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劳无功的第三十三章
当玛塔匆匆赶到的时候，哈里斯已经被带到了骑士团在城内的大本营——指挥所。在被重重守卫着的门口等了好一会，前去通报的士兵才再次出现，将她放了进去。 纵然心中有事，玛塔不得不分神观察着她所在的周围。夜晚里，这座堡垒依然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里的戒备力量并没有因为巴里昂的离开而削弱。跟随着前面的守卫，玛塔踏进了这栋建筑的大门之后，立刻发现，临时的指挥者——骑士霍尔尚未未睡。副官，随军牧师，各级下属围着他，新的消息不断传递进来。这些人在房间里进进出出，整个房间的气氛居然如战事来临一般凝重。 见到守卫领着玛塔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集中到了她的脸上。守卫将她带到门口就退了下去。玛塔独自走向了她腰间的人。几步路，阻力却有如实质。她敏锐的感觉到数道敌意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那名给她执行悔罪仪式的骑士不在这个房间，但房间里至少有一半人是提尔的信徒，至少有十位大骑士。 看见玛塔进门，霍尔依然坐在他的位置上，连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玛塔站到了他的桌前，开门见山的提出了她到此拜访的原因，“你们的人抓走了哈里斯。” “你来的倒是挺及时！”霍尔不无讽刺的说道。 “你们准备怎么处置他？” “袭击骑士团的人一律绞死。明天一早行刑，以儆效尤。” “没有证据就绞死一个无辜者，这就是骑士团所谓的公正？”玛塔冷笑道。 “证据非常确凿!现场只有凶手一个人，八个以上的证人亲眼目睹他把武器从尸体上拔出来。处在特别时期，行军法。不需要审判。”霍尔粗暴的回答道。 来之前已经做好遇到挫折的准备，她尚没有放弃说服对方：“如此轻率的就否决他人的性命只是中了他人的挑拨之计。这场袭击不仅仅是针对骑士团，也是针对我的一个阴谋。吊死哈里斯并非灾难的终结。我敢以信誉担保，这场袭击的幕后主使者和这场瘟疫脱不了关系。” 原本坐在位置上的霍尔按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你的信誉已经很危险了，卓尔！他一个黑暗精灵破坏宵禁！杀了我们两个人！在我们的国家！在我们的首都！绞死是他最好的下场！还有你！暂时放过你一码是因为你至少还装作老老实实。你别想和我讨价还价！”他毫不客气的威胁到：“如果你胆敢有任何动作，谁都救不了你的性命！” 说话间，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短桌，相距不过半米。霍尔比玛塔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的客人。 两人的眼神各不相让，如同一场亮出了白刃的对峙。霍尔的眼神绝对坚决，此刻在她面前的这个骑士，和当初与狂法师面前挺身而出、共同战斗明明是同一个人，如今立场却截然相反。无论是当初维护她还是如今与她敌对，他都是出于同一个准则。死亡带来的压力、失望、内疚没有能压垮他，但是已经无疑已经磨去他最后一丝宽容，对于灰色地带的事他都不再容忍。无论在走进这扇大门之前抱有什么样的打算，此刻玛塔已经确定，要么妥协，要么杀掉这个房间所有的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能带走哈里斯。 “送客！”片刻之后，霍尔主动放弃了目光相持，坐了下来，重新拿起报告，不再去看这名闯入者。 门口的侍卫走了上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而，来人并没有客气的滚蛋。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侍卫决定不再客气，伸出了手，试图将她拉走。但是，他的手被无形的阻力所挡，无论怎么也落不到对方肩膀上去。 房间内的骑士们早已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就停下了手上的事，见状纷纷将手放在了剑柄上，警惕的盯着来人的每一个动作。 至少，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位在紫龙骑士团大本营还如此不识趣的人。两名大骑士交换了一个颜色，只移动了一步，就隐隐的形成了对不速之客的包围。玛塔对周围的情况视若无睹，钉子般钉在原地，她的胸脯起伏了几次，完好的那只手在袖子里握紧了。 房间的气氛一触即发。 “那我可以为他担保么？”此时，从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霍尔站了起来。 “保罗，你怎么来了？”