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动迁改造
吕世和赵梓选定建设的古渡口,位于圪针滩南边,与山西吉县小船涡渡遥视相应,合称桑津渡。 圪针滩渡口历史悠久,唐宋年间,屡有大军在此渡河,征战黄河两岸。自古以來就是连接秦晋的交通和商埠重镇。县志载:“昔有河东粟客每年在四乡收买粮食,雇脚运集此地,后以为不便,泊成丰年,禀官立市,粟客建窑积粟,相沿至今。”现存宋明老街和百年窑洞院落,尚可领略昔日繁荣。 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各种物资,各种人员,还有不断运來运走的货物,几乎将这里堆的插不下脚。 吕世就站在这片繁华之地的岩头看着底下蚂蚁一样的忙碌人群,对着一张规划图,和师爷还有二郎,不断指点规划。 那个李纯后被调到这里,说是帮手,实际是吕世在暗中考察一下,现在,赶鸭子上架,这句话对吕世等來说在贴切不过了,至于忠诚度,那只能是以后再说。 “在那里,我们设定的仓库区还要扩大,现在看來,经过五县來往山西陕西的客商,要比我们预计的要多了不止一倍,所以,原先我们定的要建设的那些仓库,完全就不够用。”吕世对照着地图,指着靠近码头的那片空地道。 师爷歪着嘴连连点头,歪嘴的原因,不是受风寒引起的,而是乐的,几天來,这歪嘴的症候越來越严重了。说话都有点漏风:“小先生,何止是比我们预计的要多上一倍啊,两倍都不止啊,原先的仓库根本就不够用啊,现在想建设还沒动工的,就都已经订购一空啦。”然后大手一挥道:“建,扩建,招募人手扩建。” 李纯后就远远的站在师爷身后,眼中充满了敌意的反驳道:“说的轻巧,就这么一摊开,我们就投入了上百万的人民币,那可是合着上万的银子,你倒是只出两千银子,却拿着三成的股份,有这样的盟友吗?” 师爷尴尬,这小子怎么整天就和自己过不去?难道我杀了你爹还是杀了你娘?但这话只能咽在肚子里,因为他看出來,这小子在账目财货上有一手,还似乎特别被吕世看重,真要是得罪了,将來人家在吕世面前轻轻一句,那自己可能前面的所有,便都前功尽弃。 “其实,我是不要干股的,但是,但是你家小先生不同意,说我家老先生已经做了很多,就给一成干股,那怨得谁來?”师爷连忙小声的辩解,但任谁听了这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李纯后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闯王,这个小先生。 其实,这事吕世是有考量的,让他们投入,这才是上贼船的根本,捆绑一起,你要是不想血本无归,那你就耍心眼好了,但干股也要给,这叫甜头,不然吸引力不大。其实盟友也好,合伙人也好,利益才是最主要的。 吕世打断他们两个斗嘴,对着二郎,还有二郎带來的几个喜欢建筑的同学道:“不但仓库要扩建,就是原先定下的铺户街道,也要拓宽延长,这样,即保证了客商的吃住方便,同时也保证了我们的收入,将來这些都要租出去,我们只收房租和赋税,那就够了。” 二郎拿着一堆木制的尺规,比划半天,点点头,表示可以;“叔叔,那这街区就要再往南扩展,原先老渡口的房子就要动迁了。” 吕世看看原先那破烂不堪的街道,点头到:“为了发展,沒办法,还是老规矩,派能说会道的人去洽谈,给足了补偿,但一定要快,不然,我们入冬就完不成工了。” 这动迁谈判归李纯后管,得了命令,看过了二郎给出的区域,然后马上带人去动员搬迁了。 “人手还得增加,要不不够。”师爷歪着嘴上前建议,其实在吕世这一套面前,他还真就帮不上忙,就对付老百姓还行,但吕世又不让他玩原先的那一套,结果也是无用武之地,当初他也找了赵梓,请求按照当初强征的办法,但赵梓当时就驳回去了:“看着,学着,关心着就是了,少插嘴。”这是赵梓给他的指示。 现在正是夏粮农闲的时候,宜川里大量安顿下來的流民,只能靠着根据地贷款度日,那些贷款还几乎全部被百姓投入到了农耕里去了,留给自己买土豆口粮的,几乎就是微乎其微,更别说买点像样的家什了。现在,机会來了,政务官通知了,只要大家有把笨力气,就可以上渡口工地上去做工,要人民币也行,要麦子也行,如果,哪个还有泥瓦匠木工的手艺,那你算是捡到了,因为按照根据地政府规定,手艺人算是技术工种,工资加倍。 这下,那些手艺人可高兴坏了,无论是什么朝代,手艺人被官府征发,都是按照匠户的规矩來,供应饭食却沒有工钱,挨打受骂,那当然是家常便饭,因为你做的是匠户,连妓女都比你高一等,比商人还高点,吃的更是猪狗一样的食物,一场征发下來,不死在工地,已经就是万幸了。