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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心中有鬼

    古辰被她这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心下惊疑不定:“云师姐这是怎么了,为何对我这般大意见?”念及于此,又想起方才那场噩梦,不禁心存余悸,只觉身临其境,感觉极为真实。一想到柳琴儿那可怕模样,古辰忍不住忖道:“真希望琴儿姑娘一辈子都过得快快乐乐的,永远都不要遇上忧苦。”

    他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拾起云梦嫣扔在他脸上的那团白纸,暗自奇道:“这是什么东西?”打开一瞧,但见纸上写了几行小字:“臭小子,你的脸还疼么?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那天……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臭小子,你还记得你上回和我说过的那个莫北陵吗?我昨天听鹤长老和紫长老他们说了,这人心性极其阴险,城府极深,好像藏了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鹤长老还说,这人似乎还和魔道有些关系。臭小子,你要小心一点,知道吗?”字迹娟秀,确是云梦嫣的手笔无疑。

    古辰从头读到尾,又看了几遍,这才将白纸收入怀中,心中颇为感动:“云师姐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对我还是很好的。不过此事有点奇怪,为何连玉清宫的人都会知道莫北陵的事情?”想着想着,忽见一缕晨光照射进来,抬眼望去,却见天色微熹,莺鸟啼鸣,啾啾有声。

    “天亮了?”古辰一恍神,跳下床来,伸了个懒腰,陡觉腹中饥饿,咕咕直叫,才想起自己昨日一天未曾进食,正要出去找点吃食,猛然间想起一事来:“对了,我的包袱,我的墨玉古剑,还有静大哥的赤剑去哪了?我须得尽快通知静大哥的师父,告诉他静大哥的下落才行。”

    一念于此,他急忙在屋内四处寻找,不多时就见墨玉古剑及赤剑挂在门后,却惟独不见了包袱。古辰找了半晌,几将屋内翻了个遍,仍是未见,心下又惊又急,在屋内团团乱转。这包袱里不仅有卢天铸送给自己的丹药,还有柳琴儿相赠的月湖玉。这些东西在古辰心目中分量极重,万万遗失不得。

    正自心焦火燎,忽听“吱呀”一声,屋门被人用力推开,石中岳精神抖擞,大步冲进屋来,笑吟吟地欲要跟古辰打招呼,忽见屋内凌乱不堪,仿佛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不由脸色微变,强笑道:“那个……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古辰忙道:“石师兄,等一下!”石中岳僵笑道:“什么……什么事?”古辰道:“石师兄,你有没有见到我那个棕色的包袱,就是鹤儿套在颈脖上的那个?”

    石中岳大摇其头,否定道:“什么包袱,我不知道?你还有事么,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罢偷眼打量了古辰一眼,便自急急离去。古辰见他这副慌张模样,心中疑云迭起,忖道:“不对劲,石师兄的样子怎么怪怪的,好像在刻意躲避我。”他越想越觉奇怪,当下负起两把长剑,夺门而出,悄悄跟在石中岳身后,尾随而去。

    只见石中岳垂头丧气地走在前头,嘟囔自语,神色阴沉。走出一阵,他忽地停步,转头望向身后。幸好古辰反应奇快,赶忙躲在一株大树之后,动也不敢动。石中岳见无人跟来,一咬牙,又掉头往回走去。

    古辰见状,一皱眉,越发笃定他心里有鬼,有心瞧个究竟,当即小心翼翼,蹑随而去。就见石中岳穿过一片树林,绕过七八条小道,最后来到一处大院门口,徘徊不前,嘴里兀自念念有词,似想推门而入,但又顾忌什么。

    半晌工夫,石中岳仿佛狠下决心,将心一横,猛地将门推开,径直入内。古辰待他进去不久,便也随之而入。甫一入内,举目四望,但见院中竟挤满了各门各派的弟子,或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是数十人挤在一处,争吵不休,大声喧哗,将大院搅得犹如街市一般。

    古辰吓了一跳,料不到站在门外时听不见一丝动静,内中竟是如此嘈杂。他呆了片刻,心下好奇起来:“他们都聚在这里干吗?”当下抬眼打量四周,只见大院正中摆着一张大木板,上头分别用一块小木牌写着各派名字,顺序依次为天罡剑派、梵天寺、西川剑宗、玄天圣教、太乙神宗、东岛镜湖、轩辕龙城、齐雲阁以及天清宫。

    古辰瞧得呆了,忖道:“这……这是什么,为何我天清宫的名字排在最后?”惊疑间,便听周围一群弟子指着各门各派的木牌,争论不休。一名弟子呸地一声,怒道:“我都说天罡剑派能赢,你偏偏不信,去押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天清宫。这下好了吧,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另一名弟子悻悻道:“我怎么知道那天清宫如此没用,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实力损失再大,面对齐雲阁和东岛镜湖这样的门派,也不至于连输两场啊。”旁边一名弟子冷笑道:“什么百年第一大派,什么执法牛耳者,都是狗屁,徒有虚名罢了。”

    一名齐雲阁的弟子恰好听到三人争论,登时拍案起身,大怒道:“把话说清楚些,什么叫这样的门派?我齐雲阁在神州九陆中赫赫有名,那天清宫算什么东西,也敢来与我齐雲阁相提并论?”

