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将生猛
成章曰:阴差阳错墨源有妙计,月黑风高子衿显身手 墨源由埋藏想起了蔡卓尔。 自从在秦州知州郑天翔的府中遇到蔡卓尔后,墨源的心中始终就没有放下过这个人。蔡卓尔不守军纪,被作为监军的墨源一通指责后,只好诚惶诚恐地去了帅司府负荆请罪。罗星汉当时就苦笑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监军大人啊,你把这烫手山芋甩给我做什么?看你赵墨源平日做人做事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今天这档子事算是有点邪门了,这算咋回事呢,你不是存心让我为难吗? 蔡卓尔是当朝太师蔡宇鑫的大公子,我敢处理一个不守军规的蔡卓尔,但是怎么敢抹下脸皮,不给太师蔡宇鑫面子? 再说了,他是京都禁军的人,虽然你让我当了此战的主帅,但这京都禁军向来与西军不睦,人人皆知。我要是办了蔡卓尔,京都禁军那帮将领还不要轰起来呀,即使不敢跟我吹胡子瞪眼,暗中使坏岂不也让我不得安宁? 当下呵呵一笑,对蔡卓尔说:“一路鞍马劳顿,未能及时报到情有可原,在本官看来也不过是件小事,将军不必为此惶恐。如果依照本官的想法,下不为例,以后注意些也就是了。” 撇干净自己之后,罗星汉又话锋一转,悠悠说道:“不过,本官这主帅之位也是扯着虎皮做大旗,权力都是监军大人给的。如何发落,自然以监军大人的裁定为准。” 赵墨源既然让蔡卓尔前来领罪,自然不会只是做做样子,罗星汉也不能自作主张,就此轻描淡写地小事化了,一笔带过。何去何从,这个皮球还是踢回给赵墨源最好。否则对方怪罪下来,双方貌合神离,心生龃龉就无聊至极了。 当即就派手下人去向监军大人请示,一通折腾,墨源发下话来,依军规禁闭十日。 罗星汉貌作鞭长莫及的样子,无奈地摊开双手,又摇了摇头,假意问蔡卓尔:“将军的意思……” “军令如山,帅司大人不必为难,执行就是。”蔡卓尔气不打一处来,说完自卸佩剑,大步随帅司的手下而去。 蔡卓尔当然是有一肚子无名之火。这个赵墨源,简直是寡情薄意的混球,蔡家的面子都不给。禁闭几日事小,但你让本将军情何以堪,以后如何做人? 罗星汉心中却对赵墨源佩服得紧。如果对方将此事轻易放过,一则蔡卓尔会更加跋扈,此后这人一定变本加厉,更加难以管束,二则自己和赵墨源在军中还有什么威望可言,必然成为将领们集体鄙视的窝囊人物。 假监军赵墨源之手,既打压了蔡卓尔的嚣张气焰,又维护了自己的威信,还没有得罪到睚眦必报的蔡太师,罗星汉觉得此事自己处理的相当妥帖,极为满意。 赵墨源却没有想那么多。与罗星汉相比,他的官场修为还相差甚远。他的心思只用到了如何维持军纪之上,军规如此,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呢。 这样,几乎所有威猛善战的将军都由帅司府划定了防区,人人都在为战事cao劳,却只有久经沙场,骁勇彪悍的蔡卓尔被帅司府关了十日的禁闭,整日无所事事。墨源现在想起来,这员猛将可不就是无意中被埋藏起来了吗? 算起来,他的禁闭也该到期了。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蔡卓尔用不用,怎么用? 面对赵墨源的疑问,皇甫洛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主子还问我?你这招妙计真是神鬼莫测,令人佩服之至啊。” 墨源的头顷刻间就大了起来,整个人如坠云雾之中,招牌式的憨厚微笑不经意间露了出来:“妙计?先生这是说的哪对哪啊……” 不过是惩罚了他一下,关了几天,何来妙计一说。 皇甫洛还是在笑:“太师的大公子,就算是再勇猛,也不能让他冲锋陷阵,身临险境,自然是留做后援最为妥当。但兵多将寡,人人都要独当一面,为何蔡卓尔就能例外?也只有被关了起来,才能堵住悠悠之口,主子既做到了不留情面,大义灭亲,又暗中保护了太师的爱子,一箭双雕,这还不算妙计?” 皇甫洛这一说,墨源才恍然大悟,嘴中嗫嚅道:“我当初可没想到那么多……” “现在想到也不迟。”皇甫洛收起了揶揄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不过,现在现在应该去看看公子将军,不然以后就没有修补关系的好机会了。记住,你用了一个爱护他的好计策,必须让他知道。” 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微妙而复杂,我哪时候才能明白个中三昧啊。墨源感叹道。