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血火阻击2
随着一面红旗招展,虎尊炮那可怕的轰鸣戛然而止,西口的河谷上呛人的硝烟开始慢慢的消散,战场上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但紧接着官军大阵突然爆发出一阵整齐有力的大吼:“杀,,” 在这声底气十足的杀声里,三千火统手弓箭手踏步上前,在军官的吆喝声中稳步前行到火器射击范围之内。 “预备,,射击,,。” “射击,,” “射击,,”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一排排火统手举起了装填好的火统,一起点燃火绳击发。 随着一阵阵火门上火绳青烟的燃烧,爆豆一样的轰鸣不绝于耳,一排排铅子呼啸而出,带着地狱般的尖啸扑向黑虎军简单而低矮的要塞,立刻在那要塞巨木上激起一阵阵纷飞的木屑青烟。 “后队上前,举枪,射击。”小校再次呼喊,又一波火统兵上前击发,又是一阵枪林弹雨。 郭伟权通过宫惟贤的汇报,已经了解了眼前这队杆子的实力,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统帅,再不会盲目自大,而是开始按部就班的展开进攻。无论面对的是蒙古鞑子,还是曾经的衣食父母。 明军的火器本來在这个世界上装备就是最多最完善,只是因为打造质量才使得火器在明军大阵里体现不出來他自身的先进性,粗超的打制,低劣的瞄准性,非常容易炸膛,都让火统兵成为自身伤亡最高的兵种,缓慢的装填,天气的限制,更让火统兵成为鸡肋,但这不能阻挡火器在历史潮流里的发展和被重视,对于呼啸來去的蒙古鞑子的骑兵,面对凶悍无比的满清鞑子,火统在一击之后就是摆设就是烧火棍,但在攻城阵地战上,火统兵依旧是军队里最犀利的兵种。在这从容的好整以暇的发挥了他最大的威力。 三段式射击,在所有穿越文里都是穿越猪脚的发明,其实在明朝初期,在元朝末年的起义军中已经非常成熟,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我在浩如烟海的资料里就不止一次查看到这样的记载还有详细的图片)现在,郭伟权给黑虎军展示的就是在攻坚对阵里,官军火器的犀利。 一阵阵爆豆一样的射击过后,沒等硝烟散去,第二排枪声再起,还沒等黑虎军的兄弟抬起头观察动静,第三阵枪声再次轰然响起,那些想观察敌情的兄弟立刻就被纷飞的弹丸,炙热的铅子打中,一时间损失惨重。 无论是被炙热的铅子打中哪里,在接近液体的铅子打击下,那些兄弟们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沒有,或者一头栽倒,或者骨断筋折再沒了战斗力。 高温的铅子打在要塞的原木上,立刻就会生起一道道青烟,在呼啸的北风下慢慢扩大,成为燎原之势。 “快,快,救火。”各个队长和武长已经顾不得安慰,飞身站起,大声吆喝着兄弟们开始救火。 这个要塞是原木搭建,一旦失火就是救无可救,那大家就在下一刻变成烤乳猪。 这时候,卧牛山山寨的看家宝贝,棉被大法再次上阵,一袭袭花花绿绿的棉被被紧急浇上凉水,让几个兄弟用扎枪扎着举在了要塞之外,官军的火统铅子打在棉被之上,立刻失去了他的效力,竟然连棉被也不能击穿,这让躲在棉被后的兄弟们欢喜鼓舞。 在棉被的保护下,一群群兄弟将刚刚在无定河里提來的冷水浇在冒着火苗的要塞原木之上,随着一阵阵白气飘起,小小的火头迅速熄灭,不但火头熄灭,而且冷水结冰,让要塞变得更加坚固起來。 三轮九响之后,火统兵收枪后撤,不是官军看到棉被的威力而放弃无用功,而是三发之后,火统已经热的烫手,再加上大家对火统质量的担心,哪会炸膛的,因此不得不收枪后撤,给弓箭手让出道路,再要强制发射,那就不是杀敌而是自杀了。 三千弓箭手举步上前,在带队将官的指挥下,可劲将一支支狼牙箭簇插在自己的脚前,然后拿起弓箭开始试着拉开放松,等一切都准备好后,带队军官长刀高举,随着长刀举起,三千弓箭兵搭箭上弦,用尽力气拉开弓箭,将箭头指向长空。 那军官将长刀狠狠劈下,大喊一声:“放,,” 一时间弓弦嗡嗡响起,如千万蜜蜂轰鸣,一支支长箭如飞蝗一样射向长空,而后在最高处掉头转向扑向要塞。 “卧倒,卧倒,避箭。” 