    “嘿嘿,说到底,齐雲阁也算不得什么东西。”右首一名弟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睨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据说这个齐雲阁嘛,在三百年前还是一个小门派罢了,能有今日九脉地位,全赖我玄天圣教加以扶持。”

    “放你奶奶的臭狗屁。”左旁一名弟子冷笑道:“也不知哪个门派在一百年前都快被七绝妖山打得灭门了,要不是我太乙神宗相助,还轮得到你这井底之蛙在此大喷唾沫?”

    那玄天圣教的弟子勃然大怒,瞪向那太乙神宗的弟子,喝道:“你说什么?你太乙神宗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假道士。当年假借卫道之名,夺我门派珍贵秘籍,这笔账又当如何算?”

    那太乙神宗的弟子也不生气,乜斜着他,哈哈笑道:“嘿嘿,怎么算?有本事你们自己再夺回来啊,只能在天罡派的脚底苟延残喘,你们又算个什么鸟东西?”

    各派弟子挤在一堆,均是大动肝火,唇枪舌剑,毫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一时各种污言秽语冲口而出,相互谩骂诋毁,越吵越是激烈,个别脾气暴躁的弟子,竟拔出剑来,怒目相视,欲要大动干戈。

    古辰瞧在眼中,暗自摇头,寻思道:“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哪有半分正道弟子模样?若说这些人本身就是如此,那正道九脉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思虑间,忽听一人笑嘻嘻地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正道九脉弟子,何必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生出隔阂,不如大家都定下心来,各自押宝吧。”此人似乎在九脉中颇有人望,那些弟子听了这话,俱都不再争吵,转而七嘴八舌的讨论该押哪门哪派。有的弟子却在自吹自擂,极力向旁人推荐自家门派。

    此时,忽听一个粗大嗓门怒道:“他奶奶的,怎么不见天清宫的人?前几日那个天清宫的臭小子忽悠老子,说什么天清宫乃是正道九脉中,除去天罡剑派与梵天寺外的第一大派,押上天清宫,稳赚不赔什么的,让老子全押天清宫。老子一时猪油蒙心,倒也信了,料想那百年前的第一大派应当也差不到哪去,谁知竟害得老子连裤子都输了。奶奶个熊,若让老子撞见这人,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此言一出,顿见大半个院落的弟子眼含愠色,纷纷附和道:“是啊,不单你输的惨了,便连小爷也是血本无归。”“狗王八,要是我再碰见这混账,定要打断他的狗腿!”“不管了,不管了,看来只有押天罡剑派或者梵天寺才能赢钱了,天清宫就是个狗屁东西。”一时间,各派弟子皆是破口大骂,恨不得将天清宫一口吞了。更有甚者,竟把天清宫的木牌揭下,狠狠扔在地上,踩踏几脚,以泄心中怒火。

    古辰张大了嘴,僵在原地,尴尬不已,忽见石中岳伸袖捂脸,鬼鬼祟祟东张西望一番,从人群偷偷摸出,往旁边一座单独院落行去。古辰瞧他这副样子,暗自留上了神,假装若无其事,悄悄跟在石中岳身后。须臾见他轻轻推门而入,趁无人注意这边,急忙爬上旁边一株大树,探头往院内瞧去。

    只见院落中站了三名身着紫色道袍的弟子,均为二十来岁年纪,见石中岳进来,皆是面含讥讽,唇角边浮起一丝嘲意。其中一名黑脸弟子哈哈笑道:“这不就是天清宫的那个小子么,怎么又来了?嘿嘿,怎么,还嫌输得不够惨,又想与哥几个再赌一把?”

    石中岳一改往日轻浮神态,眉宇间凝重无比,沉声道:“我的东西呢?”一名高瘦弟子听了这话,嘻嘻笑道:“什么东西?”石中岳双眉一耸,怒道:“少装蒜,快拿出来!”那高瘦弟子哈哈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来。

    古辰乍一见到这包袱,霎时浑身一震,暗惊道:“这……这不是我的包袱么,怎么会在这人手上?”一联想到现今这番情形,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难道石师兄拿我的包袱来做赌资,却输给了这几人?”一念及此,不觉大为恼怒,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