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城市
王子此行是准备去见见他的一个老朋友。 在刚刚返回城市时，他满怀心思，无心观察，现在倒是有足够的时间左右看看。在路上，他倒真的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变化。 苏萨尔不仅是科米尔的首都，也是最大的城市。皇宫位于城市的正中央，由大大小小的庭园和风格各异的建筑物所环绕着。费林眼前的一栋建筑就是其中之一。皇家图书馆占地不大，是很久之前流行的后精灵时代的风格。庄严雄伟的大门；光洁的大理石建筑当初想必是仿造成象牙的光泽，尽显奢华。如今在岁月的沉淀下不再璀璨夺目，却使得整体建筑风格更适合其功能。 这座图书馆实在不受人注意，虽然是皇家所有，藏书丰富，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皇室成员进去。这里平时只有几个卫兵守在门口。费林记得自己上一次光顾还是在十年前，在图书馆内的小花园内，他和一位大他二十岁的伯爵夫人在这里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现在，皇家图书馆的四扇大门旁停着好几辆马车，从马车上的纹章上看都是属于法师所有，还有一位法师正急匆匆的从马车上下来，大步走向馆内。 这里是皇家图书馆，外人什么时候有资格进去了？ 他挥手招了招自己的侍从。 侍从小跑着跟上了主人。 “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现在皇家图书馆对全国所有的法师开放了。” 费林看了看忙忙碌碌的正门口，缅怀一下逝去的美好时光，继续往前。皇后大道一直延伸到皇家园林，再往前就是忙碌的象牙街。这里还是费林熟悉的街道，连在街头跑动的小孩都很面熟。 这座城市象牙雕刻业极其发达。商人从国外买进象牙，然后雕塑成各种华丽新颖的样式，再高价出口出去。由此催生了一大批相关的产业。雕塑业、漂白业、镶嵌业。一整套的流程最后变成了华丽精致的产品，小到贵族妇女们用的象牙梳子，大到整个法师塔基座。没有什么事这些手艺人办不到的。 现在，各家各户敞开了大门，就着免费的阳光干活，街道空气中散发着药水的味道。有店铺的商人们比划着只有彼此才了解涵义的手势，讨价还价。没有店铺的流动小贩则在街上拦住行人叫卖：上好的象牙镯子，只要三个银币。怎么样？别走啊，两个银币，两个银币！要不要来一个？ 看到费林缀着华丽坠饰的坐骑，这些小贩们反而绕了过去。 费林轻车熟路的拐出象牙街，进入了背后的一条小巷。这里一改之前的正派的风格。大街上没有几个人。大大小小的店铺前挂着紫色的锦旗，上面画着金色的硬币和一只握着钱袋的手，这条街道是赌棍们聚集的场所。除了输光了赌本的赌棍们蹲在街角上，还有许多赌场内维持秩序的打手站在门口。他对这条路非常熟悉，他知道不远处的街角是一所幸运女神的神殿。 赌徒们无论信仰哪位神祗，走到这位女神的殿堂前总不会吝啬于奉献自己的敬意。那里通常总有几位赌徒往门口的喷泉扔上几枚硬币。 神殿的门口一贯装点着鲜花，即使是在这泛着寒意的深秋，也给人带来欣欣向荣和繁荣的感觉。 但是，今天，在这个非年非节的日子，幸运女神神殿面前的人倒是挺多，这些人围在神殿门口。走到环形喷泉时，王子勒住了坐骑。 这里，他居高临下终于看清了人群的动静。 一位牧师站在门口，他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人一看就觉得能倾心信任，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一个男人站在牧师面前较低的台阶上，接受赐福。 牧师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上，大声说道：“愿女神祝福与你。” 接着，伴随着柔和的音乐，男人的头顶上出现了明显的彩虹光芒。身处光芒之下的男人一脸受到赐福的感动与骄傲神情，排队和围观的人群中都传来大声的赞美和惊奇的声音。 队伍往前进了一位。 人群越聚越多。那些打手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那位牧师的确有权利给信徒赐福。但是伴随着仪式的那道彩虹和音乐——毫无必要，和赐福没有任何关系。那些打手们也就眼睁睁的这样看着。 费林坐在马上盯着那里的把戏，他的侍从只好也停了下来。心里疑惑，他的主人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费林在马上看了一会，才继续前进。 