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其实不想做噩梦 上
修伊走在大街上,他和那个丝戴尔吃了一顿晚饭后就分开了。他确实对不起那个女孩,不论是在前世她遭受火刑,还是她死后在根源不断的游荡,都是因为他造成的。甚至在她以看守天使之名降生在世界的现在,他也无法给她带来幸福。 这是他的罪孽,是他背负了数百年的罪孽,丝戴尔不是第一个。在她之前已经有十数人因为同样的原故而堕入无尽的黑暗,她们连成为使徒降临在人间的机会都没有。丝戴尔能够成为使徒,也是因为恰巧看守天使Ammel数日前莫名其妙的陨落。 丝戴尔因为修伊对其的残存认知而无法通过正常的程序重新回归地面,所以只能用降生的方式占领普通人的rou体。杀死了她现在这具rou体主人的灵魂,强行将自己的意识融合进去。 盖亚的职责是保护世界的可延续性,而非保护人类,大多数使徒降生都是采用的这种方式。 身为死徒的修伊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从某种程度上对于死徒来说占领他人的rou体是习以为常的事。只是贵为天使的丝戴尔依旧保留了对修伊的爱恋,她刻意的选择了一幅接近于自己过去样子的躯壳,希望能和修伊再次走到一起。 黑发男子还记得四十多年前听到的那个女孩被烈焰所覆盖时的所喊的内容。 那是他的名字。 他宁可丝戴尔怨恨他,而不是现在这种。 对他来说,这个包袱已经太重了。 月光洒在碎石板铺就的道路上,两旁的石砌房屋在地面挡出一片阴影。 修伊仰望天空,今天的星星不多,几片碎碎的云朵在空中游荡。 月亮快圆了,那个神父身上塞拉斯的血脉就要觉醒了。 现在教会和死徒那边都应该得到一些消息了,不论自己怎么掩盖,哈尔特那晚的爆发必定会引起那两方的注意。 丝戴尔也想让他化成抑制力的野兽,失去属于自己感情的工具。 哈尔特身边危机重重,只是不知道那些家伙什么时候会出现罢了。 是否要去帮那个神父一下? 修伊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他其实知道艾丽丝一直在寻找亚伯,而那个塞拉斯很有可能就是亚伯·穆恩罗德。虽然祭礼之骨和亚伯出现在同一具身体上很奇怪,但是假如亚伯也曾和世界定下契约的话,这点也是有可能的。 修伊在寻找塞拉斯的继承人的同时,其实也在寻找穆恩罗德家另一个男人,甚至利用公主艾丽丝的行动来掩盖自己的目的。 该隐不会容忍这种明目张胆的背叛行为,因为上一次战争最后他的沉睡就是亚伯的杰作。 但是如果修伊想让那些被他牵连的人,还有他的妻子得到救赎的话,那他就必须找到亚伯。因为该隐的目的是让长生种遍布星球,将人类从从世界抹消。如果月之魔王做到了这件事,那修伊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只有击败该隐并将他重新封印,才算达到最后的目标。 两段预言中都没有提到最终是谁将该隐封印,可能是人类失败了,也可能是世界因为失去平衡毁灭了。 《百诗集》第十三卷中最关键一张被刚刚重振光之弥赛亚的魔狩家族销毁了,那张纸头上的秘密只有那个时代的魔狩们知道。 如果人类必然死亡的话,那么魔狩们没有理由去销毁它。只有那张纸头上包含了什么特殊的秘密,或者说人类知不知道无所谓,但是长生种一旦知道人类就会立马完蛋的内容。 那么包含未知性、甚至连关于其确切的预言内容都无人知晓的亚伯就是这一切的关键。如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的话,修伊就必须救下哈尔特,很可能还要尽可能的保护他让他不被转化成盖亚的怪物。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亚伯曾经战胜过该隐。 看来得去帮帮那个银头发的家伙了,修伊低下头,坚实的靴子撞击在地面上,四周空荡荡的很安静,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 哈尔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烦躁和不安堆满他的心头。 在此之前他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到谈个恋爱都能被人甩很多次的普通人。