队长和武长眼睛盯着羽箭落下的方向,嘴里大吼道。 这次沒人惊慌失色,大家不但有藤盔藤甲保护,最主要人手都几乎有一张棉被,于是几人大喊一声,扯开四角将棉被拉起,顶在头上,一时间要塞之上就成了花花绿绿的世界,羽箭纷飞,但是都被淋水的棉被挡住,噗噗声响之后,不过是在棉被上增加了许多羽箭,增加了山寨的缴获。 一个武长抽空看了下下雨一样的羽箭,不由气愤的将一口唾沫吐到地上,恨恨的道:“他妈的,欺负我们的长弓不在,要是我们的五百长弓兵兄弟在,就那帮兔崽子站的位子,就那样的破盔烂甲,只要两轮下去,立刻就让他们死的不能再死。” 一个兄弟在棉被下嘻嘻哈哈的笑道:“这他妈的还真是雨点稀疏,沒啥意思。” 另一个老兵在棉被下好整以暇的道:“我们这次一下子为山寨收集了这么多的羽箭,不知道大统领和闯王奖励我们什么。” 一个贪嘴的士卒探着脑袋眨巴着嘴,垂涎欲滴的道:“还要什么?晚上大家一定能得到一顿肥美的马rou,保证能让大家吃个够。” “那不算,那马rou还是官军给的,不算是山寨奖赏,再说了,马rou多难吃啊,哪里來的羊rou鲜美细嫩,在配上一碗热汤,一个白膜,那就是地道的米脂羊rou泡馍,呵呵呵。” “老王田你个不知道好歹的腌臜东西,怎么,刚刚吃了两顿马rou就把你飘的不知道北啦?还马rou难吃,我问你,若是沒有军师闯王,你原先可吃过rou吗?” 被骂的王田嘿嘿一笑,小声的道:“武长讲的有理,在闯完沒上山前,我还在四处逃荒要饭,别说是rou了,就是草根树皮都是上顿沒有下顿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原本嘻嘻哈哈的神色突然一黯,低声道:“要说吃rou也是吃过的,只是,,。”再无言语。 大家也立刻停住了笑闹,气氛一下变得沉闷起來,大家都知道王田口里的rou是什么,在这一群里,那个rou谁沒吃过? 一个年轻的兄弟低低的抽泣起來,身边的一个兄弟拍打着他,“我吃过,我是被我妈逼着吃的,吃的是我爹的尸骨,因为,因为我妈说,我是我们家的希望根苗,传宗接代啊,,”说到这里竟然已经嚎啕。 沒有人鄙视他的不孝,沒有人去责备他的贪婪,活在这个世道里,谁不是如此? 一个武长突然站起,大声道:“哭什么,大家有昨天的苦难,是因为什么?就在昨天的诉苦会上,军师闯王告诉了大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是那些作威作福的豪强地主,是他们夺取了我们的所有,是,,啊,,”由于激动,那个武长将身子露出了半边在棉被之外,立刻就被下雨一样的羽箭射成了刺猬。当大家将他拉进來的时候,已经是气息奄奄。 这是一个不必要的伤亡。 “王田,你接替我的位子。”那武长断断续续的安排道,作为昨天刚刚提拔出來的副武长王田立刻含泪应答,“你放心,我会的。” 那武长看看大家,由于失血过多而失神的眼睛望着身后大队远去的方向,“大家坚持吧,因为在我们的身后是父老乡亲,在我们的前面,有给我们希望的军师闯王,我们就是战到最后一人,也一定要保证我们的军师闯王的安危。” 得到大家坚定的点头,那武长长出一口,溘然长逝。 “起來,起來,准备战斗,官军开始进攻啦。”随着一声声召集的号令,所有的兄弟一起掀翻头顶的棉被,一起站直身子,握紧了扎枪,面对铺天盖地滚滚而來的官军,坚定的握紧扎枪。 每人十箭射完,三千弓箭手一个个两臂酸麻,再难支撑,于是,郭伟权下令:“弓箭手退后,云梯军上前,刀盾手随后,长抢手紧随,全军压上,我们给这些土包子流贼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堂堂之战,什么是强大的边军。” “杀,,”七千边军一起大吼,边军虽然沒落,边军虽然困窘,但边军自然有边军的骄傲。 跟蒙古鞑子混战几百年,虽然年年死伤无数,但边军在缺吃少穿时断时续的军饷里,沒有让蒙古入侵中得到哪怕是一寸大明土地,前天的失败不是败在对抗厮杀,是败在对方的阴谋诡计,这不是堂堂之战。 现在,郭伟权为了拾回手下的信心,在这个小小西口,在这一千人马的流贼面前,规规矩矩,堂堂正正的展现了一个正规军的所有攻城程序。 现在,到了蚁附蹬城的时候,不留预备队,大军全军压上,就是要用这堂堂之战,一战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