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虞洽卿归心
虞洽卿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奇过，他也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中国人能够在洋人面前这么潇洒自如。胡啸飞带给虞洽卿的不仅仅是震撼，更多的是敬意。 虞洽卿其实心里非常明白，中国要自强，那么必须建立自己的工业体系，大力发展工业，追赶西方列强的脚步，才能够逐渐的摆托贫穷落后的面貌。在生意场上打拼，他见过太多的不公平，见过太多洋人的蛮横不讲理。 贫穷的少年生涯，锻炼了自己铁一般的意志，可是生意场上的淡漠人情让自己那种伸张正义的豪情埋没在了内心深处。可是今天胡啸飞的几句话让虞洽卿心中的那种正义豪情冒出了头，一句我们中华民族才是这块土地的主人，我不允许任何国家以任何借口来欺辱我的民族和国家，让虞洽卿对胡啸飞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一夜，虞洽卿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中的思潮始终被胡啸飞的那一句话所牵引。 自己15岁到上海瑞康颜料行打拼，历经十二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年少时实业救国的梦想就真的被自己抛弃了吗？ 第二日的清晨，当虞洽卿醒来走出船舱时，这才发现胡啸飞早已带着自己的卫士在甲板上开始了新一天的训练。 看着胡啸飞拼命的训练，虞洽卿心中没有得到的答案这次真的得到了。 “吴国栋（吴大疤瘌的亲弟弟，在吴大疤瘌牺牲后，胡啸飞派人去找来，并且任命为自己的卫队长。），你们是不是在船上都拉稀了，都他奶奶的成了软脚虾，站都站不稳还怎么保护我的安全，还怎么去和日本人拼命。难道在船上你们就成了任谁都能捏的软蛋了？今天早上你们所有人没有早饭，每个人必须在甲板上保持三个小时的站姿，如果谁不能够做到，今天一天没饭吃。记住三个小时后我再来检查，如果你们不能够做到，你们就可以滚蛋了，我的卫队不要孬种，也不要蠢货和身体素质差的笨蛋。你们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孬种。” 所有的卫兵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喊道：“我们不是孬种。” “不想当孬种，你们说该怎么办？” “克服一切困难，刻苦训练。” 看着自己的卫兵精神为之一振，胡啸飞说道：“对，这才是带把的男人，才是我胡啸飞的卫队，你们继续训练。” 说完，胡啸飞带着满意的表情离开了甲板。 胡啸飞转身离开时，虞洽卿正好走到甲板上，俩人走了对面。 胡啸飞一看见虞洽卿，赶忙走两步跟虞洽卿打招呼。 “虞先生起床了，怎么样，坐船还适应吗？” 虞洽卿一笑。 “胡将军这就不知了，洽卿本来就是南方人，从小就坐船，所以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问题，倒是胡将军和你手下的士兵应该注意。海上行船本来风浪就大，非常容易晕船的。” “呵呵，就是，你看看我的卫兵，本来在地上都是条龙，可是一上船，这些完蛋家伙，全部成了软脚虾。” 说完大笑开来。 “人都要有个适应过程，坐的多了自然就好了。” 胡啸飞没有回答虞洽卿的话，而是走到栏杆附近，抓住栏杆，极目远眺大海，不由得叹息一声。 虞洽卿见胡啸飞长叹一声，心中不解，于是问道：“不知将军长叹为何？” “虞先生昨天听了我和斯美德的谈判，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虞洽卿心中幡然大悟，这时胡啸飞在试探自己。 “我对将军的所作所为非常钦佩，尤其是你那一句中华民族才是这块土地的主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欺辱我的民族和国家。洽卿虽一介商人，可是报国之心还是有的，以后但凡将军有所差遣，我虞洽卿必定竭尽全力。” 胡啸飞听了虞洽卿的话，一愣，随即笑了。 “看来虞先生还是不明白我的用意啊。虞先生，你看那些浪花，一浪高过一浪，前浪打在这船上还没消尽，后浪又来了，如果浪花越来越大恐怕我们的船很快就要倾覆了。这就好比是我们国家和民族所处的环境。英国人走了，来了法国人，法国人走了，来了日本人，这些浪花终究有一天会把我们中华民族的这条大船掀翻在这茫茫的大海中，到时候我中华民族将何去何从，我中华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胡啸飞的一番话，让虞洽卿一下子呆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胡啸飞会从这大海上不断涌起的波浪联想到国家和民族的命运。 思虑半天，虞洽卿说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只要把中国的这条大船修的牢靠，修得结实些就行了。” “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何其的艰难。