老天爷啊,你让自己这个愚钝的人出现在世界上,是不是一个重大的失误啊。 想到这里,墨源起身对皇甫洛说道:“说去就去。走吧,我们到帅司府去。” ******************************************* 从帅司府出来,天已经黑了。暮色中两人策马缓缓而行,墨源心情不错,自然是因为解开了一个缠绕自己多日的心结。 适才在府中,原本怨气横生的蔡卓尔在听了墨源等人的一通解释后,十多天来的委屈和烦闷终于一扫而光,一肚子窝囊气顷刻间也xiele个干净,最后竟然激动地抱拳向墨源施了一礼。 “下官是个粗人,没读过几年书,竟然没有察觉到大人的美意。有怠慢不周的地方,还望大人多多担待。” 墨源急忙上前,攥住对方的手道:“大哥,这里没有外人,自家人切切不可如此多礼,否则就见外了。这次西北作战,如有什么难事,知会墨源一声即可,墨源一定会尽全力去做。” 推心置腹的一番话,竟使一根肠子的蔡卓尔有些热泪盈眶,说话声音都有些哽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只要你哼一声,我蔡卓尔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墨源心中哂笑,最后竟然还真就自嘲地轻哼了两声。 自己这是越来越会演戏了,从前咋没发现自己的表演天赋呢。 墨源吩咐蔡卓尔耐心等待禁闭结束,至于后面的安排,等监军府的通知即可,蔡卓尔自然是点头如捣蒜一般连连答应。 西北之地的夏夜相当凉爽。月朗星稀,晚风吹过,令人全身舒畅无比,墨源哼起了小曲,旋律伴随着滴滴笃笃的马蹄声,竟也让皇甫洛听得十分出神。 转过前面的巷口,就到监军府的大门了。突然几个黑影从前方闪出,将墨源等人拦在了道上。 墨源和皇甫洛都是心中一惊,有刺客! 这几个人一色的黑衣黑裤,为首模样的一个人打了一声呼哨,尖利的哨音在空寂的巷道里显得格外刺耳,传得很远。紧接着又有十数个同样夜行衣打扮的人从四周闪出来,更不搭话,一齐抄着手中的兵器逼了上来。
墨源与皇甫洛一时不知所措。倒是墨源身后的罗子衿镇定自若,急忙指挥随行的护兵上前护住墨源和皇甫洛,自己甩蹬下马,手持长剑身手敏捷地冲了上去。 一阵兵器碰撞的铿锵之声过后,罗子衿已经撂倒了两个试图接近墨源的黑衣人,转身又与对方的头目缠斗在了一处。墨源的八个护兵也是身手不凡,将墨源二人紧紧地围在中央,让黑衣人近身不得。一时双方各有伤亡。 黑衣头目受伤的短刀猛然向罗子衿砍来,子衿挥剑去格,却觉得对方这一刀十分霸道,力道极大。刀剑相交,发出一声刺耳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继而,两人的刀剑同时脱手,落到了地上。 墨源看得心惊,大声喊道:“子衿当心……” 罗子衿恍若未闻,长剑脱手的一瞬间,稳定身形,欺身上前,对那高大健壮的黑衣头目左胸实实在在挥出一拳。 “天宫拳……”那头目惊讶地低喝一声,与此同时,身躯向右侧闪去,右手点地,左脚顺势向前扫出,欲要踢中罗子衿的头颅。 子衿一击不中,见情势不好,连忙向后退了半步,对方的脚尖从面前扫过,带着一股凌厉的腿风。 双方一招过后,不分胜负。又各自摆好姿势展开新一回合的较量。与此同时,其余的黑衣人步步紧逼,将墨源外围的几个护兵逼退了好几步。墨源几次催马想要冲出重围,也被对方拦阻,兵器几次从墨源身边掠过,不得已又只能退回了原地。 对方人多,情势已渐渐对墨源一方不利。皇甫洛等人都是万分焦急,一时没有良策。子衿此时也被对方头目缠住,一时难以脱身,无计可施。 正在万分危急之时,忽然从巷尾冲过来身穿皂衣的十几个壮汉,并不答话,一上来不由分说就与黑衣人捉对厮杀在了一起。这群黑衣人见对方来了帮手,斗志锐减,没有了适才志在必得的勇气,只能且战且退往巷口退去。最后,黑衣人头目又是一声呼哨,所有的黑衣人慌慌张张,全部都作鸟兽散,一转眼不见了踪影。 这场绞杀看得墨源心惊rou跳,不是这群皂衣壮汉帮忙,只怕今日自己一方就要吃大亏。不由得有些感激,见皂衣人稍作喘息欲要离开,连忙在马上抱拳施礼,高声问道:“谢过各位壮士,能否告知各位尊姓大名?” 无一人搭腔,一个零头的汉子招了招手,示意同伙快走。子衿一把攥住;“好汉留名……” 不是对方帮忙,这场打斗下来,自己一定讨不到好去。但这些人既不是官兵,又不像府中的衙役,会是些什么人呢,为什么会出手相助?子衿的脑海中平添诸多疑问。 被攥住的皂衣人头领并不答话,而是下劲挣脱了子衿的手,带着一伙人快速朝黑衣人撤退的方向跑去。 子衿欲待要追,墨源在马上看见,担心子衿出事,连忙喊道:“算了子衿,别追了,赶快回府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