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 有粮就有一切（上）
那些闹事的军户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投靠李大老爷有这么多的好处的话鬼才愿意闹事呢，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已经闹出事来了，结果不但闹事的目的没有达到，又死了那么多的人，最后还连带家人一起被贬为奴隶。 而那些被抓的卫所兵就庆幸不已，军户们在山谷里面闹事的时候他们被李陵加强了看守，所以对山谷里面发生的事一点都不知道，也就没参合进去，如果当时他们知道的，他们自问多半是要参合进去的，可是参合进去的后果么——看看那些悔得脸都绿了的军户们就知道了。 功民福利制一被宣布，李家镇的人三三两两的开始议论纷纷，人们都很兴（奋），他们以后的生活算是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想想外面的人还面临着旱灾的折磨，指不定什么时候坚持不下去了就得饿死，再想想自己以后的日子，人们顿时觉得无比幸福，特别是那些家里有人当兵的人家，他们能得到的好处就更多了。 “好了，为李某卖命的人李某都不会亏待，我不会亏欠了大家，也请大家不要亏欠了我。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如果有谁不安分想闹事的、闹事的下场大家都看到了，李某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到时候枉送了性命可别怪李某言之不预。而那些不努力干活想偷懒的人也都给我滚蛋，没有用处的人都该被抛弃。现在的世道如何大家都清楚，我有粮食还怕找不到肯卖命的人，外面多的是人，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什么都愿意gan。” 人们连忙大表衷心。 “老爷放心，我们自然不会做对不住老爷的事。” “是啊，现在外面那么乱，而且到处都没了活路，老爷对我们好我们自然都会记得，不会亏欠了老爷。” “我们会努力做事的，不会对老爷没用的。” …… 这些话李世杰都爱听，不过光用嘴说有什么用，努力干活才是正道。李世杰一挥手，“回头各个十户、百户的户头把户口、人丁都详细统计一下，然后到我那里去一趟。好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人们顿时作鸟兽散。 等人们散去之后，苏素卿凑了过来，颇有些埋怨的对李世杰道：“公子，你对那些人也太好了，现在这世道，只要公子给他们一口吃的别让他们饿死就足够了，别的都不需要。而且现在外面用十五六石粗粮就能买到一个壮丁，女子和老幼更只是附赠，按照公子刚才所说的那些福利，公子一个月分发出去的粮食都能买到几十个壮丁了，如果有几十个壮丁的话公子就能多开垦数百亩农田，或者多增加几十名士卒，那样不是更划算吗？” 这丫头倒是挺尽责的，时时刻刻都不忘为他谋算，不过，这之中的道理李世杰也不好跟她说明白，御下就讲求一个宽严相济恩威并施，李世杰先前制定了那么严苛的军法，他以后还准备制定一套更为严苛的民法，而且这些时日他立的威也够多了，再不给些好处调剂一下的话，手下人被压制的久了肯定会生变，光有威没有恩是行不通的。 而且，现在世道艰难，就像苏素卿所说的那样，虽然只需要用一点点的代价就可以拉到一票人为他卖命，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去拉人，这样的话，拉来人的可不仅仅只会为他卖命，忠心方面也更有保证，拉来的人也会对他更为感激，他如果做的太奔放的话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弄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这其中的道理李世杰也不好对苏素卿明说，只是摇头道：“你这丫头，这个可不能光想着划算不划算……算了，这个留着你自己慢慢想，你现在去给我办一件事。” 一说有事，苏素卿马上脸色一正，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拱拱手，道：“公子请吩咐。” 李世杰大笑，“你这丫头，拱手作揖是男人的礼节，你一个小姑娘拱什么手——好了，是这样的，目前大家手上都有事，只有你没有固定的差事，我就想把福利这一块儿交给你负责，回头那些十户、百户统计好了户口人丁就会过来，到时候你就负责安排分配田亩、发放粮食等等事宜，以后这些都交给你了。” “还有，以后你的工作就多了，我给你安排些人手。”李世杰想了想，目前他手下的人都有事做，想来想去也就是那些民兵最轻松，而且那些民兵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统领，之前是由李陵暂时带着，但李陵以后肯定会跟他一起出征，估计没空再理会那些民兵了。想到这儿，李世杰对苏素卿说道：“那些民兵目前还没有统领，以后你就做民兵统领，民兵的训练我会从军中挑人出来负责，而训练之外的琐事你都得管起来。” “我做民兵统领？”苏素卿指了指自己，惊讶道：“可是，公子，我是女人啊，女人带兵合适吗？再说我也不会带兵，公子还是另外安排个人去做民兵统领吧。” 李世杰撇撇嘴，不屑地道：“民兵算什么兵，只是比普通平民稍微强一点罢了。还有，谁说女人不能带兵了，秦良玉也是女人，但她可是崇祯皇帝亲封的大明镇东将军，正儿八经的女将军，此事已有先例，你也别有太多的顾虑。” 苏素卿顿时记下了“秦良玉”这个名字，准备以后好好打听一下这个秦良玉的事，却又问道：“可是士卒们会不会不服？”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制定的那些军法你都不知道吗，不尊号令可是死罪，有军法管制，士卒们如何会不服。”见苏素卿还要说些什么，李世杰制止了她，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只管安心做事便是。” 