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虚假 下
简陋的遛马场上长满杂草，破旧的围栏看上去随时都会腐朽垮掉，草丛的遮蔽下，阴暗潮湿处长着白色的真菌。骑士团的战士零零星星的走在马场里，这里是战士们的驻地，和银蔷薇的战斗历程残酷而艰苦。 “就是它了，”亚伯拍拍正在嚼着嫩草叶白色小马驹。 不满的抖掉男人压着它脖子的手，小马打了个喷嚏。 “看它，真是个别扭的小家伙。”男人抱怨道，顺道还看了眼艾丽丝，就像在闹别扭的是站在旁边的女孩。 已经不像刚刚被亚伯从暴雨中带回来时的那般乖巧，艾丽丝有时候倔强的像磨坊里的小毛驴，不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绝不罢休，比如喜欢窝在黑屋子里看书，亚伯有点后悔给她搜罗那么多羊皮卷轴了。 女孩想骑马，亚伯知道这点。每次他翻身骑上小白的时候，艾丽丝都会露出一脸的羡慕。作为她的兄长，亚伯决定履行自己的职责，顺道将漂亮的meimei从黑洞洞的房门里拯救出来。 女孩子又不是不能骑马，给她一匹小马驹的话，又不会发生危险的事，对一个站在长生种巅峰的穆恩罗德来说，骑只二不拉叽的禽兽必定没有任何问题。 女孩提起裙子，蹦跳着跨过草地，葱管般的手指按在马儿的脖颈上，血管在温暖的皮层下，她能感到生命的脉动。艾丽丝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马，将脸靠在它白色柔软的鬃毛上，亚伯又给她找了匹和自己坐骑一样毛色的礼物。 “你要把它给我吗？”小马驹的尾巴甩来甩去，艾丽丝环住它的脖颈，一口吻在它长着长睫毛的眼睛下。 美丽的容颜映着洁白的马鬃，美艳如花瓣般的嘴唇，眼前的一切仿佛发生在油画中。 看到女孩的动作，亚伯突然决定不让她直接得到小马，绕个弯子吧美少女！“像刚才你对它做的那样，亲我一下。” 恶作剧般的语气，亚伯脸上挂着坏笑。 女孩一愣神，哥哥突然提出的要求让她不知所措，并不反感在亚伯的脸颊上轻轻啄一下，但艾丽丝又觉得会很丢人。 猛地摇头，艾丽丝把自己的脸按在小马驹背上，不敢看哥哥。 用刀割下一缕马鬃，亚伯把白色的毛发抓在手里背到身后，“亲爱的meimei，你哥哥都给你送礼物了，难道可怜的我就没有个回礼？”哭丧着脸，领袖大人就像丢了一袋子金币的守财奴，望着偷了他礼物强盗。 女孩偷偷瞥着亚伯，再次犹豫起来，看到亚伯的样子她也不舒服。纯情的小姑娘就是好骗，尤其是这种萝莉内心的，艾丽丝还是太小了。 “给你个机会，”亚伯将双拳伸到女孩面前，两只手攥得紧紧的，“两只手里只有一个有鬃毛，要是选中有鬃毛的就要亲我一下。”左手抬起来在脸上示意了一下，亚伯认真的看着女孩。 一手按在胸口，女孩慢慢走过去，纤细的手指在亚伯的右手上点了一下。 “这个。”清新的嗓音，宛如黄鹂的啼鸣。 刚才亚伯抬手的动作很不自然，很明显手里抓着什么，女孩毫不犹豫的选择他的另一只手。 虽然不介意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哥哥一下，渐渐拥有自己内心的女孩，也渐渐不想表达自己的内心。人就是这样，越是成熟，越是长大，越是和别人隔阂。 亚伯张开手心，一撮白色落向地面，随着平原的风挂到嫩绿的草叶上。 “履行承诺！”半蹲着身子，亚伯笑得就像一个咸湿大叔，用棒棒糖换到了小萝莉的香吻，“这是穆恩罗德的传统！” 咸湿大叔指着自己的脑袋，将自己右脸侧过去，上面爬满笑容，有点猥琐。 女孩抿着嘴盯着他看了半天，下定决心亲了下去。 咸湿大叔最终骗到了小萝莉的香吻，他不可能失败因为他的两只手里都有马鬃。 月光从塔尔家的阳台上直射进来，漫天的繁星璀璨，艾丽丝背对着哈尔特，被月光笼罩着的朦胧身影，漂亮的修长小腿从裙角露出。 亚伯和哈尔特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据哈尔特所说，两个人有着难以割开的联系。 艾丽丝第一次在酒馆见到哈尔特就显露出兴趣，也是因为他的长相，甚至被修伊打晕之后也一直跟在他身边。哈尔特实在和亚伯太像了，无论是声音还是外貌。就算和亚伯没有任何关系，艾丽丝也想在他身边待着，哪怕只有一小会。 有的时候都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千年之前，亚伯变了，自己也变了。可是每次都会痛苦的发现，抓着自己手心的不是亚伯，变了的只有自己。 哈尔特很好，好到艾丽丝哪怕每晚都会因为想起过去而痛苦，却还依旧想要跟在他身边。自己到底喜欢谁，她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心中的影子还是银发蓝眼的俊美青年，但艾丽丝认不出那到底是千年前骑士的影子，还是现在坐在自己身后犯困的神父。 身为穆恩罗德并不是因为血缘，而是因为千年前的一个契约，因那条契约而被盖亚创造出来的艾丽丝，与该隐、亚伯没有一个铜板的血缘关系。所以她身为“meimei”，爱上自己的“哥哥”。 她也不是真正的长生种王族穆恩罗德，她会因为吸血冲动而失去理智，那是她与身俱来缺陷，但正是因为这条缺陷她才会不断的衰弱。盖亚也无法完全复制的穆恩罗德，最完美的种族。 仅仅每年花在压制吸血冲动的力量，就榨干了她的战力，千年之后的她只剩下普通死徒中上游的战力，连该隐的门徒都不如。 “不想说……”泪水从眼角跌落，击打在她蕾丝的裙子，溅射成晶莹的碎片。 “对不起，不应该问你这种问题。”没有发现女孩哭泣的男孩连忙道歉。 静坐了会，等待泪水被风干，女孩转身，“现在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哈尔特有些诧异的看着女孩的笑脸，明明刚才那么尴尬…… “恩，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