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帝魔宗
燕州以北，有一绝地，名为‘十万荒山’。 ‘十万荒山’支脉纵横，如同一只魔神巨爪无限蔓延。主脉则似魔神手臂，漆黑、幽深，连绵数十万公里，衔接天地，贯穿东西。 其内处处绝壁险峰、恶沼毒潭，数不胜数。无数巨木狰狞，整天蔽日。站在边缘处，都时不时能够听到猛兽嘶吼，飞禽怪鸣。阵阵阴风，永不停息，令人毛骨悚然。 传闻千百年前，燕国灭国之战便在此处。数以百万计的燕国兵马被楚国逼进山脉，绝地反击，最后难逃灭国之灾，尸横遍野，血流如河…… 然则，就在这片人踪绝迹，妖兽肆虐的十万荒山深处，赫然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魔神雕像。 魔神一手持巨戟，一手托碑，獠牙白发，头生双角，栩栩如生。那对巨大的眼睛，如同无尽的深渊，让人一看心里就忍不住俯首膜拜，寒意彻骨。 它周身被数条巨木般粗旷的铁链锁住，虽已锈迹斑斑，却依然坚不可摧。好似这尊魔神方从上古杀戮场冲杀出来，被无上法力封镇在此。 魔神手托的厚重石碑上，篆刻着三个漆黑古字，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帝魔宗。 这三个字时隐时现，时而又变幻成一只只诡异凶残的上古妖兽，被阵阵喷发而出的魔气萦绕。 就在这尊魔神雕像身后，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山峰如同被一剑削平。上面楼阁林立，殿堂雄伟。 其间错落的几个山谷，也是牌楼耸立，精妙廊坊纵横。但若细细看去，这些个殿堂楼阁、廊坊牌楼俱被黑气笼罩，透着一股子的残暴、杀戮、毁灭。 与那些白猿献灵果、仙鹤衔灵芝，一幅仙家福地的名门正派不同，帝魔宗便耸立在十万荒山的这片人间炼狱之上。 作为天下一等一的魔门大宗——‘帝魔宗’这三个字，代表着杀戮、死亡与毁灭。 万年以来，宗内高手辈出，无数惊才绝艳的风sao人物一个个涌现，此起彼伏。他们用无数的鲜血、生命和白骨，谱写出一段段惊天地泣鬼神的魔门传奇。 …… 帝魔宗共分九支，陆少卿所在的乌魂台便是其中之一。 而整个乌魂台内，也仅有了空禅师的道场形如庙宇。广场上更是打造着一具具佛身魔相的雕塑。 主殿内佛香弥漫，了空禅师看着跪在身前的陆少卿忽然一笑：“小九儿，你入我门，两载有余了吧？” 话语不带半分情感，好像冷冰冰的机器。了空禅师难得的一笑，更是令陆少卿脚生寒意。 “是！” “十五岁的流光境，就算比之为师年轻时也不遑多让了。”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三个师兄登时将目光全部投向了陆少卿。 乌魂台有着十数名长老，除了了空禅师外，哪个不是门徒若市。因而两年前，他们根本不知道小老九的存在。 后来小老九意外丧师，台中并无长老愿意收下这个孤苦之人。最后机缘巧合，跟着他那天资纵横的师姐一起投在了恩师门下。 短短两年时间，这个小老九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少卿丝毫不在意旁的目光，对着了空禅师叩首道：“幸得师傅垂怜，才有弟子今日。” “说说你六师兄的事吧！” 了空禅师给人的印象，仿佛没有半点烟火之气。就像是一尊真佛，根本没什么东西能够影响他的心境变化。 “是！” 陆少卿平铺直叙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除了隐去自己的算计之外，没有半点隐瞒。连金霆赠送自己中品灵丹，以及与徐望栋他们过手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他的话中可有半句虚言？” 了空禅师突然目如闪电，将跪在陆少卿身后的许锦锋等四人全部笼罩在内。 许锦锋四人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雷电击透，全身上下藏不住半点东西。 “陆师兄句句属实！” “是么？” 了空禅师轻吟一声，黑色僧袍内的白皙玉手再次探出。 看到这一幕，陆少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寒毛都已经全部立了起来。 玉手探出的刹那，整个殿内的时间都仿佛停住了流逝。陆少卿只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在这时停止。犹如一瞬万年，根本容不得人半点的疑虑！ 轰—— 再回过神来，只见许锦锋身旁的一人突然头颅爆开。红白相间之物喷洒，沾染了一身。 “啊！” 