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回归
（虽然只是一更，但是一更是四千字···） 残阳如血。 战斗了一天的人们龟缩在属于自己的帐篷里。这里的战事已经不知道持续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亦或是三个月，四个月。谁知道呢？这些都是那些官老爷们想的事，像我们这些的平民百姓，就想着怎样多吃点饭，多睡点觉，然后怎样积蓄一点精力下来，好在后面的战场上存活下来。至于老婆孩子？喔，那是偶尔才能想一想的事。 是啊，看今天的太阳这么红，干脆不睡了，好好想一想老婆和孩子吧。这几天总感觉心惊胆颤的，上次老李也这样说，结果第二天就死在了沙场上。也许明天我就会死吧，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只是不知道这次又要死多少人。可能我再也见不到我的老婆，还有我的孩子了。 这个时候，家里应该在种庄稼了吧。缺少了壮丁，不知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做的下来不。娘亲已经一把岁数了，她已经不适合再做这些体力活了。父亲又早早的死在了战场上。村里的壮丁被抓捕一空，上到六十岁，下到十四岁。屁点大的孩子都拿着长毛擦着鼻涕混迹在战场上，不知道他们那些瘦胳膊二细腿儿的受得了不。 家里那条黄狗也该生了吧？实在不行的话，把它拿去换只猪吧。家里生产力不足，去换只牛也行。（别怀疑，在古代猪的地位很低，那个时候连平民都不屑于吃猪rou的。） 隔壁王老二的小丫头长的挺水灵的，要是咱能回去，得准备聘礼把他家丫头给咱狗娃子弄来做媳妇。保不齐狗娃子过两年就被征兵了，得给咱家留下点血脉是不。 东边村头的那个俏寡妇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青壮们都被征召入伍，看她到哪里去勾汉子去。 还有村长，一把年纪了，不知道还在弄些什么。听说打算把小孙子弄去学堂，混个士子身份，以后就是读书人了，不用被征召了。有钱真好，可以干许多一般人不能干的事，我要有钱我也把狗娃子弄去读书去。就是不知道他那钱是咋来的。 这个时候，家里的梨树该结果了吧？那青色的脆皮梨子，一口咬下去全是水，那才叫一个可口啊。还有后山上的山楂树，漫山遍野的山楂，酸溜溜，甜滋滋的。还有山上的野兔野鸡什么的，抓一只清理干净，放在火上烤，那个味儿啊，之香！想起来就流口水。哪像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待了这么久了，连rou都没吃上一口，更别提什么水果了。每顿都是馒头，还只能拿两个！一个还没拳头大！都不管饱。不吃饱怎么有力气上战场？难怪只能龟缩在这个狗窝里了。 听说对面的士兵就不一样了，人人都吃窝头，馒头什么的足足有拳头一般大小！还有那些有军功了，听说杀一首级就能商一军功，吃饭都是大盆大盆的，里面还有菜叶子。听说有些猛人还能吃到rou！天知道，我已经多久没吃到rou了。难怪对面一个个如狼似虎的，两眼发红，看我们跟看那黄金一样的。人家吃得好睡的好，有什么理由不势如破竹，打的我们苟延残喘？ 还有那个战车啊，简直是杀人机器，只看到一阵尘土飞扬，几队战车过去之后，整个战场就被清理出来一片。到处都是血，还有断掉的肢体和车轮上的rou末。说实话，这些东西刚一看时觉得多恐怖的，不怕别人笑话，我初一看的时候都吐了出来，那些污秽物中还能看到昨夜没有消化完毕的晚饭。连胃酸都吐出来了，害的我几天都没有胃口。现在想起来真是浪费啊，几天没吃饭，把自己弄的多憔悴的。那些rou末什么的看起来也没那么恐怖嘛，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李家那娃子真可怜，嘴里说着不怕不怕的，两支脚都在发抖，连把刀都拿不起。上次战场上好像还见过他，埋着头提着个盾，傻不拉唧的就往对方阵地上冲，真是只没惊讶的菜鸟？什么是菜鸟？哦，我也不知道，顺口吧。在这种混乱的地方，注意龟缩在自己的阵地里才是上道，像他那样跑，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吗？也不知道他活下来没有，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他了。 至于陈家那小子，唉，也是个可怜的娃。他爸才刚死不久，自己又在城门上被投石车的石块砸中，哎呀，那个场景才叫一个恐怖啊，整个人都被砸成一个小饼饼，地上全是血，溅了一地。石头上还有rou末，附近的地上还有飞起的rou末和鲜血，看着就范围。要不是老子躲得快，连我都遭了。前一刻还和我有说有笑的，说在城墙上还是满安全的，看吧，一下子就遭报应了。所以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至于那位新来的大帅，听说来头可不小，能把大将军都挤走了。不过一来就换了这么多人，以前老一批的将领下了那么多，新上来的都不认识，看着面生。他们的指挥也多奇怪的，好几次都领会错了，差点出了乱子。唉，虽说这个大帅还是有点能力，不过我们之前都习惯的一种方式，你突然上来就让我们改变这些习惯，以前训练的时候还好说，现在这种战乱的时候怎么弄？希望不要出乱子吧。 还有对面那群兔崽子，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一个个龟缩着不动。偶尔来叫阵也是打几下就回去了，跟打秋风一样。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啊，一说道打仗，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怎么现在萎鄢了，莫不是像他们说的一般，真的怕了我们新来的这位大帅？如果是这样就好了，说不定我还能有机会回去。不过我怎么眼皮老在跳，浑身感觉不对劲儿呢？ 唉，又开始吹号角了。什么？这次是追击出去？出什么事了？秦人被打跑了？大帅追击敌人？马上集合整队，出发！ ······ 那只是一段记忆，和这段相似的记忆，有无穷无尽个。 这些，全是人的一生中，最温暖，最感动，也是记忆最深刻的东西。而此刻，这无穷无尽的记忆，顺着光点，一下子涌入林天的脑海中，仿佛放电影一般，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随后不知所终。 在接受了如此之多的记忆之后，林天居然没有任何不适感，至始至终，除了最开始的一阵惊异后，他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当所有光点都进入林天的眉心之后，林天终于了解了村妇这个变化的始末。 这个世界有阴必有阳，如果说这些军魂，是军人们死去后不散的冤魂与怨气形成的话，那么这位村妇，就是这些军魂内心深处最为美好的一段记忆形成的。