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初到合吉
从安多到合吉星系需要三天左右，吴云坐着后勤司配给的专机愣是用了两个星期才磨磨蹭蹭的到达驻地，一路上不仅花掉了提前预支的全部薪水，还欠下了银行不少的贷款，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紫色绶带能带来足够的信用担保，吴云也就不需要报道，直接可以回安多接受质询了，不过在新上司到达之前，作为后勤司最高官员，这个迟到的问题就不了了之了。 离开了洛星系，没有了人管教的吴云又过起了单身贵族的生活，肆无忌惮的花钱，恣意的购买有趣的玩意，然后在一周以后卖掉他们，丁吃卯粮也只是平常，唯一让吴云遗憾的就是不能睡懒觉，他一度认为这剥夺了人生的最大乐趣，想想看，当你正身处梦想，留着口水完成现实中不能完成的“伟业”时，机器人毫无情趣的声音会将你吵醒，它会让温暖的被子离开你的身体，它会把自己五音不全的喇叭放在你的耳边，它甚至可以精确的揪起你的皮肤而不损伤其他的组织，最可气的是，这些该死的机器人会帮你叠被子，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初次遇到这样“完美”的机器人，吴云曾经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中学时的家，一个干净整洁的床铺对于一个单身男人来说，也许就是失去自由的象征。 为了脱离哪怕是机器人的管教，吴云不止一次的将这些金属的家伙从自己的房间里驱逐出去，可转眼间，又有新的机器人被派遣回来，因为他的房间被卫生系统认定不合格，需要打扫。这种煞风景的事情总是出现在吴云最舒服的时候，例如刚刚完成一道问题，将脚搭在桌子上边吃水果边吐皮的时候，身后猛然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那种感觉真是糟透了，为此吴云质疑安多藐视公民隐私，回答却让他无言以对——你现在住在公共区域，并且受到公共系统的监督。吴云还记得当时那个负责回答的小姑娘捂着鼻子的神情，感觉受到藐视的厌恶甚至盖过对机器人的反感，尤其当他知道只要自己身在公共区域，包括政府提供给自己的住宅内时，他的身边就少不了机器人，吴云就下定了决心，到了合吉星系，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取消这个讨厌的条款。 联盟的军人参军的原因很多，但无一例外都具有高等级的学历，假如吴云不使用领域，或者有限制的使用领域，那么在任何一个师团都有无数人能超过他，即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的学力也可能达到五级以上，正常情况下，这是需要三百年以上的进修的。 可以这样说，联盟军队是知识最密集的集合，除了研究所等少数几个机构，这里高等级知识分子的密度是整个星域最高的，只要看看他们平时的训练就能知道——5小时高强度计算，三十分钟精神力集中，战时抢修（使用机械），无一不是需要大量脑力的活动，这也是星际战争所必须的，在尽量精简人员的战舰中，这种使用知识代替力量的趋势越来越强。 这些是吴云第一次见到他的属下时所了解的，虽然并不像是自己那样孱弱，但这些军人也不能给他壮实的感觉，吴云甚至怀疑他们的身体素质是否能比的上周围的地勤人员，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当你身处在战舰之上，任何标准以上的身体都是浪费，安全系统会将你保护的妥妥当当，你只需要积极开动大脑，决定那些智脑不能决定或者难以决定的问题就可以了，星际战争，尤其是在一场局部战争中，以体质系为组成的陆地师几乎无用，而使用能够在太空中战斗的体质系战士又显的奢侈，所以在吴云眼中的军队更像是学校——有阶级但不强烈，有压力但不迫切，有浓郁的学术气氛但并不能影响每个人，说起来，吴云很喜欢也很适应这样的氛围。 