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熊瞎子岭
翠绿的山坡上点缀着各种颜色野花,五颜六色,争相怒放,远远望去,整座大山都像是披上了一件五彩的衣裳。山脚下的小河像像是刚刚睡醒,眨着水波粼粼的眼睛,汩汩作响。整个水面绿得如翠,亮得如玉,袅袅升腾的雾气像是一抹雪白的面纱,显得几分神秘。 阳光如点点碎金,在河面上不停的闪烁着,跳跃着,晃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老羊倌慢慢的沿着河岸走着,不住的打量着岸边的一草一木,像是在看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时不时的用手摩挲两把,一边往前走,一边给徐青山讲着三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故事,河水潺潺,微风送暖,实在难以想像当年发生在这里的那惨烈的一幕。 徐青山听的也是心惊rou跳,跟在老羊倌的后面,四下张望,就问老羊倌,都过去三十年了,那只赤血宝蟾会不会跑远了?或者死了? 老羊倌摇了摇头,告诉徐青山,这种东西夺天地造化,吸日月精华,肯定会藏在风清水秀,风水上佳的地方,轻易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肯定还藏在附近。只不过这种东西修行的年头越多,越通灵性,也就越难对付,现在再牵起来,恐怕比当年更要麻烦。 徐青山一听,咧了咧嘴:“啥灵性啊,这玩意儿要我来看,就是俩老钱买一碗狗血——横竖不是个东西。” 老羊倌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的一片空地,告诉徐青山,当年他和他师傅就是在这里足足等了将近三年,才把它等出来。这种东西只有在月圆之夜,才可能会出现,平时根本就不会出来。一个月只有一次机会,而且想要把它引出来,还得提前做好很多工夫,至于什么时候它能上钩,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徐青山一听,掰了掰手指头,咧了咧嘴:“老爷子,听你的意思是说,它不长记性,还会从这儿出来?” 老羊倌点了点头,告诉徐青山,这地相如人相,不仅有美有丑,而且很多年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地方是这方圆几里地的风***灵气十足,如果那只赤血蟾要出来吸取灵气,肯定会在这附近露头。 徐青山左右看了看,也看不出这里与别的地方有什么区别,好像是草长得稍稍茂盛些,比别的地方要绿一些,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老羊倌绕着这片区域走了两圈,最后坐在一块石头上,掏出根烟来,开始抽了起来。 一边抽着烟,一边给徐青山说着牵羊里的门道,告诉他牵羊其实也没有多难,说白了就是胆大、心细、眼尖、手快。对付“天灵”的方法就两种:一是“困”;二是“引”。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最难的不是如何“困”或是“引”,而是用什么东西才可以相制衡,这才是牵羊的关键。老虎粪困灾兽狏即,花椒粒困蝎子,长虫芯子引雪地龙,方法不同,但其实都是一个道理,五行相生化万物,有一物,必有降其一物。 徐青山认真的听着,默默记在心里,不住的点头。 老羊倌吐出一口浓烟,微微的晃了晃头:“当年收拾这只赤血宝蟾,用的是赤蛇鳞断了它的退路,用香火引它上钩。不过,显然是方法并不稳妥,要不然也不会发生意外,又过了三十年了,那玩意儿肯定比当年还不好收拾,猛汉还得下猛药啊,咱爷俩这回可不能再大意了。” 说到这儿,老羊倌长叹了口气,用力的把烟头在石头上捻了捻,告诉徐青山,从太行山回来,他还留了一张蜈蚣皮,用这东西做诱饵,要比单用香头要好使多了,这引饵倒是不用愁了。他也想了,这样可不能像上次他师傅那样托大,要留活口,干脆就地把它收拾掉,免得再有什么意外,反正要的是“蟾衣”,又不是活蟾。 老羊倌回头看了看背后的这群大山,眨巴了几下眼睛:“要想弄死它倒是简单,不过要想蟾衣不破就有点麻烦了。硬家伙是用不了的,只能找样特殊的东西,就是林麝的香囊。这东西虽然不稀奇,但是也不好找,那林麝跑的比兔子还快,估计咱爷俩要钻几天大山了。” 巍巍长白山,山势高耸,地形复杂多样,松涛滚滚,林海莽莽,遮天蔽日。 爷俩轻装上阵,爬了足足五六天,终于进入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 这片大山在当地叫做“熊瞎子岭”,据村里的老人说,这里以前经常有熊瞎子出没,伤了不少人。 六十年代,这里建过一个林场,想当年,山谷里人欢马跃,机器轰鸣,连大年三十晚上都不休息,工人挑灯夜战,迎接“开门红”。五十年过去了,这里早就破败的不成样子,除了几座破石屋和遍地的大树桩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看了看太阳,已经下午了,这几天马不停蹄,腿都走细了,眼瞅着太阳快落山了,正好在这里歇息一夜。徐青山冲老羊倌摆了摆手,示意别再往前走了,就在这休息得了,呲牙咧嘴的伸了个懒腰,抬屁股就要坐下,屁股还在半空中,就被老羊倌一脚给踢起来了。 