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患难真情
寒天誉一皱眉,似有所觉,双眼眯起,目光如水,冷冷瞧向静明,蓦一拂袖,一道劲气迸绽而出,扫向静明。静明心下一凛,暗道:“不好,被这老东西发现了!”急忙提气后跃,闪身避开。 松杨呆怔原地,心中惊愕无比,万料不到静明竟还留有反击余力,只一刹,倏忽反应过来,怒道:“将此人拿下,就地格杀!”两旁弟子得令,纷纷拔出兵刃,朝静明扑去。 静明早有防备,咄然一喝,全力催动真气,双掌红芒大盛,带起一阵汹涌罡风。电光石火间,将冲上来的一众弟子逼得退飞倒回,顺势揪住一名弟子的衣领,右手掐住他脖子,飞快奔至门口,喝道:“都给我站住,别过来,让开!”忽见古辰呆立不动,怒气冲冲道:“你还发什么呆,快过来!”古辰一愣,赶紧跑到他身后,严阵以待。 松杨又惊又气,喝道:“好个贼和尚,快放开他,你是不是活腻歪了?”静明恍若未闻,拿眼瞪向寒天誉,厉声道:“若不想让他死,就赶快让开一条道!”四旁弟子眼中几欲喷火,心中愤恨,但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静明被逼太紧,当真杀了那名弟子。 寒天誉冷冷哼了一声,霍地起身,阴沉着脸,一步步朝静明行去。静明神色紧张,死死抓着那名弟子,见寒天誉缓缓走来,没来由心中泛起一股寒意,不自禁退至墙角,眼看再无退路,不由恶向胆边生,用力掐着那弟子的颈脖,疾喝道:“寒老魔,给我停了!你若再往前走上一步,咱们大可玉石俱焚!” 寒天誉闻言,停下步子,瞥了那脸色苍白的弟子一眼,森冷道:“没用的东西。”那弟子顿时瞳仁微缩,浑身大颤,瑟瑟发抖,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哽咽道:“弟子……弟子给天尊丢脸了。”说罢狠一咬牙,唇角溢出一丝血迹,身子陡然松弛下去,竟是咬舌自尽了。 静明大惊失色,欲要阻止,已是不及。寒天誉双目寒芒陡放,喝道:“好,好,我倒是小瞧了你!”话音未落,身形忽动,右掌飘然拍出。静明见他挥掌击来,忙将那弟子尸身扔开,抬臂一挡。便听“砰”地一声巨响,静明口中狂喷鲜血,连带着古辰,狠狠撞上身后墙壁,白玉石墙禁不住这般巨力,“哗啦啦”碎裂开来。 寒天誉一方枭雄,功力何等浑厚,加之两人伤势未愈,硬生生挨了这一掌,登时伤上加伤,浑身仿佛散了架般,五脏六腑钻心地疼痛,丝毫动弹不得。 静明受伤极重,原先伤处尽数裂开,嘴里鲜血长流,气若游丝,眼前已是朦胧一片。他又吐一口鲜血,勉力抓住古辰的手,强笑道:“蠢……蠢蛋,我……我是不成了,你……你可别怪我,我不能陪你……陪你去天罡剑派了……” 古辰心中悲怮,不顾旧伤迸裂,鲜血渗出,一骨碌爬起身来,蓦地眼角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大声道:“不,你不会死的,静大哥,你不会死的!”当下一把将静明扶正,全力聚敛丹田真气,缓缓度入静明体内。 寒天誉冷冷瞧了两人一眼,转过身道:“松杨,送他二人上路。”松杨犹豫一阵,目中凶光闪烁,咬牙道:“小子,莫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吧。”说着抽出一把长剑,往静明胸口刺去。 “不!”古辰反应奇快,一跃而起,飞身横在静明跟前。只听“噗”地一声,长剑刺穿他的小腹,从背后透出,剑上鲜血淋漓。松杨目瞪口呆,万料不到古辰竟会用身体来挡,心头无端腾起一股邪火,厉声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先杀了你!” 他说完这话,猛一用力,欲要拔剑。哪知长剑似生了根,丝毫不动。惊疑之下,凝目望去,却见古辰的双手正死死抓着剑刃,鲜血不断从小腹及手掌之间涌出,眼神悍然无畏,定定瞧着自己。 松杨使劲拔了几下,依旧拔之不出,怒喝道:“臭小子,放手,快放手啊!”说罢飞脚踹去,意欲将古辰用力踢开。哪知古辰仿佛发了狠劲,紧紧抓着长剑,动也不动,双目通红如血,冷冷盯着松杨,眼神凶煞无比,宛如一头野兽。 松杨被他这目光瞧得心里发毛,不觉生出惊惧之情,慌乱之下,弃了长剑,转身又从一名弟子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又朝古辰刺去。此时古辰神智尽失,凶性大发,眼见松杨提剑刺来,不退反进,势若疯虎,一脚踢开松杨手中长剑,直扑而上,一口咬在松杨脸上,用力撕扯,竟咬下一大块rou来。 “啊——你这疯子!”松杨剧痛之下,惨叫连声,涕泪齐流,一下撞开古辰,跌跌撞撞退出十来步,才敢停下。猛然间,古辰仰天狂吼,浑身爆发出一股汹涌气势,双目赤红,双手伏地,嘴里满是血rou,腹中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鲜血横流,犹如疯魔。 