要说吴云在学校里学到最多的社会经验是什么，怀尔斯培养的旷工精神必然是其中的第一，知道这里不可能发生战争，而自己也只需要服役足够时间，吴云就对生活质量有了更高的要求，他和前来迎接自己的手下很亲切的交谈，不动声色的问道：“我现在这个位置需要做什么？” 手下都想给这位和蔼可亲的“长者”留下一个好印象，他们争相发言道：“后勤司的物资分配当然是由您来决定的。” “师团的驻地也由您来管理。” “研究所的部分也由您直接管辖，另外全部的经费由您下发。” “飞船的补给。”一个尉官实在找不出什么只能充数说道。 “对啊，对啊。还有补给基地的建设。”得到同僚的提醒，另一个少尉连忙说道。 吴云最想知道的还是自己对于制度的影响力，但按照军阶来说，他也不过是一个正七位的少校，刚刚踏入军官的行列，所以只能很委婉的说道：“那如果我要下发命令的话，什么样的比较合适？” “比较合适？”这种说法让后勤司的一圈主事很困惑，一个中尉说道：“大约和生活有关的就可以吧。” “这样啊。”吴云也知道他解释的不全，自己实在是官职太小，大约什么命令都需要上级官员的批准吧，而且自己的上司还没有到。不过知道自己有干涉的权利就足够了，他有紫色绶带，最大的作用就是列席权，他甚至可以要求参加机密级别的参谋长会议，在合吉星系，应该有权在任何会议上提出意见，其实他也没有太多问题，只是想舒舒服服的过完三年的服役期，尽可能的获得自由是他此时的目标，其他的所谓立功之类的都不在考虑之内，他并没有在军界或政界发展的意图。 小心翼翼的将上一位后勤司司长的办公室留空，吴云在光线最好的地方建了一个新的办公室，大小有司长办公室的五倍，为了不引起新司长的不满，吴云特意留下了一个有自己办公室两倍大的空地，如果那位科摩多族的老爷爷愿意的话，他可以要求工程队再建一个新办公室，不过这些也只是表面上的文章，吴云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新上司，他当时为了找一位又没有背景，又没有势力，又没有精力，并且快要退休的从六位官员真是好辛苦，而对方脾气暴躁更是吴云认为最有价值的一点，这样一旦两人之间有了冲突，别人也一定将怀疑的眼光看向这位暴躁的老头身上，想到这里，吴云开心的笑着。 在新的办公室里，吴云为自己装上了一个占地二十平米的智脑，那是一艘三级飞船淘汰下来的，原本应该送回后勤本部报废，但吴云看上了它强劲的芯片，所以花费了比原价还多的费用修好了它，反正后勤司的费用由自己管理，而这家伙要比师团本部用的智脑还好，只不过出厂二十多年，如果不是因为那艘旗舰换装，怎么也不可能被卸下来，吴云认为自己这也是一种节俭的精神。 有了高科技的辅助，吴云充分发挥了他的想象力，到过他办公室的人都说，那里简直是一艘小型母舰，吴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坐肖恩的飞船，上面那些可以产生氧气、水的植物，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吴云假公济私的将这些东西都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反正营地本来就大，经过扩建的办公室占地近一亩，远远的望去好像一艘飞船，在这里，吴云一点都不担心会有人攻击自己，这里的军队少有政坛的钩心斗角，虽然派系依然少不了，但在吴云看来就和学校里两位副校长的争权夺利一样，丝毫火星都没有，更何况师团指挥官也不过从四位官员，比起哲通奉还低了两级，以自己紫色绶带和子爵的身份，不找他们的麻烦就算好了，当然，吴云也没少找麻烦。 后勤司里的官员很多都有家族背景，有些少尉小小年纪就是容光，他们有着“高尚”的情cao和同样“高尚”的政治思维，吴云有时候看到这些年轻人，就像是看到以前的自己，明白一些东西，竭力的避免一些东西，却总是因为幼稚的思想让事情变味。例如在节省经费方面，这是后勤部门永远的的问题，而因为吴云近日来的大肆花费，扩建营地等福利设施让这个问题更加凸现出来，于是有人开始提出要缩减经费的问题。 借着这个机会，吴云乘机将师团配属的机器人减少了一半，因为他知道要求取消机器人打扫或监视之类的建议不可能被通过，而要购买自己的私宅也不切实际，不说服役其间能不能回家住，就是买房的钱他也拿不出来，所以他只能用釜底抽薪这一着——减少机器人数量。 