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徒
雾气仍然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在大马路上被更浓厚的水汽味所遮掩住，‘刺’翻了翻手指头，随意的剔去指尖缝里的rou碎。 重新扶起摩托，慢慢的掏出一条无糖口香糖放进嘴里，这才取出放在怀里的无线耳麦塞到耳边，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如他所料般的电话响了，接通後道：“嗯，我又被刺杀了。” “呵呵，我也知道，这时花了多少时间？”文特笑着道，而‘刺’也发动了车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些屍体并没有人会清理，只会在第二天报纸上出现黑帮拼火死伤无数的新闻，至於那些黑帮都不可能拥有的狙击枪，‘刺’更是两三下就拆散打碎了。可能还是会被发现，但苏格兰场的那些头目，却对杀手界的争斗略有所闻，自然也不敢多管闲事。 万一，每天我的名字也登在杀手网站上，那该怎麽办？因此‘刺’也就真的大摇大摆的骑着车离去。 “不知道，没来得及算。”‘刺’轻笑着道，一个拐弯，转向了市区的方向。 “呼～”文特吹了一声口哨：“挺不错的，这次哪个不开眼的找上门了？” “蓝火，那个蓝头发的小子。”‘刺’笑道。 文特说实在不在意那些小人物，蓝火这种人他也只听过名字，就听说曾经完成了一个Ｂ级任务，笑着道：“嘿，回来吧！亲手下厨，庆祝你成为继血手後第一个完成Ａ级任务的杀手！” “嗯，明天我就回来，好久没来雾都逛了。”说完这句的‘刺’不知不觉间已经驶进了市区。 引擎的声音在凌晨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刺耳，‘刺’在一家酒吧的门口下了车，看着门口站着两个美女，对着摩托上的倒後镜整理一下仪容。 “该死的，怎麽会有血渍，才换的衣服啊！”‘刺‘现在穿着的是一套意大利黑色的休闲西装，没有人会傻到去刺杀的时候还装十三装到一身西装，然後牛叉哄哄的一身血色西装走出来。即使是看上去像贵族後代一般的‘刺’也是穿着设计过的刺杀衣着去行事的，事後才换的衣服。 他已经很小心尽量别让鲜血溅到衣服上，但在白色衬衣的衣领上还是沾上了。皱了皱眉，爱好完美的他对於这件衣服被弄污有点不满。 但实际上，‘刺’以前并不是一个这麽爱整洁的人，甚至乎，他还是一个在泥浆里打滚玩闹的野小子。 在五年前，杀手界才莫名奇妙的出现了一个名叫‘刺’的杀手，一个行事作风都如同刺客一般的杀手。 他的来历很神秘，很少有杀手半路出家，多数都是跟着一个师父做了几年，才独自出来，别人也会知道他师承於谁。 而‘刺’，就像是凭空出现。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名字，甚至乎没有人知道他擅长甚麽武器。 在十五年前，那时‘刺’这个名字并没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的只有他的名字，刑天。 刑天出身在中国一个很偏远的地方，以农为业，过着也许很辛苦，但也很简单的生活。 那时候他的脸上常挂着爽朗阳光的笑容，但却见证着整村人的死亡……那是因为一个失手的杀手，被仇家追杀所连累。 刑天本来也该死，在仇家用火箭炮，手雷的时候，流弹无情，金属的弹片深深插进了他的大脑。常人在这个时候应该死了，但刑天却没有，刑天也许是当时怨气太深地狱也不敢收留，就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当时的心情。他活了过来，甚至乎，他的大脑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突变。 科学点来说，这是一种大脑皮层在刺激之下产生变异，让其在额叶、顶叶、颞叶、枕叶、边缘系统等等受到强烈的刺激而产生一种激素。使其在语言能力、学习能力、五感能力，空间讯息、视觉讯息、体感讯息的整合能力，记忆力等各方面都产生了大幅度的强化。在综合的情况下，他更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在肌肌骨头血管当中作出一定程度的控制。 通俗点来说，就是刑天大脑基因突变，他突然有了异能，一种让他能够想得更多，跑得更快，举得更重的能力。 当刑天清醒过来，他便离开了本来的故乡，不停的走，在山上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整整走了两年，他才到了市区。 他在市区利用不同的方法让他学习，那时候他才七岁，当到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将大学的课程读完。那时候他便开始策划复仇的计划，用抢来的钱报读不同的搏击班，泰拳，国术，种种能让他变得更强的技巧。 甚至为了查出对方资料，他花大价钱学习上流人士的礼仪，混进上流社会。他曾经当过黑帮打手，当过外国佣兵，这都是为了汲取杀人的经验，用枪的经验。 