是的，阴极阳生，当这个地方的阴气已经达到一个极限的时候，便发生了一个本质的转变。这些军魂死后内心深处最温暖，最不愿忘记的记忆，在这一刻产生了共鸣，于是生成了村妇，以及这些房屋，山川，河流，鱼虾，鸡鸭等等。说到底，对于这些地位最为低下的普通士兵来说，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这些了，别无他求。 在这些记忆中，林天了解到，当第九名天选者出现在这里时，便是长平回归虚无之时，也是无数生灵解脱痛苦，回归轮回之时。于是当众生心念凝聚而来的村妇知道林天的身份之后，心愿了解，化为烟灰泯灭。 而林天所不知道的，当村妇所化作的光点进入林天的眉心之中时，在亿万光年之外，一颗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岁月的星辰，开始散发出微量的光晕。 与此同时，在独立空间中挑灯看书的白起，神色微微一动，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微微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消失不见。 空间开始崩塌，无数的场景，彷如电影里面的数字场景一般，被泯灭，化作一团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洪流，冲进林天的眉心之中。在这一刻，林天悲哀的发现，好像他的眉心变作拉提桶回收站一般，什么东西都往它那里冲。 “咦？” 就在这时，一道惊疑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随即一道猛烈的战意爆发，化作一道长虹直冲云霄。一名白衣打扮的少年漂浮在班中当中，有些凝重的看着整片长平，化作洪流冲向一个方向。 “长平，消失了。” 他右手摸着下巴，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看来，最后一名天选者出现了。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回头忘了一眼正在消失的长平战场，他面上的表情变得一片冷漠。一道红色的气柱猛的冲他身上溢出，化作一道长虹击打在虚无的空气中，一个大大的黑洞在它击打的地方出现，流露着一种仿佛气旋一般的光晕。无数红色的雾气凭空生成，好像传说中仙人的彩云一般，漂浮在他的身子周围，带着他平稳的进入那个被打出来的黑洞之中。 当这个神秘白衣少年进入黑洞之后，这个洞口随即消失不见，入口光滑平整，好似从没有出现过。 这些林天都不知道，此时的他，无奈的呆在那里，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整个长平化作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混杂物冲入他的眉心。 喂喂喂，这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来的，想要进来至少也得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对身体有没有害，会不会照成失眠啊月经不调啊之类的症状吧。 林天在内心暗暗排腹到。但这股洪流可不管这些，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横冲直撞，根本不在意林天这个主人的内心感受。无奈之下，林天只好开始发呆，此时通往意识海的通道全被这股洪流给堵住了，完全把林天的意识阻挡在外，百无聊赖的林天只好开始发呆出神，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不知道多去多长时间之后，也许一天，两天。也许一个月，两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两年，一个世纪，两个世纪。总之，这股洪流终于完全进去林天的眉心之中。此时出现在林天眼前的，是一片黑暗，虚无的黑暗。仿佛置身与宇宙之中，但又没有宇宙中最为常见的星光，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寂寞。 就在林天看着这片空间出神的时候，一道裂痕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随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掉了进去。再一回神时，已经回到了宿舍当中。他一起身，对面的窗帘被拉开，阳光透过窗户直接刺了过来照在他脸上，有种晃人的感觉。林天微微的眯起眼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此时宿舍里已经没人了，看这个样子，应该都去听课去了。记得当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而现在则是白天，也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在这里又过了多久，只希望两边的时间不是同步的吧。 林天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一看，二十四号，记忆之中，进入长平战场也就是二十三号那天，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在那个空间里具体待了多长时间，但是在现实世界中，只是过去了短短的一天，或者说，是一个晚上而已.最烦心的事情去除后，林天感到一阵轻松.本来最担心的，就是在那个空间待的时间过长，与现实世界脱轨，到时候还要费许多心思来解释.现在看来不用害怕这些东西了，于是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至于逃课？那算得了什么，谁没有逃过课？ 打消这些顾虑之后，林天又重新躺在床上，开始暗自清算这次意外事件的收获了。虽然从开始到结尾都让他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最后村妇羽化与长平破碎进入他的眉心都让他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有好处才是王道。只要没死，就一切好说。 在林天将意识浸入意识海之后，意外的发现，一直呈现灰色状态的“地狱”字眼，竟突然闪烁起有提示消息的黄色亮光。林天忍不住就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