对他来说,每天关心粮食和蔬菜,认真的完成身为一个神父的职责,这就是他应有的生活。 但一切都变了,幕布调转他现在就像身处丛林,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谁能保证干掉他的那位吃不吃人rou呢? 老布克也不再他身边,如果有可以的话,哈尔特想从他了解一些信息,那个老酒鬼似乎知道不少。可是这几天是没什么希望了,那个老酒鬼去了罗马,最快的话也要在后天才能回来。 算了,既然自己怎么想都无法改变什么,还不如就这样每天混混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呢。他就是这么一个白烂的人,假如他不这么白烂的话,可能早就跑去摔碗砸桌子冲着天空竖中指了。 哈尔特将自己的身体展开,以一个大字形躺在床上,整个身体沉入软绵绵的被单中,丝质的布料摩挲着他的脸,这让他很受用。 那些碎片般的场景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战场上被夺去生命的惨叫声,挥舞长剑时的嘶吼声。 一种强烈潮湿感扑上神父的脸,带着浓重的腥臭,哈尔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那是从喉管中溅射出来的炙热鲜血。 堆积在心中的压力涌到他的嗓子眼,哈尔特张口想要喊出声,但手中的利刃却又刺穿左边一个身披光之弥赛亚骑士袍的男人。 浓稠的液体透过银色的盔甲喷射在他的手上,带着热气。 哈尔特惊恐的挥舞手臂想将那些液体甩出去,但手中的剑却随手劈向另外一个骑士。
沉重的剑沿着最下一节肋骨切了下去,血rou被撕扯,夹带着骨骼折断的声音。那把被染成红色的长剑瞬间将骑士斩成两段,五颜六色的内脏流了一地。 眼前血腥的一幕严重的刺激了神父,呕吐感泛上来,但他却吐不出来。他能看见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口中呼出,包围在他四周的那些银甲骑士也像他那样吐着气。 破破烂烂的全身铠覆盖在他的身上,左脚践踏在还未死透的半具人身上,哈尔特的的眼睛被强行拉到山坡的上方。 橙色夕阳的末处,山坡的尽头。 骑在白马上的骑士,提着怪异的红色武器。 努力调整视线,想要将那个男人看的更清楚。 银发,碧眼,那张脸!哈尔特感到自己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那是他自己! 一下子坐了起来,被单被甩到地上,哈尔特的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刚才做梦了?他木木的坐在那里长着嘴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那些骑士的袍上巨大的光环十字架和制式的十字剑,正是千年前那个与长生种作战的军队的标记! 那个人在独自袭击光之弥赛亚骑士团!如果不是刚才的梦境,哈尔特永远都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一个人冲击自神话时代以来世界最强的武装力量。 为什么这次会附在那个人身上?在此之前他都可以看到自己额前的银色发丝或者控制自己,以至于他一直认为那是他在别人的记忆力行走。 但这次不同,他附着在别人身上无法动弹,连沾染着粘稠血液的头发都可以明显的分辨出来,那是棕色而非银色。 难道自己在最早的一次就已经附在他人身上窥视记忆了?难道是附着在那个银发碧眼的骑士身上? 到底那是谁!自己又是谁!到底自己继承的那些记忆是谁的! 哈尔特走下床铺,冰冷的地面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有些渴了。 神父从床柜上拿起倒满水的杯子,仰头喝下里面清澈的液体,咽喉处不断起伏,发出咕噜的吞咽声,他渴坏了。 红色的被子在月光下发出光泽,哈尔特将视线移向窗外。 黑色一闪而过。 有个人在窗外! 肾上腺素瞬间大量分泌,刚才梦境中的紧张感被带入现实,哈尔特颤抖的手掌几乎握不住杯子。 ps:求推荐。晚上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