许锦锋怪叫一声，整个人瑟瑟发抖。 至于另外两人，也不知道是抵不住了空禅师的威压还是受不得这个场景，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陆少卿也忍不住眼角抽搐，暗道：“好一个魔佛！我要不是他的亲传弟子，只怕碎颅的该是我了。” 他已经看出来，自己这位魔佛师尊已经极怒了。方才的手段，显然是将那个记名弟子的神魂给抽了出来。要是自己头前有半句虚言，恐怕不抽神魂验证，也要被其他手段搞的暴露了。 “小老九，你们起来吧！” 或许是觉得经过神魂验证，吴鹏的死与陆少卿他们无关，了空禅师这才开口让他们起来。 “是！” 可陆少卿刚一起身，了空禅师的话就再次让他整个人为之一怔。 “你们六师兄是修罗邪宗埋在我们帝魔宗的细作！” “嘶——” 若不是了空禅师的威慑实在太强，只怕在场数人都要忍不住惊呼起来。 “觉得奇怪！？” 了空禅师丝毫不在意弟子们诧异的表情，自顾道：“设计他的有两人，动手的却只有一人。说来好笑，那人不但练着朝廷的武学，居然还身兼御剑阁的精妙剑术……至于另一人，他遗留的刀客味道太重，甚至是有意向我们帝魔宗挑衅。” 说到这，了空禅师突然在弟子中一个个打量过去道：“你们说，这好不好笑！”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诸人心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良久。 “师傅，弟子有话要说！” 许锦锋好像挣扎很久，一咬牙再度跪倒在地道：“弟子早就怀疑吴鹏不对劲！” 了空禅师轻拨着手中的念珠，说道：“说说！” 两个字，犹如一道兴奋剂注入，许锦锋甚是激动道：“我们在紫竹山完成任务后，吴鹏与陆师兄因为归程问题争论的非常厉害。最后他以师兄的身份压了陆师兄一头，选择大张旗鼓，我们便在山道遭遇了正道伏杀。” “当时，吴鹏假装被一个虚罡境弟子拖延，导致陆师兄以一己之力迎战数名灵照境后期的高手。要不是陆师兄突破了流光境，只怕我们当时就要全军覆没了。” “据我推测，吴鹏这狗贼实际上就是朝廷的鹰犬。先是打入修罗邪宗，然后机缘巧合打入我们帝魔宗。这次我们押送宝物而归，搞不好就被他献给了朝廷！” 越推测越觉得在理，许锦锋整张脸已经因为兴奋而充的通红道：“我看，他的一切算计都是为了那件异宝。他想要私吞异宝，被朝廷的人识破，然后狗咬狗……” 陆少卿明显发现许锦锋提到‘异宝’二字时，了空禅师捻动念珠的手为之一顿。 “小老九，你怎么看？” 见了空禅师突然问陆少卿，许锦锋霎时两眼放光的望向这位陆师兄。这会的陆少卿在他眼里，就好比是一个锦绣前程。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陆少卿暗道一声。 他自然看得出许锦锋为何如此卖力的表现，可惜这个表现除了帮自己洗脱嫌疑之外，对这位许师弟却毫无益处。 “弟子实在不知！”陆少卿重新变成冰块，沉默寡言。 鬼知道自己这个神秘莫测的师傅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吴鹏的身份，现在说多错多。反正已经将自己暂时在这件事里摘出去，傻子才要重新扎进去。 “还是这个谨慎的性子。” 了空禅师随意的说了句，将目光转向热切的许锦锋继续道：“猜疑自己同门，这是大忌。为一己私欲，构陷同门更是罪该万死！” 虽然了空禅师的声音没半点平仄起伏，却听的许锦锋面无血色，整个人瞬间瘫倒在地。 “师傅，饶……” 噼啪！ 一声脆响，陆少卿等人亲眼看着了空禅师如何将许锦锋拍成rou沫。然后随手一挥，竟是化成了一盏佛灯。 灯芯跳动，突然传出一个凄厉的‘命’。 命魂为焰、rou脂为油，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盏魂灯。 几个目睹了全过程的师兄弟各个手脚发凉，紧咬牙关。几人只觉得整个大殿好像人间炼狱，多呆一刻都是那么的折磨人。 了空禅师将魂灯随手抛向供桌，开口道：“小老九，你现在已经踏足流光境，也该凝煞炼罡了。十万荒山内，有不少地方凝聚着罕见的煞气，给你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 对一个武者，凝练真罡极其重要。寻到一处好煞气炼出来的真罡，很多时候就好比多了条命。 “三个月后是我帝魔宗十年一度弟子选拔，这次乌魂台能不能抢到几个好苗子，有你的份子。”了空禅师不管陆少卿的讶异，说道：“随后的内门弟子晋升考核，也由你主持，算是这次的惩罚。” “而且，你难道忘记自己和蜉蝣老儿的弟子有一场生死比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