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黑白难分
“眼下殿下虽是扫除了朝中的阻碍，可是宫中却是有更大的阻碍在。”羊胜略顿一下，开口说道。 “先生是说皇后？”梁王刘武并非笨人，只略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刚还要待细说，却又忽得听见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殿下，有长安来的急件。”步声停处，一名粱宫侍卫半跪在殿门外报道。 “哦。”梁王刘武顿时心里一惊，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虽是事前也都想到过了可能的结果，但是当事情真的来临的时候，即便是经过过战阵的梁王刘武，也是不禁一阵慌乱。 “殿下，若是皇上下诏宣您入京，殿下您暂且间可是万万去不得。”公孙诡心里却一喜，面上虽未显出半点波动，但是心里却不禁是对自己那位小师弟的计谋和行事多了几分敬佩。 若是皇上果真要召梁王进京，只要梁王不是傻子，便绝不会受诏。 可是如果梁王不受诏，那么就不但成了抗旨，就连前两日里长安的血案，也是一并承认了下来。 到那时候，皇上和梁王之间的猜忌和怨恨必然更深，自己三人上下其手，也更方便了许多。 其实只说起这睢阳城中，自己和羊胜两人也并不算最得宠幸。枚乘，司马相如等几位所谓的名士，才是梁王最为礼遇之人。 也正如自己那位小师弟所说，只有这大乱之时，才能显得出谁是真豪杰，谁是只会舞弄辞赋的中干之徒。 “立刻安排仪仗，迎接天使。”梁王刘武即便是真有心反了，也断不会在这个时候现了出来。 “启禀梁王殿下……”刘武虽是吩咐了下去，可是殿门外的侍卫却并没有丝毫挪动。 “嗯？”梁王刘武顿时感觉有些意外。 “只是长安廷尉府发来一卷公文，请殿下协助详查太常令袁盎大人遇刺一案。”侍卫说完，立刻从手上托起一卷竹简，举过头顶。 “这……廷尉府公文。”梁王刘武顿时不觉一愣，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话来。 毕竟是心里有鬼，适才只听说是长安来件，立刻便想到的是自己那位皇兄发了怒，要找自己算帐。却没想到，来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廷尉的公文。 “拿来。”刘武又坐回了身来，朝前一伸手。殿外的侍卫慢慢走进后殿，把公文递到刘武手上。 刘武把文书展开来看，见说的果然是袁盎等人遇刺一事，可是措辞并不严厉，甚至隐隐还有几分帮自己开脱的意思。即便是刘武，一时间也是有些糊涂了。 “呵呵。”梁王刘武把手中的竹简看完，莫名其妙的笑了几声，肩膀晃了几下，又把手中的竹简朝着羊胜递了过去。 “我那皇兄，命我协处查案，缉拿凶犯。”刘武不解的抬起手来，在后脑勺上挠了几下。 对于自己那位皇帝兄刘启，刘武也向来是颇为了解，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否则这么多年来，如何会连自己都常是被他玩弄于手掌之间。 刘武虽是并不知道长安那边已是有了许多“证据”在手，可是只凭刘启授意廷尉府给自己发来协查文书的一事来看，刘武即便是傻子也能知道，自己那位皇兄已经是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可既然已经怀疑到了自己身上，为何又连份斥责的诏书也不发？这反倒是令人有些生疑了。 “殿下……”羊胜和公孙诡，看到那份协查文书，心里也不禁是一阵慌乱。 “殿下……只怕是皇上要对殿下您不利。”羊胜既已是上了贼船，便就横下一条心来，即便是刘启有心不和刘武算帐，也得把这白的说成是黑的。 “如何看得？”刘武微微点了点头，想看看手下幕僚的看法。 “廷尉府既然已经是把协查文书发到了睢阳，向来皇帝陛下已经是怀疑到了您的身上。”眼下的情形虽然是有些意外，可是自己那位小师弟居然也是早预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想到这里，羊胜也是不禁暗叹一声，自己那位小师弟的智谋，便是连自己也拍马难及。 “依臣等看，此道文书，恐怕未必似乎皇上的善举。”羊胜按照早就想好的话，继续说道。 “哦。”梁王刘武虽然只是轻应了一声，可心里也颇以为然。 “殿下试想，如若皇上是传来诏书，宣殿下您入京。”羊胜继续说道，“看则虽是凶险，可是未必会有性命之忧，毕竟有东宫太后坐镇长安，皇上即便是想，也要顾及太后心里所想。” “嗯。”刘武点了点头。 羊胜所说的，确实是实情，自己和皇上，毕竟是同胞所生，太后又一向对自己宠爱。 有太后作保，如果自己去了长安，那么最坏的结果约莫也就是在狱中呆一段时间，然后被软禁宫中。只是从此以后，只怕都出不了长安的城门了。 “可眼下皇上却不宣殿下您入京，只是命您协查，那么太后她老人家也不方便多做干预。” “至于梁王殿下您这里，见了这份稽查文书，若换作是其他人，定然是会放松警惕，以为皇上无意多做追究。” 羊胜在说话之间，也是没忘了再捧上梁王一把。 “不错。”眼下的情局虽是有些微妙，可是刘武对于其中的奉承，仍是乐于接受。 “那请梁王试想，只看这一份文书，那么看皇上眼下想做的，只有两种可能。”羊胜见刘武垂目沉思，便知道他已是陷在了话中。 “其一，是皇上果真不想追究殿下您的责任。”羊胜故意把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没有分量。 梁王听在耳里，虽是没有抬起眼来，脑袋却是微微的摇了几下，向来也是不赞同羊胜所说的这种可能。 “其二，依皇上这么些来的行事手段看，无论是削藩平乱，或者废太子刘荣，行的都是雷霆手段。”羊胜又把这一段话说的尤其的重，“皇上是想来一次彻底的干净，一了百了。” “你是说……皇上想要乘势废我梁国？”刘武的神色，也变得愈加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