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7 这是一场祭祀
“我应该在猜到他来历的时候就想到的!” 水馨挺懊恼的模样。 毕竟,她是最关注吞天魔修的人了。对这家伙的事也考虑得最多。其他人虽然知道这家伙修炼了一种特别强大的魔功,却也仅此而已。根本不会有她那种奇妙的感觉。 可惜,在应该注意到这个关键的时候,她却“脑补林远帆死因二三事”、“验证傀儡制作可行性”和“判断重开灵智的林远帆算不算真正的林远帆”——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去了! 水馨还真没想错。 如果换个人来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比如说林枫言、宁朔这样的,早就想到“灵兽袋”这一类的地方上去了。 可惜并没有。 其他人都是通过水馨有一定保留的叙述来获得信息的。何况在那时候,白莲儒修已经作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浮上了水面。相比于孤身作案,且没有在定海城造成过任何乱子的吞天魔修,毫无疑问,一个有组织有纪律,实力也相当强大的组织,更加让人在意。 自然也就没人多想了。 是以直到现在,在林惊吟保持沉默的情况下,水馨才从小白身上得到灵感,找到了这个关键。 小白的灵兽袋,是顾清城真君研究出来的,由灵兽自己掌握进出。 而因为担心小白的安危,水馨也确实是研究过“灵兽袋”这种东西——不是玄修的那种研究,但至少是一种了解。 灵兽袋是种很特殊的东西,和储物袋、空间环这一类的东西全不同。后者倚重材料和禁制,玄修学起来、做起来并不困难。是以,哪怕是练气修士,在接触到了修仙界,攒上一段时间的灵石之后,也能弄得到。 但哪怕是储物手镯之类比较高端的产品,都是不可能容纳活物的。 而且,将东西放进取出,都需要修士的神识或者意念为依托。 灵兽袋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能容纳活物,几乎自成小世界的灵兽袋,想也知道,性价比远非储物袋可比。 需要一种相当特殊的材质。甚至有这样的说法,那种材料只有上界才有。浮月界也是当初是上界,才有这样的矿脉。和储物袋相比,灵兽袋远非那么普及的东西。 但话说回来,虽然灵兽袋没有储物袋那么普及,却也比储物袋“稳固”得多。 储物袋是很容易被破坏的。 灵兽袋却并不。 甚至可以说,这世上绝大部分的灵兽袋,都是古时候传下来的。那时候灵兽袋要普遍很多。而能够制作灵兽袋的材料,在浮月界变成下界之后,不说彻底失传,终究也变得极为珍稀了。 现在的玄修虽然也有人能制作灵兽袋,可是,要说灵兽袋的原理,只怕都未必彻底弄清楚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每个灵兽袋,都有类似于传送阵的功能。 在灵兽进入之后,就会和灵兽身上的契约产生联系。倚靠这种联系,让体型和灵兽袋完全不成比例的灵兽能自如进出。 这个过程是直接传送。 好的灵兽袋,能将灵兽直接传送到距离灵兽袋相当远的地方,当然也能从很远的地方,让灵兽回到灵兽袋中。 水馨的灵兽袋没有这个能力,小白想要进出灵兽袋,非得在她的十米之内不可——灵兽袋的禁制是顾清城改的,他在阵法上是天纵之姿,但到底没有上古仙神的本事。 但是,顾清城也到底是一无所有的被人从逍遥宗赶出来的。 和合宗当年的收藏也大半被其他宗门瓜分。 那个仇骁,只怕却是带着魔门八宗的某些收藏离开的子弟的后裔,后来又搭上了那个神秘组织。研究那么恶心人的傀儡……没有个好的灵兽袋之类的东西,也说不过去啊! 何况正因为他手上的东西不为世界所容,所以收放就更要在意,十分隐蔽才行。 那“疑似林远帆尸体”的怪物既然在万色莲世界重启灵智而反噬主人,抢回容纳自己的灵兽袋,并且通过反噬来获取灵兽袋的掌控权……好吧水馨也不知道从技术上这有没有什么可行性,反正结合之前自己的见闻,水馨觉得这个猜测还是很靠谱的。 不过嘛…… 撇开一个邱珂,水馨很快就发现,大半的人,依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于她和邱珂两个的激动,反而有点“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能包容就包容下吧”的意思!就连那个“容叔”,似乎都并没有想到,她和邱珂的话,与他看到的东西之间的联系! 水馨的头顶,冒出了几根黑线来。 她干脆也不多说,反而又走到了那个容叔的面前,“我问你两个问题。” “容叔”虽然并没有弄明白之前水馨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但至少看出来,水馨是相当重视自己的情报的。而且,和黎允等人相比,她的话语权要大得多! “容叔”这会儿也缓过来一些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有些费力的站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你寿元将尽,秘术应该是能不用就不用才对,为什么会突然用起来了?” 这个问题,让“容叔”露出了几分苦笑来,慢慢的开口,“老朽一生,多次动用过秘术预言祸福,寻找得失。早已与‘命运’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有些时候,就是不想用秘术,也会被难言的气机牵引……不少修士,都会有心血来潮之类的感应,到老朽这儿,这样的感应,却是敏锐许多。” “合情合理。”水馨点点头,半点也不耽搁,“第二个问题。你之前一直说你看到了关键。是一个人身上带着的某样东西。事实上那应该是试炼者之一。若那是一个试炼者,你觉得是怎么样的关键?” 这个问题,那“容叔”可就有些纠结为难了。 水馨眨眨眼,“好吧,既然你来自华国,我做个通俗易懂的比喻——假如五色莲是皇帝。那么,请问,那个被你认为是关键的修士,他是太子、丞相、观风使、将军,还是死士!?” 