李世杰都已经做了决定，苏素卿也只能应下。 随后李世杰特意召集了众民兵，当着民兵们的面宣布了他的任命，以后苏素卿就是民兵统领，所有的民兵都要受她调派，民兵们虽然疑惑李世杰怎么会让一个女人来带兵，不过李世杰的话他们还不敢反对，再说了，他们也不是真正的士兵，实际上他们就跟巡捕衙役之类的差不多，平时也只是负责李家镇的治安而已，顺便也看守一下城门，大明朝又不是没有女人做捕头，所以苏素卿的任命民兵们也不是太过抵触，很快就接受了。 处理好这些琐事，李世杰这才开始安排苏家兄妹。 苏定方已经被他抓来，之前那些军户的暴动他看在眼里，接下来李世杰是怎么镇压那些军户的他也看在眼里，随后李世杰宣布一系列的福利的时候他同样看在眼里，不过之前他也向李世杰求过情，想让李世杰放过那些闹事的军户，不过李世杰并没有答应，照样大开杀戒，随后苏定方又劝了几次，李世杰只是不予理会，他也就没再继续劝下去，只是神色有些黯然，这会儿显得没精打采的。 李世杰将苏家兄妹带回家里，也就是以前的城镇中心，现在这里依然是李世杰的住所。 一回到家，苏小妹对这儿倒是熟悉的很，一回来就开始忙活起来，忙着给苏定方和李世杰二人做饭。说起来李世杰有些时日没有吃到苏小妹做的饭菜了，这段时间都是苏素卿给他洗衣做饭。 “好了苏兄，小妹做饭去了，我们来好好聊聊。” 李世杰虽然是将苏定方抓了回来，但看在苏小妹的面子上，除了刚开始扁了苏定方一顿之外，其余的时间他都没对苏定方怎么样，苏定方实际上自（由）的很，而且李世杰也从没打算真的将苏定方怎么样，抢粮一事的前因后果他早就已经弄清楚，实际上苏定方对他还算留有余地，也不是不值得原谅。 “聊什么？”苏定方也想明白了，看开了，再说李世杰显然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边自顾寻了张椅子坐下，顺手给李世杰也拉了一张过来，一边说道：“聊怎么处置我吗？说吧，你想怎么处置我，我听着。” 李世杰跟着坐了下去，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颗无花果，也不管洗没洗，皮都不削，直接一口咬了下去，一边吃一边招呼苏定方：“你也吃吃看，这是无花果，关中弄不到的，整个中原都不多。” “那我得试试看。”苏定方顿时来了兴趣，也拿了一颗，学着李世杰的样子不洗不削皮直接就咬了下去，不过接着就一口吐了出来，皱眉道：“怎么味道怪怪的，这东西能吃吗？” 李世杰大啃特啃，一边取笑苏定方，“怎么不能吃了，没见我这不是吃的好好的吗，你这就没见识了吧，土包子一个，出门别跟人说你认识我——这可是好东西，在中原这算是名贵水果，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 苏定方又试着咬了一口，这次倒是没吐出来，不过他显然是吃不惯这味，吃了一口也就放弃了，把无花果丢到一边，苏定方重新拿起个苹果啃了起来。“我还是吃苹果好了，那个我吃不惯。不过李兄弟，这年头水果比rou都稀罕，你的水果如果有很多的话就拉到市面上去卖，肯定会被人疯抢，特别是那些大户，他们别的不多，就银子多，还特别贪图享受，关中都有些年头没产水果了，别的行省的水果也运不进来，现在关中的水果价钱可是高的吓人，反正我是吃不起的。” 李世杰听得神色一动，稍微琢磨了一下，笑道：“这倒是可行，我现在就缺银子，回头我让人拉点水果去海城县试试看。” “海城县只是一个小地方，要拉就拉到固原州去。”啃了一会儿水果，吃干抹尽之后，苏定方这才继续前面的话题，对李世杰道：“说吧，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李世杰笑了笑，道：“说什么处置，实际上你自己也明白，我是不会把你怎么着的，首先小妹那一关我就过不了。我生来就没有兄弟姐妹，一直都想要个弟弟或者meimei来着，小妹又跟我投缘，我是真把她当meimei的。看在小妹的份上，别说你本来就没打算把事做绝，就算你做的再过分一些我也不是不能忍受。” 听了李世杰的话，苏定方目光闪动，颇有些感动的意味，深深的看了李世杰两眼，苏定方说道：“这次是我对不住兄弟，不管你把我怎么样我都毫无怨言。不过兄弟，如果你还信我的话就听我一句劝，以后你可不能再对那些军户和卫所兵动辄打杀，虽然那些军户和卫所兵都是些废物，做起事来也跟土匪差不多，但他们毕竟是官兵，杀一个两个，甚至杀几十个都没什么关系，使点银子走走关系就能摆平，但象你那样一杀就是一两百，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杀的多了可就不是使银子走关系的事。这次你杀了那么多的卫所兵和军户，军户还好办，那些军户都已经不在固原卫的花名册上，你杀再多也没人理会，但那些卫所兵就很麻烦了，我现在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摆平这件事。” 见苏定方眉头皱起，一副深为之苦恼的样子，李世杰却毫不在意，笑道：“有件事苏兄弟还不知道，苏兄弟知道我这次出门是干什么去了？” 苏定方皱皱眉，看着李世杰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就有一股不妙的感觉，问道：“兄弟这次出门是干什么去了？” “去救冯截才——就是我那个管家，苏兄弟也是见过的，他本是山西平阳府的一个小地主，因为在家乡犯了事所以跑到陕西来避难，前些时日我派他回山西募兵，结果在回来的时候他好死不死的碰到了以前的仇家，苏兄弟知道他的仇家是谁不？”说罢，不等苏定方发问，接着李世杰自己就说了出来，道：“他的仇家是曹变蛟，山西总兵官曹文诏的侄子。” “兄弟的意思是……”苏定方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大惊，也坐不住了，霍然站了起来，惊骇道：“你是说……” 李世杰点点头，道：“就是那样，曹变蛟已经被我抓来了，最迟明天上午就会被带到李家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