老牧师的身后跟着格里高里，正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当事情牵扯到神殿，我就不得不来了。”在门外他就听到了两人的争纷，对于来人他并不了解，不过，对于哈里斯他自认为还是有所了解的。 霍尔闻言已经皱起了眉头。 站在老牧师身后的格里高利满脸纠结表情。他从来痛恨黑暗精灵，甚至是乐见与哈里斯马上死掉，也算是给那些人报了仇。但不知为什么，在保罗出发的时候，他居然神使鬼差的多嘴问了一句，结果不知怎么的自己居然也跟来了。 牧师状做未见霍尔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个黑暗精灵——哈里斯，这段时间在大地女神的神殿帮忙，救治病人。霍尔，你曾经给过神殿的所有的人在宵禁之后自由出行的特权，哈里斯他当然也应该在此列中。哈里斯——虽然他长着一身黑皮肤，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去袭击任何一个平民，更不会袭击骑士团的队员。我愿意为他担保，请求一个公正的审判。” 霍尔陷入了沉吟，他可以无所畏惧的抵抗黑暗，但是却不能一口拒绝他的老朋友、同样为这个城市耗费心血的大殿神殿牧师。 斟酌了半响，霍尔抬起了头。 老牧师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你为他多赢得了一天的生命。”他说道：“后天，会有一场三位大骑士参加的审判，到时候死者的正义必将被伸张！”他目光如炬，扫过玛塔：“在此期间，无论谁有任何不该有的尝试，被我们抓住，当场格杀。” 保罗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要见见他。”玛塔拦住了霍尔说道：“就算是你眼中的死人，也该有一个和家人最后见一面的机会吧！公正的骑士大人！” 霍尔不耐烦的挥挥手：“带她见上一面就走。” 顺着狭窄的小道走进了地下室，一入目的就是一排排的牢房。领路人随手一指，最里面一间才是关押哈里斯的地方。 “哈里斯！”玛塔上下打量关在牢笼里的哈里斯，骑士团的人相当关照他，给他戴了重重的铁链，关在一个狭小的囚笼里面。因为他当时没有反抗，任凭骑士团的人将他带回来，因此骑士团的人倒也没有对他下重手。 “玛塔。”感觉到她隐藏的深深怒气。哈里斯急忙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没事。” 玛塔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在我归路中袭击我，杀了两个骑士。”他拖着锁链，向前垮了一步，移到了囚牢的入口处，低声说道：“和我交手的是黑暗精灵，只有一个人。虽然他裹着斗篷，带着兜帽，但是我确定那是黑暗精灵。” “够了。”领着玛塔的骑士说道，挡在两人中间：“人也见到了，你该走了。”玛塔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那位骑士心中一颤，反而挺起胸膛，丝毫不肯退让。 哈里斯隔着牢笼伸出手，用许久未说过的黑暗精灵语说道：“jiejie，再见。” 玛塔勉强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 短短的一握，守卫不耐烦的来回打量着两人，哈里斯盯着她的眼睛，她松开了手，转身走向门口，什么也没说。 “珍重。”哈里斯在她身后喊道。 走到门口，她又退了回来，朝着此时刚刚走进牢房的老保罗和格力高里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两位，我欠你们一份恩情。”保罗摆摆手，示意不必介怀，格力高里撇了撇嘴。 认真的表示了谢意，她才走出了幽暗的牢房。她想，哈里斯总是很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因为他有一双让人信任的眼睛。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或许，也是坏事。 当琳德返回大本营的时候，没想到正好撞上这一幕。 玛塔——这位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卓尔被几位护卫夹在中间，夹着夹板的胳膊随着她的行动不自然的摇摆。她脸色冷峻，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目不斜视的从自己眼前匆匆走过。 “她在这里干什么？”琳德忍不住问旁边。 “她？杀了我们两个兄弟的凶手是他的弟弟。她可能是来求情的。” 琳德微微有些惊讶，她之前只关注过玛塔，倒不知道她还有个弟弟也在城里。不过，眼前就是灯火通明的指挥所，时间不容她多想。她在脑中飞快的整理了一遍思路，跨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