徐青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吓得赶紧回头看了看,不过除了一个大树桩子以外,根本没看到有别的东西,一脸疑惑的扭过头,看了看老羊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羊倌指了指那大树桩子,告诉徐青山,上山了就要守山规,树桩子是山神爷的庙府,是不能坐的,要不然,此次走山,肯定是空手而回。 徐青山瞅着地上的树桩子乐了:“老爷子,不会吧?这山神爷也忒寒碜点了吧?” 老羊倌搂头盖顶就拍了徐青山一下,让他别口无遮拦,啥话都说,山里规矩多,进山就要守规矩,可别胡咧咧,这种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山里转久了,你以后就知道了,有些事不信不行,别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总觉得自己不含糊,在这大山里,死个人就跟放个屁似的,眨眼工夫的事儿。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连连点头,赶紧双膝跪倒,冲树桩子拜了拜,嘴里不清不楚的叨咕了几句。 就在这时候,突然就听到破屋子里“咣”的一声,吓得老羊倌和徐青山都是一哆嗦。 徐青山扭头看了看那间破屋子,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山神爷有这么大的神通,难不成真的显圣了?心里胡思乱想的工夫,眼瞅着老羊倌奔着破屋子已经绕了过去,赶紧也抽出家伙,快步跟了上去。 这栋破屋子荒废五十年了,不可能有人居住,就算是拾荒捡破烂的,也不会跑到这么远的深山里,刚才的动静显然是有人碰到了屋里有东西,力气还不小,难道真有熊瞎子?
熊瞎子在这深山老林里可是最难缠的,力气大不说,发起飙来速度又快,别说被拍一巴掌,就是被舌头舔上一口,脸皮都得揭下半拉来,真要是碰上这东西,只能保佑没被它发现,否则除了死拼到底,别无它法。 要说躺在地上装死,就可以逃过一劫,这事根本就不靠谱,装死基本上就等于自杀。二十年前,村里的王大个子上山遇到了熊瞎子,就躺在地上装死,以为能骗过熊瞎子,结果一脚丫子下去,肚子都被踩冒泡了,肠子流出一大堆,死的惨不忍睹。 荒石屋的门板和窗户早就烂没了,只剩下几个洞,老羊倌和徐青山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前,小心的伸头往里看了看。 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然有只大羊。这只大羊身子很长,差不多有两米左右,头顶上两只弯角向下耷拉着,耳朵又尖又长,一身灰毛,正在屋地下来回拱着,好像在找什么吃的。 徐青山张大了嘴,看了半天,压低声音问老羊倌:“师傅,是只野羊,没事吧?” 老羊倌冲他一挤鼓眼睛,指了指那只羊,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徐青山见老羊倌直比划屁股,愣了一下,看了看老羊倌的屁股,见老羊倌一瞪眼睛,有点闹不明白了。老羊倌朝屋里使了个眼色,徐青山又打量了一眼那只大羊,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只野羊竟然长了一条马尾巴,毛长足有一尺,松散成绺,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咋看也都是只羊,不像是匹马,不知道这羊咋还长了条马尾巴,眼看着那只羊要转身,赶紧又缩回了脑袋。 老羊倌冲徐青山摆了摆手,爷俩屏气敛息,蹑手蹑脚的又小心的退了回来,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伸脖子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老羊倌这才告诉徐青山,这东西是羊没错,但是叫“羬羊”。说到这儿,抬头往前看了一眼,见那只羬羊并没有出来,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山里的野羊只要长到六尺后,就会变成“羬”。也算咱爷俩命好,有这东西带路,找麝香就容易的多了。” 见徐青山不解,老羊倌解释说,要找麝香,必须要找到公麝鹿。但是这深山老林里,凭两条腿去找,也和大海捞针差不多。尤其那些东西,都在高山险岭之处,白天又不大出来,只有太阳落山后才出来活动,找起来十分困难,就算是找到了,那玩意儿跑起来比兔子还快,根本就追不上。但是有了这只羬羊,就好办多了,别的不行,它鼻子好使,靠着它,就能找到麝鹿群。 徐青山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看了看那间破屋子,问老羊倌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在这儿等着,等它出来后,在后面跟着它。 老羊倌冲徐青山微微一笑:“哼,跟?当然得先抓住它,做些手脚后再放了它,才能跟得上。” 徐青山眨了眨眼睛:“师傅,咋抓啊?” 老羊倌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告诉徐青山,逢强智取,遇弱活擒,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