当他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已经整整二十一岁。 为了复仇，他从一个平凡农村长大的孩子，成为了一个杀人如麻的贵族。学过的枪法，拳法，步法，刀法，礼仪，这一切一切都已经深深的刻进了他的骨髓。 这也形成了他如今的性格，在死亡的边上打滚了十年，他最後仅仅用了三个小时，就将那个让他家破人满的人杀掉。 那次里面，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对於那种计划，然後行事，将一幅刺杀的蓝图，实现的一刻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他透过上流社会的途径，成为了一个职业杀手，不断接任务。在一次任务当中，他救了文特。他看上了文特那种机灵，教他技能，让他成为自己的後勤部队，在这次Ａ级任务当中，那场暴雨，便是文特所造成的。 不知不觉间，他有了一个外号，‘刺’。这个名号越来越响亮，给人的感觉也越来越来越神秘，他完成了一个Ａ级任务，但实际上，他本人也就是一个Ａ级任务。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行走在虚幻边沿的人，他最为人知的并不是他的杀人技巧，而是他的潜行技巧，他让人感觉他就像是一团雾气，就像是海市蜃楼。 轻轻吹着口哨，刑天轻轻的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衣领，他某程度上很讨厌自己的衣服脏掉，这手帕是他在黑市的时候找一个天才科学家搞的，能够简单的除掉血迹，而本身也不会脏。 不徐不疾的跨着整齐的步伐走进酒吧，这家酒吧并不是那些混乱的的士哥，而是那种古典的酒吧，放着抒情的古典钢琴音乐。 刑天他为了刺杀一个目标可以不择手段，但在平日里，他还是一个喜欢宁静优雅一点的环境。 手才推开玻璃门，前脚也才跨进去，刑天的嘴角却莫名奇妙的泛起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酒吧的客人如往常一样，喝着德国空运过来的黑啤酒，浓重的小麦味充斥着酒吧，钢琴曲轻轻的放着，刑天很享受在这种环境下放松精神，但今天他注定无法放松。 “看来今天是谁也知道我在伦敦啊！”刑天低呼一声，轻轻摇头。 酒保看到了刑天，音量很适中的喊了一声：“这位先生，想喝甚麽？” 刑天微微一笑：“来一杯杀手之死吧！” 那酒保的反应很奇怪，听到刑天的话，转身从後面的酒柜拿出一瓶酒，然後整个身体僵硬起来，用着一种惊慌的眼神看着刑天。 下一刻，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惨叫也呼不出来。 他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他是怎麽发现的？ 刑天是怎麽发现的？他在外国当佣兵打仗的时候，死神就盘在他的头上等待时机挥刀，经历过上千次的险死还生後，就算是傻子也能够对於死亡有着一种特殊的敏锐。 对於环境的气氛，刑天才踏进来，便感到了一种让他无法放松的心情。 显然，他已经掉进了某个人的局里。 只是是谁？刑天笑了笑，不论是谁，只要想杀我的，就得消失！ 就在酒保死亡的一瞬间，酒保里其他的客人都惊呼一声，但伴随着惊呼的出现，却是每个人都暗地抽出一把突击枪朝着刑天的方向将扳机一扣到底！ 躂躂躂躂…… 枪声霎时间不绝於耳，刑天早在对方开枪之前已经翻身滚进了吧台的後面，子弹打在木头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刑天拨了拨头发，心中转过无数念头。 遽然间，刺骨的寒意升起，刑天心中一凛，连忙右手在地上一撑，滚出吧台的後面。果然，就在他翻滚出去的下一秒，吧台轰然炸开。 “见鬼，这群人到底是想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玩多大！”刑天心中暗骂，这个吧台一公里外就是警察局，现在这群人又是玩突击枪又是玩炸弹的。 抬手对着几个杀手便是连开数枪，却没想到那些杀手将桌子一翻，那些玻璃桌子居然都是防弹的，擦出个火花子弹便弹开了。 刑天心中已经暗道不妙，他并不是太习惯这种临时的强斗，特别是被对方算计到极点的时候。只是他不知道为甚麽自己的位置会被这些人知道，甚至於已经布置好了整个局。 “难道是……”刑天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他心中仍然有着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容他多想，刑天几个翻滚，身上虽然还是中了几枪，但他却是一缩肌rou，强行中断了中弹处的血管以止血。 酒吧并不大，现在刑天的情况堪称是绝境，数十把突击步枪对着他，那些人甚至不需要瞄准，只需要伏在防弹的玻璃桌子後伸出枪口将扳机扣到底就够了。 刑天扫视了一眼，虽然他的秘密有可能暴露，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再多想甚麽被人研究。