没有材料我们怎么修复中国这条破旧不堪的大船。” “我们可以从西方引进材料啊。” “没错，可以从西方引进材料，可是西方列强们为什么要卖给中国人材料，他们可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吞了我们的香港，要了我们的大兴安岭，他们满足了吗？没有，他们还在不断的破坏着我们这条早已破败不堪的破船，还在吞噬我们仅剩的一点点躯壳。所以指望西方列强，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一切的一切还要看自己，还要靠我们自己自强不息才对。” 胡啸飞的话非常正确，西方列强就是些白眼狼，永远没有满足的一天，他们巴不得把中国瓜分了呢？ “虞先生既然知道从西方引进材料，那么就可想而知虞先生抱定的是实业救国的梦想吧。” 虞洽卿见胡啸飞亲口说出了自己的梦想，心中对胡啸飞能够思虑周详感到佩服。 “没错，我十五岁离开家乡到上海打拼，距今已经整整十三年了。当初怀着实业救国的梦想出去打拼，可是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我把我的梦想早已经丢到了上海的十里洋场了。如果没有将军昨天的一番话，恐怕虞洽卿下半辈子都会在浑浑噩噩中渡过余生。” 见到虞洽卿真诚的回答，胡啸飞心中乐了，你总算快上钩了。 “虞先生言重了。我胡啸飞一介军人，我的梦想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对于实业救国还需要象虞先生这样的有志人士来完成。如果虞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到山东来投资办厂，我将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你来实现实业救国的梦想。” 虞洽卿哈哈大笑。 “恐怕最后一句话才识胡将军所求吧。” 胡啸飞听了虞洽卿的话，不由得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能得虞先生相助，那么我们救国的梦想就能实现了。想要修复我们中华民族这艘大船，不仅仅需要我们这些热血军人，同样需要你们这些爱国商人，只要我们能够其心协力，我相信中华民族这艘大船早晚会修好，它一定会在历史的长河中找到自己的方向，斩波劈浪，遨游远航。” “放心，胡将军，只要是我虞洽卿答应的事情，我绝对会完成，此生洽卿都会追随大人，为完成我们心中救国的梦想竭尽全力。” “好好，有洽卿这一句话就够了。昨天我和斯美德的谈判你也在场，说说你的看法。” 虞洽卿沉思片刻。 “其实昨天斯美德能够答应将军的条件，无非是你拿美国来制衡德国所致。可是我还是觉得以后我们应该两条腿走路，对于您得罪了王铭槐，我认为不值。英国现在是世界上工业化水平最高的国家之一，将来我们免不了和他们打交道，倒是后他们给你使绊子，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听到虞洽卿对自己昨天得罪王铭槐感到惋惜，胡啸飞只是一乐，根本不在意。 “其实洽卿你错了。英国人怎么了，英国人一样。商人是干什么的，他们最大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利益而已。我不信将来我们给他们送钱他们还会把我们推到门外。倒是你说的我们应该两条腿走路是对的，我这边派少川去美国就是这个目的。我们不能够让斯美德卡住我们的脖子过日子，到时候一旦斯美德翻脸，我们还不都得活活饿死。” “看来将军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倒是我多虑了。” “那里，那里。这样吧，昨天和斯美德谈判你也在场，所有的程序你也清楚，我准备让你拿着图纸和他们一起去德国。到德国后，除了完成这次合约的内容外，我再给你列个清单，我们既然要在山东发展实业，那么就需要大量的机械设备，而这些我们都需要在欧洲采购，虽然在国内也能够采购到，可是我们不知道我们采购的东西是否最先进的，要是他们卖给我们的设备和武器一样全是淘汰货，那我们可就亏大了，所以这次你的任务很重。资金上你不用担心，唐少川此次去美国带了一批钻石，拍卖下来的资金最起码有千万美金。到时候需要钱时让少川给你提供。除了机械设备，我还需要你在欧洲找几个人，如果能够把他们挖过来带回中国那就最好不过了。这里还有几项专利技术也需要你带到欧洲去注册，记住注册时尽量低调。因为这几项技术将是我们以后发展所需资金的来源，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看到胡啸飞这么谨慎，虞洽卿就知道这几项技术绝对非同小可。胡啸飞能够仅凭几张图纸就从德国人手里忽悠来了一座兵工厂，那他所说的这几项技术，那绝对有可信度。 “放心，洽卿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即便是丢了自己的性命，也确保这几项技术不流失。此次欧洲之行，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虞洽卿归心，这让胡啸飞高兴不已，一个唐少川不够，他只能够在施政上作为一个舵手，而需要为这艘大船提供燃料的那就必须是虞洽卿。 唐绍仪主政，虞洽卿主商，这两个人的到来就像给胡啸飞插上了两个翅膀，让他的事业开始了振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