松杨恨怒交加,忍痛叫道:“快,大伙儿并肩子上,杀了这小子!”那二十余名弟子见古辰如此凶悍,哪里敢上,只是寒天誉立在一旁,不得不硬着头皮,举剑攻上。但古辰如今杀红了眼,放声咆哮,双足一点,身如疾风,在二十余名弟子中间穿来纵去,见人就咬,逢人便抓,力道大得出奇。那些弟子躲避不及,均是被咬得痛声惨嚎,有人被咬掉鼻子,有人被咬掉耳朵,更有甚者,手指也被咬断三根,痛哭流涕。 不出片刻,一众弟子吃足苦头,退出老远,不敢再上。古辰赶走众人,重又退至奄奄一息的静明身旁,低垂着头,一双赤红瞳目四下游移,神情可怖至极。松杨见了这血腥场面,颤声道:“天尊,他……他入魔了。” 寒天誉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见木门被人推开,寒明月立在门口,瞧见这一幕,面上惊诧万分,大声道:“爹爹,他们都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 寒天誉脸色一沉,峻声道:“月儿,你想做什么?”寒明月俏脸一寒,轻咬贝齿,突然放开脚步,冲向静明。古辰本在与众人对峙,忽觉身后有人袭来,顿时心头大怒,狂吼一声,旋身飞扑,一下将寒明月压倒在地。
“小子尔敢!”寒天誉见状,脸色大变,凝起一掌,拍向古辰背后。古辰对寒天誉不管不顾,正欲张口撕咬,待瞧清是寒明月时,不由呆怔当场,身形定在空中,神色茫然。瞬息工夫,他一双眸子血色尽褪,复又变为漆黑颜色。 寒明月吓得花容失色,忽见寒天誉眼含怒意,挥掌击来,急忙尖叫一声:“不要!”当即奋足全力,一把推开古辰。与此同时,寒天誉的右掌飘飞而至,却见古辰被推开出去,不觉心下大惊,蓦然收力,右掌生生停在寒明月头顶,仅隔一尺之遥。 “好小子,险些害吾伤了爱女!”寒天誉心头震怒,转身又出一掌,挟起一阵劲风,直直拍向古辰。忽听寒明月大声叫道:“爹,住手,你要是伤了他们,我就自尽!”寒天誉大吃一惊,掉头瞧去,却见寒明月神色坚毅,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正抵在雪白的粉颈之上。 “月儿,你疯了不成?”寒天誉脸色青白不定,额上青筋毕现,难以置信道,“你居然为了他们,来威胁爹爹?”寒明月紧握匕首,坚定道:“爹,女儿的命是他们救的,你若要杀,就先杀了女儿!”寒天誉听了这话,无法可想,狠狠瞪了静明一眼,霎时怒从心起,喝道:“来人,将此二人丢回玉牢,再行发落!”说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恍惚之际,古辰再次醒来时,但见四周漆黑一片,不知身在何处。他轻轻翻了个身,忽觉身上似盖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却是一张棉被。 “这是哪,我又被关回去了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我怎么晕过去了?”一刹那间,古辰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不觉大是头痛,挣扎直起身子,却见浑身缠满了厚厚的绷带,勒得他有些难受。 他掀开棉被,举目四望,这才发觉自己又回到了玉牢之中,身下垫着的并非稻草,居然是一层柔软的被褥。“我真的又回来了,我……对了,静大哥呢,静大哥他中了一剑!”想到这里,他蓦地出了一身冷汗,赶忙爬了起来。扭头一瞧,只见静明躺在身旁不远之处,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身上盖了一层棉被。 “静大哥,静大哥,你没事吧?”古辰摇摇晃晃站起,欲要唤醒静明,忽见右面墙壁上裂开一道细缝,继而牢门大开,一人急急走了进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放心,他没大碍,刚刚睡着了,别吵醒了他。” 古辰借着铁窗照射进来的微光,看清来人容貌,只见此人雪肤大眼,娥眉朱唇,竟是寒明月,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火,气道:“怎么会是你?虽说静大哥之前将你掳下山来,是他不对在先。但静大哥不惜丢掉性命,也要救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不仅把我们关到这地方来,还险些害了他的性命。果然最毒妇人心,真是一点不假,静大哥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