能够活下来，才是首要要做的事情。 他很快速的呼吸了一下，紧接着吐气的一刻，他的双手变得狰狞起来，他本来白晢的手掌刹那爬满了恐怕的青筋，十根手指的指甲锋锐得散发出寒芒，而他的动作也骤然变得极快。 离他最近的一名杀手仅有十多米的距离，他在这些杀手的眼前像是突然消失一般，只见到他抬脚一跨，便已经落了在那杀手的身後。右手爪子轻轻的放在那名杀手的肩膀上，下一秒，这杀手的上半身只剩下一半。 下一秒，又是一个。 刑天的形象在这一刻，就像是一个吸血鬼公爵，优雅却又血腥，酒吧当中的古典音乐仍然在擂放，枪声与惨叫的声音却像是在伴奏。 刑天低呼一声：“谁让你们来的！” 那些杀手突然止住了动作，在里面，有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兜帽的人站了起来，其他杀手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也是有点惊惧，毕竟刑天刚才所做的事情太过非人。人能够单脚跳跃跃起三米多高吗？一个人能够生生用手指将一个人生生撕开吗？ 即使死的不是他们，但在这种情况下，比起自己死，更让人紧张。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刑天心中的一根弦似乎被拨动。 那人缓缓的掀开了兜帽，露出的是一张帅气的白人脸庞，金色的卷发剪得很短，那人笑得很爽朗。 “嗨，‘刺’。” 刑天的神情仍然保持着平静，平静当中他有点失望：“果然是你吗？文特？” 那人正是文特，一个曾经在战场上被刑天所救的孤儿，他微笑的看着刑天：“你知道吗？‘刺’，我一直都很不喜欢你的平静，你就不能表现出一丝不理智吗？” 刑天却是摇头：“要是我不理智，你就死了。” “真的，我是真的很看不惯，即使在你救了我的时候，我也看你很不顺眼。你凭甚麽这样冷静？”文特脸上的仍然笑容不变。 刑天却是摇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到了文特一把扯下他身体披着的运动外衣，狠狠的砸向刑天。就在文特抛出的同时，已经马上伏了在防弹玻璃的背後。 刑天看着那运动外衣，心中却是叹息，今天文特的语气已经有点问题……“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布局杀我，为了甚麽？” 答案伴随着问题同时出现：“对了，是因为我也是Ａ级任务的目标。” 文特是他救的，这是事实，因为在他救文特的时候，他还没拥有‘刺’的称号，那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杀手界的“新人”。 利益，连救命恩人，连生死之交都可以放弃吗？ 刑天的念头电转闪过，眼前的运动外衣似乎凝结住，整个世界的时间像是变得很慢。他的情绪变得有点低落，刑天见过许多生死，但却没有遭到过任何一次背叛。 这无疑让他很难过，看着文特在玻璃底下的笑脸，看着其余杀手那激动的神情，因为他们知道，在这种距离，运动外衣里的手雷所造成的伤害，绝对能够杀了刑天。 刑天叹了口气。 背叛……永远都是所有的伤害当中，最为让人痛苦的，除非，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刑天虽然孤独，但他却真的相信了文特。 “就是为了那个任务，那个名号？还有那些钱？”刑天很快的说完这一句，他的身体并没有躲避那运动外衣，反而冲了上去。 “开枪！开枪！别让他过来！” 轰轰轰…… 无数弹片飞射，刑天低着头，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张防弹的玻璃桌子，任那些弹片插进自己的皮肤，钻进肌rou当中，割断他的筋脉。 但刑天却彷如无觉一般，伸手抓向文特，露出他一排被打得粉碎的牙齿，刑天已经无法止住体内的鲜血外流，他必死，但他仍然有着说话的时间。 “文特，你真他妈该死！”刑天笑着的双手插进文特的胸口，绞动一般双手错开，生生的将一个大活人撕成了两半。 钢琴曲曳然而止。 刑天看着浑身插满的碎片，他很想笑，对上一次插满弹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死定了，但却让自己的大脑产生了一次变异。 这一次呢？看来是死定了。 两次最为贴近死亡，都是因为这些该死的弹片！这让刑天在这个时候居然笑了出声。 全场寂静。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魔鬼。 冰冷的感觉渐渐上爬，模糊之间。 “三十二号轮回空间接受到神徒脑波，是否选择进入？” 这是一把庄严而又带着极为强烈金属质感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情感。 “进入哪？除了地狱我还有路可走吗？” “神徒身体状况极差，离死亡尚余七秒，建议立即进入空间。” 能不死吗？ 能不死吗？ 那麽，无论如何！ 刑天咧开那张血rou模糊的嘴巴，低声狂笑。 “我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