一周以后，当机器人数量被降低到标准线时，各种抱怨集聚后勤司，吴云挑出了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几份给手下朗读道：“物资装卸不够及时，甚至有延误现象出现，分别在七月二十三日，七月二十七日出现……” 吴云很沉痛的说道：“这种情况竟然在我到任之后出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着将厚厚的报告丢在桌上。 后勤司这些刚进入军队的菜鸟何尝享受过地球式的小官作风，诺诺不敢言，一个少尉大着胆子说道：“也许增加机器人的数量会有所解决。” “可是我们没有新的机器人了。”吴云两手一摊说道。 好几个人惊讶的抬起头来，那个少尉忍不住说道：“我们之前不是将很多机器人停用了吗？” “停用的意思就是说他们没有用，所以就卖掉了。” “啊？为什么要卖掉呢？”又有人问道。 吴云无辜的说道：“你们之前不是说经费不足吗？所以当然要将这些无用的机器人卖掉了。” “经费不足？”保障处的处长不解的问道。 “是啊，因为改建营地花掉了很多钱，你们告诉我经费不足，所以我停用了机器人，然后因为它们没有用，同时钱还是不够，所以我卖掉了它们，这些不都是根据你们的意见办的吗？”吴云装作生气的说道。 这些众人没话说了，吴云扩建营地是大家同意的，这也算是福利的一部分，可是没想到他用这种方法解决经费问题，投诉科科长小声的问道：“那现在的问题？” “那就将生活区的机器人调到工作区吧。”吴云装作一脸无奈的说道。 “哦。”科长应了一声，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了，而且副司长又发话了，虽然好像还是有些问题。 因为机器人的数量不足，吴云就命令将这些机器人集中在应该出现的地方，例如防火，供水，运输之类等必不可少的地方，而叫人起床这样的工作，吴云下令：“该是让他们生物钟觉醒的时候了。” 该命令下达的第二天，正好是每月一次的大阅兵，而第四师团的缺勤人数突破了历史记录，达到了史无前例的8％，满员四万人的一只师团竟然有三千余人未到，空缺出来的位置斑斑点点，好像一块破画布，负责检阅的德川庆将军整张脸都搭拉了下来，皱着的眉头好像多出来一块脑袋，一直等到队列集合完毕，第四师团的很多人依然睡在梦想里，他脸色阴沉的问道：“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周围的将官紧闭着嘴唇不敢吭声，这种场合是最容易出事的，德川庆见没人回答，不由的大叫起来：“副官？迟到人员的名单呢？” 副官紧走了几步，将早已准备好的名单交了上去，第一页上密密麻麻的罗列着未到的军官，最上层赫然是副师团长海全少将，德川庆气的手直发抖，他摇着那长长的名单叫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副官都把头低了下去，吴云的确是个小官，还没有他的大，但就算吴云没有紫色绶带，一个子爵也能磨掉一个星系，而德川庆一直以来炫耀的不过是个爵士，中间相差的不止一个阶级。 看见众人这个样子，德川庆也缓了缓口气，星域中藏龙卧虎，合吉星系也不是个小星系，他在心里揣摩着哪几个家族有这么大面子能调走自己的部队，他还以为是有人带兵出去了。 合吉星系附近有不少资源星和边缘星，里面出产不少有价值的珍宝，当然也少不了讨生活的冒险者，很多军官都喜欢去这些地方淘宝，而有些家族也经常组织较大规模的交换行动，借兵也是经常的事情，想到士兵可能是被人借走，德川庆收起眉头说道：“海全把人带走了？给谁了？” 这下大家更不敢回话了，德川庆自顾自的骂着海全，见没人应声，猛的一推副官说道：“怎么了？还不叫他回来。” 副官撑不住说道：“没到的人是因为今天机器人没有工作。” “没有工作？” “这个……”副官期期艾艾的不说话了，德川庆也不是不明白，他挥挥手说道：“阅兵结束了就散了吧。”说着转身就走，副官抹了把汗，紧紧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