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山鸡与菲尼克斯 上
“圣遗址能在明天打开吗?”皂荚木座椅上的尼古拉二世一手抓着羽毛笔在羊皮卷轴上奋笔疾书,一手将水杯送到自己的嘴边,“按照现在的进度,明天晚上可以完成了吧……” “如你所说,伟大的圣父。”红衣主教纳法特躬身行礼。 “这很有意思,能告诉我是谁负责梵蒂冈的发掘工作的吗?纳法特主教。”放下木制的杯子,尼古拉二世黑色的眼睛盯着站在他长桌前的枢机院成员。 “是审判长福莱尔。” “居然是正好在晚上打开……”教宗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手中的羽毛笔,指间不断摩挲,“圣遗址会短暂的失去庇护啊……包括整个罗马都会失去庇护……” “教宗殿下不用担心,市政厅已经被我们说服,负责防御的是神圣之手骑士团,而且已经从各地召回了不少处刑机关成员,如果处理得当,死徒是无法入侵的。”棕发的主教顿了顿,“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让人担心,那就是接管发掘工作和城防工作的是同一个人。” “假如福莱尔和死徒有勾结的话,”尼古拉二世抬眼,将笔尖插回墨汁中,“那那些罪恶的家伙就可以随意进出罗马城……甚至是圣遗址?” “……”纳法特低头不语。 “不过我们不用怀疑他,明明他才刚刚将斯格洛尔藏匿异端,企图血洗教会的计划告诉我们……” “是的,尊贵又纯洁的无冕之王,神在人世间的代言人。” “教皇属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民,并不是属于神,因为所谓教宗永远都只是目光短浅的人类。”身披金色长袍的教宗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手搭在纳法特的肩膀上,“希望你能记住,只有人类才会去拯救人类,所以我也是人类。” …………………………………………………………………………………… “这个世界没有神,所谓的神只不过是世界意识的集合体。”科罗尔一本正经的坐在树荫下,哈尔特则拎着一只空荡荡的酒瓶。 “是吗……难怪我骂了它半天都没鸟我……” “世界的一切是不断循环的,在地面生长的植物,在空中飞翔的鸟儿,在草原上奔驰的野兽,在海洋中畅游的大鱼,”化身成人类的死徒从酒醉神父的手中接过酒瓶,然后在他的下腹上用力点了下,“看见了吗,这是一个巨大的循环,这个世界也是一个巨大的生命。” 受不了突如其来的袭击,哈尔特扶着椅子吐了起来,刚刚吃下去的午餐全都被倾泻在草堆里。 “你这个混蛋!”用手保持平衡,神父气急败坏的抓住对方的衣领大声喊道,“你知不知道刚才那顿饭花了我多少钱啊!” “你是拥有意识的,鸟儿是拥有意识的,虫子、大树、花朵,甚至有可能,你屁股下面的椅子也是有意识的。”科罗尔直接无视酒鬼在他面前的撒泼,“而这些意识在无意识中的结合体,就是这个世界的意识。” “所谓星球的巨大生命体的意识,就被称为盖亚,这个世界的神明。” 阳光很不错,可是这与哈尔特无关,他只在乎刚才被人偷袭了,“喂,这跟我关系吗,死人妖。” 有些无趣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神父无奈的的吐了口气,这两天他每顿都喝酒,喝的烂醉,然后再被这个白天男人晚上女人的奇怪生物,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醒酒,刚才科罗尔的催吐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 “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个样子,然后……” “关你鸟……”哈尔特敲着脚,没好气的低声说着。 “最关键的是,我很讨厌别人不好好听我说话。” “靠!所以你就要给我强行催吐吗!今天的午餐很贵唉!” 看到对方没高兴搭理自己,银毛也不准备再跟他死磕,没意义不是吗?就跟他把自己灌醉一样。 灌醉自己就能解决问题?这很扯,就像把自己打晕去迎接海啸,把脑袋埋进沙砾中的鸵鸟。但总比没事坐在床边流狗血的眼泪好多了。 对不对啊哈尔特,你就是个怂货,就算努力的去挽回了,该走的你还是留不住,该得到的你还是抢不回来,所以你活该一个人,活该被人鄙视,活该看着别的小孩子站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自己玩着泥巴还要嘴硬。
“亚伯和你不一样。”科罗尔扭头,紫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哈尔特,紫宝石般的瞳孔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大概是恨铁不成钢的鄙视眼神吧。 “本来就不一样,你说我这种路边的山鸡跟他那种菲尼克斯是一样的吗?拜托啊,人家丢进火里会重生,我丢进火里就变烤鸡唉。”哈尔特用手比划了比划,好像那只烤鸡就被摆在面前,香喷喷,屁股朝天。 “是吗……”科罗尔眯着眼睛,神父觉得对方在嘲笑他的无能,他的无力,他的措手不及。 “想笑就笑呗,别忍着,憋坏了身子可不好,我现在身上没几个铜币,到时候都没法请你看医生。”哈尔特把脸别过去,努力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样子,“亚伯那家伙肯定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事,帅哥啊,骑士啊,伟大领袖啊!世界的救世主啊!好大的一只凤凰,光想想我就被它烤熟了。” “我所认识的亚伯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科罗尔把酒瓶放在手中央,一道红色的光芒闪过,那只瓶子变成空气中的飞灰,“他不是凤凰,更不是山鸡。” “切,都给他说好话,你以为你随便说几句我就被你忽悠了吗?太天真了,这年头骗子太多,多到连小朋友的糖果的骗不来。”借着酒劲,哈尔特尽全力的装死撒泼,软弱的人的特质,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什么话都想说,却又什么都不敢告诉别人,等到有了依凭和理由,就拼命胡扯。 哈尔特的依凭,就是他喝醉了。 “想听听科萝尔和亚伯的故事吗?”金发的男人拍拍手中的灰。 神父蓝色的眼睛扫扫对方,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可是现在衣衫不整的哈尔特看上去更像一个神经病。 听上去好像很有趣,要听听吗? 切,那个鸟人的事我才不想管呢!和艾丽丝有关的都不想管! “哼,不想听。”哈尔特气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