军联合舰队给炸毁了,我们的守备大人和其他一百多弟兄全部都阵亡了,只有我跑出来给大人报信。” 聂士成一听,脑袋翁的一下子就炸了。 云田里炮台是守卫清川江入海口的关键,如果云田里失陷,那么日本人的联合舰队就可以沿着清川江溯流而上,直接威胁安州的南部阵地。 这么关键的位置现在被日本人摧毁了,那么南部阵地就会暴露在日本联合舰队的炮口之下,必须调整部署,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聂士成让亲兵把这个伤兵扶下去休息,然后对旁边的人传令道:“告诉骑兵的邢长春,让他立即派出两哨骑兵,赶往云田里,查看情况,如果日军在云田里登陆了,他们必须给我死死的拦住日军,不能够让日军从陆地上威胁南部阵地的侧翼。另外告诉南部阵地的前军统领周鼎臣,日军已经摧毁云田里炮台,他们很有可能遭到日本联合舰队的炮击,让他们做好防炮准备。” 云田里的失守,对聂士成的打击是相当大的。 云田里失守的消息对于聂士成想要守住清川江防线的打击非常大,但是还不足以致命,可是接下来收到的消息则让聂士成的心都凉半截了。 派往介川方向的人回来报告,介川方向也出现了大规模的激烈战斗,日军第五师团也发动了猛烈的攻击,而且已经突破了介川方向的防线,整个介川方向现在到处都是溃军,刘盛休刘总兵下落不明。 聂士成听闻此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没有被过气去,幸好被身边的亲兵给扶住了。 聂士成对着苍天大喊道:“苍天啊,想我聂功亭,十五岁当兵,征战沙场几十年,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战斗。苍天负我啊,刘盛休负我啊。来人,命令宋占标带着我的亲卫队,立即北上,收拢盛字营溃军,就地组织防线,阻击日军。立即派人给宋老将军传信,我芦榆防军现在面临五倍于己的日军攻击,恐很难坚守,所以决定在十八日夜间撤退定州。告诉各营必须坚守,誓死也要在白天把日军给我堵在江对岸。” 情势的接连变化,让聂士成心力交瘁,自己苦心经营了一年多的清川江防线,在短短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介川被突破,云田里炮台失守,这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大了点。 上午十一点钟,日军第三师团师团长桂太郎亲临前线,并且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因为第五师团能够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就突破介川防线,让桂太郎非常不满意部队的进攻速度,在他看来,清川江防线应该唾手可得。而防守的芦榆防军虽然有些战力,可是在配备了两个炮兵联队和有联合舰队火力支援的情况下,他们也只有崩溃的选择而已。 随着越来越多的日军突破江面,在河岸边建立起来临时的阵地,整个安州清川江防线成了一条四处冒烟的火龙。
塚本胜嘉的第六联队跟杨慕时的中军左营纠缠在一起,而目贺田健的第七联队和姚良才的中军右营苦战在了一起。 战斗的激烈程度超出了异乎想象的艰难。 烟老刘的坚守的炮台在终于被日军炮兵给摧毁后,日军的渡江速度大大的提升。 密密麻麻的小木船,木筏不断的把日军运送过江,在杨慕时的左面阵地前,已经垒起了战斗工事,双方僵持在了一起。 激烈的战斗让杨慕时没有一丝休息的时间,左手拿着马鞭,右手垫着胡啸飞送给他们的毛瑟手枪,不住的射击。 头上的红缨盔早已不知道丢在了那里,满脸的泥污只有一双眼睛还露在外边。 杨慕时用手抹了一把脸,一看手上,血红一片,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鲜血还是刚才扶伤兵沾上的鲜血。 旁边他的亲兵杨有德,赶紧递上水壶,让他喝了一口水。 杨慕时一屁股坐在战壕边上,把手中的马鞭往旁边一撩,大口的喘着出气说道:“这他娘的小日本真拼命,要是我们恐怕早就没有冲锋的勇气了,可是你看看人家,还是这么的一如既往,光是这股子拼命的劲头,我们就不得不佩服人家。告诉兄弟们,打退敌人这次攻击后,抓紧时间休息。另外子弹都给我省着点打,把日军放近了在开枪。我们需要坚守的时间还很长呢?不要一股脑的都他娘的打光了,和小日本拼大刀。另外派人把伤兵都送下去,再去炮台上看看,烟老刘的炮兵已经没炮弹了,留在那里也是个摆设,还不如来我们这里掂根步枪和日本人干呢?炮兵没了炮弹,那就来我们这里当步兵。” 话音刚落,只听见阵地前沿的一挺马克沁就又开始突突的冒着火光,洒向正在进攻的日本人身上。 杨慕时呸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这他娘的一会也不让老子休息。弟兄们加把劲,把小日本赶下清川江喂王八啊。杀。” 随着杨慕时的手枪枪响,阵地上密集的枪声再次响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