拐过另一条便道，费林王子踏上了另外一处地下场所。 这里是一个**作乐的去处，但是不是那种低档的皮rou买卖，它的主人立志要把它经营成一个高档的沙龙。 费林还没进大门，主人已经迎了出来， 作为一位贵族，他同样浸yin了这个阶层独有的自矜自负，但是又多了一种精明务实的气质。让任何阶层的人都不会讨厌。 “殿下，我还以为是地下城的姑娘们比我这里更好，让您舍不得回来了。” 费林自嘲道：“如果她们的鞭子挥舞的不是那么殷勤的话，我倒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安德鲁大笑，将王子迎进了二楼的华室。 这里的一切低调而奢华。虽然是白天，低垂的水晶吊灯却早早的大放光芒。费林深陷与柔软的天鹅绒沙发中，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哎，这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地下城真不是我的风格。” 一旁的侍女给他倒了一杯酒。 费林刚刚接过就问道：“幸运女神殿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你也看到了那些彩虹和闪光了？嗨，纯粹是吸引人的把式。如果不是那些牧师是真的，神殿也是真的。那些早就被那些赌场老板给拆了。要我说，在欺骗平民上面，还是这些牧师们最拿手。” “这么说那些幸运术是是假的了？” “不，是真的。” 费林皱起了眉头。 安德鲁解释道：“幸运术是真的。但是那些赌徒并没有赢钱，所以赌场自然乐见其成。” “你是说幸运术是真的，但是那些赌徒反而输了？” 安德鲁眨了眨眼睛：“没错，幸运术是真的，赌场也赚到了钱。” 费林凝神思考，半响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他放松了肢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那个图书馆又是怎么回事？” 安德鲁笑了，他揶揄道：“你走了这三个月，简直像是在庄园里呆了二十年。你究竟是来找乐子还是来打听消息的？”不过，他还是接着说道：“这是皇家法师长奥瓦利斯的主意。奥瓦利斯本来是想在苏萨尔修建一座大而豪华的图书馆。他提议这样就能吸引更多的法师和工匠来科米尔，缓解科米尔的法师流失。他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是被御前会议给否决了。”他双手一摊：“财务大臣也很为难，没钱。不说修建的费用，一本书的价格是多少？光是购买这些书就是一个无底洞。最后还是国王打了一个折中，提议把皇家图书馆挪用出来。对法师开放。” “只对法师？” “你是说那些工匠？他们大部分人连文字都不认识，去那里干什么。” “还有其他新闻么？” 突然，楼下传来阵阵喧哗声。 安德鲁皱起了眉头。 费林把百叶窗掀开一线，循声往下看去。 一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正大声说着什么，一旁围着一些打手，正俯首听训。光是这一眼就足以让费林发现这个年轻人不太健康，脸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激动之下显得潮红。 安德鲁站在他的旁边，不带感情色调的评论道：“乡下人。”乡下人是苏萨尔居民对于其他所有非苏萨尔人的统称。他转身对费林说道：“这恐怕就是你说的新闻了。那是科尔·波特男爵，全家刚刚搬到这个城市没多久。这位男爵自以为与众不同，瞧不起苏萨尔的所有人。实际上他毫无特色，就连腐化堕落的也脱不出俗套。不过，”安德鲁加重了语气，“他的meimei——倒是个美人儿。迷住了我们的王太子柏纳多殿下。从此波特家族一飞冲天。这些天，这位科尔男爵天天到这里来sao~扰我们纯洁的琳娜小姐。”他叹了口气：“哎，失陪了。我得下去见见我们的这位新贵，否则他恐怕真的要直接闯进琳娜的房间了。” 费林笑了笑点点头。 安德鲁退下了。这个时候，杜娜夫人正踩着有节律的步伐走上了楼。 她三十多岁，笑容甜蜜，睫毛卷翘，身材丰润。华丽的首饰衬托的她艳光照人。笑容里仿佛带着一把刷子，扫的人心里痒痒的。如果不是她的头衔，光看她的打扮，别人还真的以为她是一位真正的贵妇人。 费林站起来吻了吻她的手，开口说道：“亲爱的杜娜夫人，一段时间不见，您怎么好像又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