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第二十七章

    蛛兽在空中一个个爆炸。法师在空中闪烁，跳跃，消失又出现，强大的能量消抹着触及的一切物体。然而，总有存活的噬法蛛兽不屈的将他追逐。玛塔三人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场追逐。直到最后一个蛛兽再次将法师扑倒。将自己的口器注入法师的脖子里。

    玛塔朝被扑倒的法师走了过去，她握紧右手的短剑。噬法蛛兽一面贪婪的吸食失去施法能力的法师，一面威胁的瞪着走近的玛塔。狂法师闭着眼睛，似乎已经陷入了晕厥。

    玛塔的刀刃贴近了狂法师的脖子。

    事实证明，即使是传奇也可以在措不及防的状况下被干掉。奥瓦利斯的一沓卷轴太有针对性，如果她没有猜错的，本来应该是为她玛塔而准备的，却阴差阳错用在了这位狂法师的身上。

    她握着短剑轻轻一抹。

    狂法师的脑袋和脖子分了家。

    失去活物的蛛兽朝着面前的猎物扑来，玛塔一闪身，短剑从蛛兽的腹部插了进去，流下一地的绿色液体。蛛兽蹒跚着消失了，它的时间到了，必须返回它来的位面。在地上，法师的尸体腐烂的太迅速，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出现轻微的融化，很快就要整个消解在土壤中。玛塔默默注视着这一过程，没有尝试去阻止，这应该是狂法师预先准备的复活类的法术起了作用，他很快就会在某地再次复活。她也没有奢望能干掉他，只让他忙碌一段时间就够了。

    此时，燃烧已经到了尾声。倾塌的庭院，满地的尸体，半塌的尖顶，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玛塔向站在不远处的俩人走了过去，她欠身，单手行了一个礼。霍尔注意到她的眉骨应该是破了，血遮盖了半张脸。左手僵硬，不自然的垂在了身侧。

    “首席法师，骑士，你们俩位的援手我玛塔永远不会忘记。”

    “不用客气。记得把卷轴的钱还我就好，哈哈。”奥瓦利斯依然如第一次见面般和蔼睿智。仿佛只是一位普通的老者。

    另一位骑士则冷淡的多，“我们还没完，黑暗精灵。如果证明你和这次瘟疫有任何关系——我们走着瞧。”说完，他转身就走。

    站在倾塌的庭院，燃烧的火焰中，玛塔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走远。

    军营里的琳德站在夜空之下，遥望远方。大部分骑士被惊醒了，带着朦胧的眼睛和沉重的睡意，起身看焰火。一时间没人喧哗，也没有人有动作。警讯并没有响起，并不需要骑士团的支援。因此，他们还安坐在这里，紧张的看着充斥着半边天的火光。

    琳德很清楚，那个方向是刚刚离开的费林的住处。

    拉里走到了抱着双臂的琳德的身边。

    他低声说道：“队长。”

    “恩？”琳德的双眼依然盯着远方的火光不放。

    “队长，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琳德终于转头看向了他。

    “你上次让我去办的事情早就有结果了。”

    琳德疑惑的看着他，她之前让拉里去调查那晚的事情，但是后来立刻爆发了瘟疫这件事情，她以为拉里根本没有时间去做。

    拉里一开始不自在的调转了头，然后终于直视着琳德眼睛：“你让我调查的玛塔——我首先调查了那家商铺，那是一家高档场所，人们常去寻欢作乐的地方。明面上的主人是费兰多，不过据说背靠着海军大臣的势力，真正的主人是庞贝夫人。那里不仅仅是寻欢作乐的场所，还是地下黑市和人口贩卖的大本营。苏萨尔大部分的地下勾当都和这位庞贝夫人脱不开关系。除此之外，我去城防那里查过当晚所有的记录。”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队长，知道自己的接下来谈的事情很快就要牵涉到一些敏感话题。

    “就在当晚不久之后，城防从费林王子府上处理了一个尸体。我又顺这这个查了下去。这段时间以来，费林王子的府上一直有仆人死亡，失踪。城防几乎每两三天就会帮他们处理一次尸体。”

    琳德皱眉深思，最后说到：“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拉里点了点头，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有些贵族以折磨仆人为乐，但是费林无疑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府邸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是她么？巴里昂为何会为这样的人背书？费林为什么会邀请这样一个客人？费林前脚离开了城市，后脚就爆发了瘟疫。

    随着声响的平息，火焰的扑灭，夜空由赤红色变成锻炉中的暗红最后完全沉入黑暗。营地里骑士们渐渐散去，重新卷起铺盖睡觉。

    当瘟疫发展到一个新高峰时，苏萨尔死亡的人数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以至于人们已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掩埋死者了。城里各个区都设立了焚烧点，甚至连贵族区也不例外。人们把死尸扔进焚烧炉里，有时，因为尸体压着尸体，很多都没有焚烧完全。为了给焚烧点提供足够的木材，甚至专门组成一些小队。有的焚烧炉彻夜不息，阴森可怖的浓烟和臭不可闻的气味遮住了城市的上空，熏黑了建筑上洁白的大理石。

    在他的重臣的劝告下，国王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首都，前往北方数百公里之外的度假庄园。他带走了另外一个骑士团，这个骑士团负责把守首都与外界交通的要道。城中大大小小的贵族也随着国王撤离了首都。国王在临走之前将这团乱麻丢给了他的长子——因为帕纳多王子不愿放弃。虽然国王带走了大部分人手，但是还是体贴的给他留下了一部分人手，做最后的努力。包括城市卫队、紫龙骑士团、都留在了首都。首席法师也自愿留了下来。

    贵族们早已经准备好了，紧紧追随着国王的步伐。所有还活着的生物此刻都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离开这座城市。只除了一个女孩——薇薇安。这个姑娘再次表现了她倔强的一面。无论他的叔叔是耐心的劝告，还是严厉的警告，她都固执的拒绝了，“不，我不走。只要帕纳多留在这里一天，我是不会离开的。”

    就连法师们也开始想办法跑路，毕竟——法师也是人。没有道理面对瘟疫法师就比普通人更顽强一点。在这一点上，的确是拥有神眷的牧师和圣骑士更占优势一点。

    帕纳多得到这个消息比大部分贵族更晚一些，当他得知国王的决定时，贵族们早已经整装待发。国王的召见结束，他走出王宫大门时，整个城市之中一片荒乱，整个贵族区如同被洗劫了一遍。原本平静优雅的庭院如今空无一人，风吹过那里，徒劳的卷起尘土。

    已经被整个国家最高统治者放弃的——这个城市的大部分居民，依然在生死线上拼命挣扎。贫民窟与平民区已经是一体了，现在城中只剩下空中飘荡的黑旗。

    帕纳多对着他身后的侍从耳语两句，让他将波特小姐和她的家人也一并送走。如果没有他的特别吩咐，以波特家族的地位恐怕赶不上这波撤退。当他终于独自面对如同死亡领域的城市，帕纳多眺望着眼前的景色，自言自语道：“让我们瞧瞧吧，你究竟到底能不能击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