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甘
刘整的出现虽然有些突兀，但似乎并没有出乎李再兴的意料。孙洛看着李再兴舒展的眉头，就知道，虽然此刻李再兴没有知晓刘整背后的人是谁，但这个问题对于李再兴而言似乎还算不上一个过于巨大的问题。 李再兴搓了搓鼻底，不再思考了，抬起头来对孙洛道“阿洛，天色已经晚了，你休息吧。我到襄阳城中溜一圈，明天再襄阳城内见。”说完李再兴便向这营帐外走去，孙洛赶忙上前一步将其拦下。 “唉，我说老李，不带这样的，每次都不把话说明白就开溜，你也未免太拿人不当干粮了。”孙洛不满意的向李再兴道。 拍了拍孙洛的肩，李再兴笑道“有些事多说无益，你今日暂且安歇，明日刘整定然来这里领你去襄阳城中拜见江洋，倒是我在与你会面。你今日若是还不明白，就自己在好好想想，”李再兴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继续道“有些事必须要用自己的脑子想明白了，才能称得上真正明白。” 孙洛无奈只得点头称是，将这位李大公子送出了营帐。 送走了李再兴，孙洛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若是在现代，此时还不过是夜生活前奏的开始，然而在南宋，却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 在大学时，孙洛又哪里会这么早睡觉，然而自从来到南宋后，孙洛的生活习惯不得以的发生了许多变化，例如，孙洛曾经凶狠的烟瘾，如今已经与孙洛说再见了，要在南宋找到孙洛喜爱的紫云红塔山，那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任务，就算是你把汤姆克鲁斯；詹姆斯邦德请来都做不到，不说别的，仅仅是过滤嘴你就没辙。 吹熄了油灯，孙洛穿着里衣躺在榻上，此时已经是淳佑四年的年末了，仔细算来，孙洛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接近五个月的时间，对于这个时代，孙洛完全称不上了解，又是孙洛也奇怪为什么人家穿越没几天便吊的一塌糊涂，自己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是给人打工的料，莫非是作者金手指的问题，孙洛想到这不由得对着被棚顶挡住的天空比了一下中指。 自己除了得了个狗屁衡州都监，会了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孙洛再也没觉得自己来到南宋后有什么值得变化，若一定要说有，那或许是孙洛变得越来越迷惑了。仔细回想着几个月的生活，孙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摊浑水里游来荡去。 若说最开始被柄爷骗来临安还可以说是自己sb，那见到李再兴之后这么一步步的走来，孙洛曾经有过无数个机会可以离开这张棋盘。可以认真地说，李再兴从来没有逼过孙洛，一切都是自己自愿的，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孙洛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两个字，“不甘”。 在现实社会，孙洛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若不是穿越到南宋，等到毕业那年，孙洛就将像无数的毕业青年一样，为工作而烦恼，为生活或而烦恼，为爱情而烦恼，为压力而烦恼，甚至还必须为每年回家探亲的车票而烦恼。孙洛的一生也就是如此，浑浑噩噩，颠沛流离，在不断成长中成熟，最后衰老，乃到死亡，平凡的没有一丝只得用语言表述的地方，孙洛的命运与任何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同，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王侯将相不过是少数，大多是还是贩夫走卒。这个社会也不过是个由贩夫走卒构成的社会，我们这些最平凡的老百姓，永远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任何一丝属于自己的足迹。 在现实社会，孙洛受到了太多的制约，亲情，责任，法律，义务，这些都是令每一个世人所疲惫劳累，不堪重负的。然而，再来到这里之后，虽然孙洛的生活一直是处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中，但孙洛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放松，这一刻，孙洛才真正体会到无拘无束的快乐，这或许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说法，但，任何穿越的人，都会在穿越之后体会到其中三味，孙洛这个不蠢却也算不上聪明的年轻人，自然正在感悟着复杂难辨的味道。 孙洛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切，脑海被自己的记忆所占据，过去，未来，现在。孙洛感到自己的前途迷茫的令人不敢去想。孙洛清楚的知道，在贵由死后，蒙哥将继位，在蒙哥死在宋军手上后，忽必烈将成为蒙古大汗，而在忽必烈成为大汗后，蒙古将面临分裂。但是即使是这样分裂的蒙古，依然不是南宋所内匹敌的，南宋的宿命逃不开被蒙古抹杀，而李再兴的西夏更是在此后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没有一丝出现的机会。李再兴的复国终究不过是一片镜花水月。而自己此次前往哈刺和林，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又能否左右历史的大势？ 不能，孙洛认为不能，不是妄自菲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中国顶尖大学的三流学生，即使对南宋的大势有所了解，对这一切又会有什么改变？莫说自己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衡州都监，就算自己变成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赵呁自己又能如何？历史的大势不是有一个人构成的，同时也不是由一个人所能改变的。 孙洛想着自己毫无光明可言的前途，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 历史总将淹没一切不合时宜的痴心妄想，岳飞如是，李再兴如是，谁人不都如是。 明天的襄阳城中孙洛又将面对到什么？孙洛并不去想，一个人能够看清楚自己下一刻要去做什么就已经很幸福了，如果硬要去未雨绸缪的话，难免有伤心力。孙洛不会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反正一切都有李再兴替自己忙活，小爷又何必费神呢？ 孙洛闭上了双眼，不再去想明日的刘整会有怎样的动作，不再去想汪洋到底拥有一张什么样的脸，同样也不会再去想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慢慢的孙洛进入了梦里。 （今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