水馨问得挺认真。 但因为她是林氏宗室,身上又有足够修为而给了她时间来“胡闹”的旁观者们,连着桓扬这样的北海仙坊在内,都为水馨这大胆到极点的比喻,而目瞪口呆! 不过,虽然是目瞪口呆,反应也还是有些不同的。 林枫言先是不解,随即将有些疑惑的目光转向了宁朔——是你教的? 宁朔果断摇头。 连墨鸦都没有说现在就教水馨那些儒修官职的细节,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手上又没有顾真君给的资料! 桓赫猛咳两声,嘴角就露出了一分笑意。 另外几个在场的道修,撇开林淼,也都做出了和桓赫类似的反应。 其他人,连着林惊吟和柳迎霞在内,都对水馨投以了复杂的目光。这复杂的目光中,竟然多多少少,带着些许不满。 无他,水馨说的这个比喻,语气实在是太轻忽! 显然,她半点也不把这几个词,尤其是前几个词代表的身份,放在心上! 林安然甚至都要跳起来了。不过,已经锻炼出来的黎允,先一步、又一次的镇压了她! “容叔”也并不例外。 他震惊的看着水馨,眼眸中居然开始有些隐约的连漪显现,眼看就要形成一个黑沉的漩涡。 “停!”水馨当机立断的道,“回答我的问题,但别用秘术!张济已经准备把我们都扔出去了。连你都昏迷的话,我得等多久再找人问去!?” “容叔”一凛。 眼中即将成型的漩涡散去。 他却本能的咽了口口水。他可没想着要动秘术,只不过是动了“这姑娘的胆子也太大了!”的念头而已,居然就引动了天机。秘术不知不觉的就要动起来。 偏偏,这即将自主运转起来,连他都无法控制的秘术,却又偏偏被对面的女剑修一句话给喊停了! 这实在是太不寻常! “容叔”虽然没说假话,秘术确实是会被某些命运、天机之类的东西自主引动。可他清楚得很,绝对不是什么人、什么事,都能引动秘术的! 他活了两百年,也就遇到了几次而已。 都是和他密切相关,又生死攸关,还关乎大局的事情! 哪怕秘术散去,他也立刻就明白过来。 眼前这个女剑修,绝不是一个普通人物。 身上必然牵扯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也于是,他立刻控制住了自己探究、深思的念头。秘术被喝止了一次,但不等于就不会运转第二次了。他现在,可经不起什么大事件的牵扯! “容叔”立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之前的那个“比喻”上,努力的回想着自己之前看到“关键”时的感觉。 只是回想,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他确实经验丰富。 而水馨的比喻也确实是通俗易懂。 “都不是。”“容叔”很谨慎的说,“若是,若是非要这样比喻,那么……是光禄寺?” 光禄市? 水馨还真没想到这个答案,脸蛋都扭曲了一下。她仿佛不可置信的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就问几个儒修,“光禄寺管什么的?” 这时候,几个儒修也有些郑重起来了。 水馨的比喻虽然大胆又无礼,但不得不说,对他们确实是简洁明了,一听就懂。而且,水馨的比喻轻忽,对那个“关键”的重视却是一眼可见。他们又没觉得水馨不着调,自然也就跟着有了几分重视。 ——明明有白莲儒修在后,城内难以立足的局面在前。 远虑近忧之下,却抓着一个魔修不放,总有些原因的吧? “光禄寺管祭祀、朝会、宴乡酒醴膳羞等事。”谢鉴率先答道。 “这样的关键……”水馨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是以,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却也并不惊讶了。 她支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儒门重礼,换句话说就是重脸面。偏激点的只怕都是宁可……咳……”在好几个儒修默默的瞪视下,水馨好歹没说出更得罪人的话来,“如果说五色试炼是一场祭祀,而他是掌管祭祀的人……” “那是丞相。”林枫言冷冷插口。 “对哦,我被绕糊涂了。”水馨拍拍自己的额头。 林枫言又沉默了几秒钟。 但他无疑是在场最相信水馨的人——如果宁朔不是很相信,那么就是唯一一个。在不去质疑水馨的情况下,他也理所当然是最早得出结论的。 “他是祭品。”林枫言说。 水馨的下巴都几乎落地了,眼睛却闪闪发光,最终一捶掌,“有道理!” “容叔”的回答是“光禄寺”,而不是“光禄寺卿”! “你们在说什么?”这时候,张济走回了正堂。 虽说他之前劝导百姓的地方距离这里不到一百米,但是这分工作着实是不容易,他也没精神在那时候关注正堂的动静。 所以,这会儿走进正堂,见众人完全没在讨论之后的打算,反而目光都集中在水馨和林枫言身上,着实是一脸茫然。 “他们好像在说,五色试炼是一场祭祀,而那个从英灵祠冒出来的,吞掉了所有吸魂蛊的魔修是祭品。”温若愚说。 至少还是能理清因果的。但他能理清的是话里的因果,对这个观念……并不相信! 裴恒道,“其实吧,‘试炼’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就是一场仪式。” “成人仪式?选材仪式?”水馨不以为然的说道。 她可不认为,五色试炼会是什么不痛不痒的仪式。从目前知道的幻境,就能看出其中刻意的、苦心的安排。封闭那么一大片的地域,扯进百万人的性命,说是“仪式”,未免太大的手笔,也太浪费力气了! 说是一场祭祀,确实是靠谱得多。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觉得我还是找找那个关键的好。毕竟这位的脑子有点问题。不排除他吸收完吸魂蛊的力量之后,直接来找这边麻烦的可能……对了宁朔,你尤其需要保重啊!” 水馨看向宁朔,沉沉的叹了口气,“从目前看来,你是硕果仅存的青莲,唯一一个能把祭品以正确方式送上祭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