现在根据地规定,來去自愿,看工钱说话,你认为合理,那就参加,你认为不合理,那你就走人,大家各不相干,不过这里也有规矩。 第一,前提是,不供应伙食,一切都要靠你在家里带或者干脆就在工地周边,如雨后蘑菇一样冒出來的小吃部上购买,沒人限制你吃多吃少,沒人管你是否鱼rou,一切都以人民币说话。 第二,只要答应了工地的活计,就要保证质量的完成,质量由大家评判,完不成的,对不起,那你就要被扣工钱。 百姓实诚,这样待他们,他们怎么能不保证质量?只能更好,不能怠工。 当这些工人看到丰厚的工钱之后,开始热火朝天的劳作,吕世更出了个承包制度,这下子,让那些工人都疯了似的赶工,偷懒?那岂不是和自己的收入过不去? 当初,李纯后和那位师爷心疼工钱,一再在吕世面前提醒:“给多了,这是浪费啊,尤其是不管饭,这简直就是浪费中的浪费,为了让工人能够吃饭,我们还得平均着给他们的工资里算上饭钱,那得多少水分啊,不行啊,还是改过來吧,自己做还能赚点啊。 吕世笑着道,“大锅饭?我敢保证在工人吃不饱的情况下,你的浪费绝对比赚的多。” 于是,师爷和李纯后想想,也就作罢了,这是一个最浅显不过的道理。 看看有些灰心的两人,吕世又笑着道:“不要怕多花钱,我敢保证,我们多花出去的,在工地完工后,一定全部又回到我们的口袋。” “闯王不可。”李纯后当时就急了,“都说闯王仁义,如果完工后便抢掠百姓,那岂不天怒人怨?” “说什么呢你。”张家二郎当时就愤怒了。 “不妨事的,李先生还不太懂。”吕世打住张啸愤怒的责问,对李纯后笑着道:“一生二,二生三,这个经济学你以后在政务班上去学,但我说的是,我们通过我们规定的税收,就会把我们多花的钱,按照税收的方式拿回來,而且还是皆大欢喜。” 李纯后精于计算,但这的确不懂,但看闯王不是盘剥百姓,似乎是拿商人开刀,商人,好吧,那就等着看结果吧。 一上午劳作,吃饭的时候到了,工人一窝蜂似的就冲进了街旁临时的,或者是永久的饭馆,王老憨挤上前去,对着那标致的老板娘大喊一声,八个馒头,一碗汤。” 那老板娘快乐的回应一声:“好嘞大哥。”然后麻利的给他用筷子插上八个馒头,再让孩子给他端上满满的一大海碗鸡蛋汤。 王老憨就挤出人群,蹲在一个背风沙的角落里,狼吞虎咽。 王老憨其实一点都不憨,他是第一个在这工地上报名的汉子,沒有手艺,就把笨力气,但也赚的不少。 雪白的馒头,一块钱四个,大家饭量大,两块钱的,再來上一碗汤,五角钱,这就可以吃饱了,并且比在家里还要好得到了天上,这样一天三顿下來,不过八块,但是工地上可是给这些力气汉子十二块,那就是一个月下來一百二十啊,也就是说,自己吃香喝好的,还能给家里赚上一百多斤麦子啊,要不就自己这大肚子汉,就能将家里不多的土豆都吃光了,现在,知足。 狼吞虎咽的吃完,将大碗往规定的地方一放,也不抹嘴,直接冲上了工地,吃饱了有力气,干完了这承包的一段,说不得,月末前还能再干上一段,多赚上十几块呢。自己已经看上了渡口商人出售的一种花布,说是在什么山东來的上等货,山东?不知道在哪,但这布不贵,等回去给你婆姨扯上几尺,自己的婆姨现在穿的,白天都不能出门上街的,想象着婆娘穿着崭新的衣服时候的样子,王老憨干劲更足了。 看着吃完的汉子都上了工,小店里立刻清净下來,将最后一个半拉的馒头捡起來,吹去上面的土,老板娘吃了下去,管他是谁吃剩下的,反正比树皮草根好吃多了,不能糟蹋了。 这时候一个一身青色服饰的老人进來,政府的收税官來了,老板娘欢快的迎了上去,将一条长凳摆上,请那老人坐下歇歇脚,但那老人笑着道:“月底了,忙,就说说你的税吧,报报吧。” “好好,我这就让我家小子给你老报上,我家小子可是识文断字的。” 所谓的识文断字,不过就是在政府扫盲班上上了一个月的课,会查钱,会加减法,但这已经是这家几代沒有的了,那是绝对值得骄傲的了。 “老爹,我娘这个月拢共卖了一万一千零二十人民币。按照四分的税,我们该交,该交。“脸红的跟个猴子腚似的了。 老爹哈哈一笑,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阵之后,报上道:“四百四十八块,按照你家的情况,拉扯个孩子不容易,政府减免一半,也就是二百二十四块,我给你出个手续,然后到镇东头钱庄交去,记住,不要银子铜钱啊。” “我知道,我知道。”那老板娘就满眼泪花的送老爹去了下一家。 百姓淳朴,沒有瞒报的,一旦有,那就马上被人押出根据地,这可是要命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