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半是河水，一半是火焰

    失去了女神恩宠的祭司相当于失去了一大半的战斗力，正午刺眼的阳光和身旁爆发的熊熊烈焰又令她们失去了剩下一半的战斗力。

    蛇首鞭仿佛感到了来自身旁的威胁，悚然而立，嘶嘶的吐着蛇信。

    熊熊火焰中，一个矮小的人影急速靠近，又骤然分开。影舞者轻而易举的割下了一个祭司的脖子，她手中的鞭子无力的掉落。失去躯体的头颅发丝散乱，落入水中，一颗头颅同美杜莎般挥舞着满头的长发，在湍急的河流中沉沉浮浮。

    火焰越燃越烈，超过了rou体可以直视的程度。眼看着随着一阵微风，火焰一个猛窜，吞没了整个桅杆。此时，已经没有活人可以在船上站立行走了。随着一声巨响，整个船只在熊熊火焰中爆炸了。暴怒的火舌将船舱、龙骨、散乱的木板还有船客统统抛掷到了河流和半空中。

    眼看着祭司们就要逃过一劫，顺着激流消失在茫茫大河上。

    诡术师此时已经瞬移到了河流的中心，他漂浮在空中，挥舞着闪电之鞭，将河水搅拌的电光泛滥。刹那间，河流的这一段如同沸水般翻滚着，咆哮着。无数汩汩的气泡在河流表面破裂。随着诡术师的闪电鞭过处，翻着肚皮的死鱼在木块和残渣之间浮起来。

    原本沉入水下的祭司们也一齐浮了上。

    玛塔的忍受元素伤害在闪电鞭结束之前就失效了，她强忍着电击的战栗，挣扎着破水而出时就看到这样的景象。

    在她上方不过二十米的地方，莎尔蒂恩和两个敌人缠斗在一起，她已经从水中漂浮了起来，悬浮在空中，怒火正炽。另外一边，一个女杀手将聂拉斯逼入了下风。随着神术的流逝，两人掩饰身份的伪装都已失效，恢复了黑暗精灵的外貌。

    一个浪头打过，玛塔在水中漂浮不稳，几乎掀翻了一个跟头。此时，随着河床的收窄，水势渐快。她们顺着水流直下，速度快的几可比拟闪电，比她们移动速度更快的是对手挥舞的武器。马克西姆斯站在岸边不断的照着聂拉斯射出箭矢，她身上已经中了马克西姆射出的好几箭，流血不止。她的临死反扑虽然猛烈，但是随着血液的流失，已经显出中气不足的颓势。

    眼看着两人收拾了她之后，立刻就可以腾出手去支援诡术师。玛塔正要悄悄潜行到女杀手的背后。

    突然，她眼前一暗。原本无法直视的烈阳被一道人影遮住了大半。法师杀手站在玛塔的身前。他悬空水面之上，面带亲切的微笑，微微躬下身，朝着玛塔伸出了右手。

    一个失去神恩的祭司如同待宰的羔羊，何况玛塔只是一名普通祭司。唐·乔精通各种语言和纹章，从披风上的花纹就可以看出几人位阶的区别。本来他们的计划中，应该是雅海娜来收拾她的，但是那个**已经被马克西姆斯迷住了，现在就在马克西姆斯的旁边。唐·乔一边感慨女人是多么的靠不住，一边朝着猎物微笑。他优雅的仿佛在舞会上邀请一位贵族小姐跳一只舞一样。

    那双血色的眼睛在璀璨的阳光下，微微眯起，仿佛在打量他，又仿佛在估计他的诚意。终于，一只纤细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唐·乔一用力，将玛塔从水中给拉了起来。

    她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唐·乔微微一笑：“我会很仁慈的……”

    然而，他的歉意尚未完全表达出来就停止了。对于施法者来说，这是致命的忽视，一名高阶祭司与第一轮爆炸前就已经横死。作为位阶最低的普通祭司，她是不该活到现在的。

    当魔力爆发的瞬间，法师杀手的任何反应都已经太迟了。玛塔推开面前的花花公子，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破了一个大洞。当心脏消失的瞬间，他的浮空术也失效了。唐·乔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顺着流水滚落了下去。

    现在水上的形式巨变，由原本一面倒变成了势均力敌。胜利女神的天平倾覆了。

    原本遮住烈日的遮阳棚消失，强光之下，玛塔一击得手就闭上了眼睛。

    影舞者和雅海娜在急速靠近中。影舞者正要扩大战果，而雅海娜急于弥补她的过失。

    影舞者的身形在虚空中闪现，手中的匕首直取玛塔的心脏。然而，一道魔力之墙在水面上凭空浮起，半身人和雅海娜不得不后退一步。玛塔并不追逐两人，一道闪电箭如跗骨之蛆紧追马克西姆斯而去。紧接着是一道连环火球呈扇面状向诡术师扑去，隔开了他和莎尔蒂恩。作为禁魔者，马克西姆斯拥有超出常人的抗性，但是，并不代表他完全免疫魔法。他斜让一步，全神贯注的一箭随之失了准头，让过聂拉斯的脖子，射在她的肩膀上。

    此时，莎尔蒂恩和聂拉斯的神力正在急速恢复当中。在惩罚和复仇的天平上，蛛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复仇。从真正的战力上来说，莎尔蒂恩稳稳压住诡术师一头，因此一旦战局拖的越久，诡术师的命运越不详。

    杀手们原本的计划是速战速决，现在形式却出现了变化。作为久经战阵的刺杀者，他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集火聂拉斯，另外一种是集火玛塔。只要一人丧命，接下来他们能集中人手，形成压制。

    术士远距离施法的能力让玛塔肆无忌惮的在马克西姆斯身上实验魔法的威力。

    然而，马克西姆斯的脚步太迅捷，再加上是在湍急水上，玛塔再也没有一次击中他的机会。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依然镇定，她的心中越来越焦急。正当她准备再次释放解离术的时候，水面上的形式再次突变。就在玛塔的眼皮底下，诡术师诡异一笑，不远处的莎尔蒂恩行动渐渐迟缓起来，突然她惨叫一声，掉入水中。玛塔亲眼看见她随着流水沉沉浮浮，被冲落到自己的脚下。那双圆瞪的大眼睛包含着怒火和不甘，让玛塔心头一紧。转眼间，奔流的河水已经将她冲的看不见了。玛塔这一分神，雅海娜也终于击杀了她的对手。

    聂拉斯死了。

    莎尔蒂恩也死了。

    逃跑的想法一瞬间闪过玛塔的心头。

    这个时候正好到了河流最狭窄的地方，水流湍急无比，咆哮着飞奔而下。如果这个时候她潜入水中，拼着被电个半死，这几个杀手是绝对没有办法把这条大河翻个底朝天的。

    但是一股澎湃的怒气压制下了逃跑的想法。从三天前她们就一直被压着打，所有人心头都积攒了一股怒气。如今又被一群地表居民彻彻底底的玩弄于股掌之中。怎教她不怒气难忍。这股怒气紧紧压制在心底，终于在这一刻按讷不住。半身人和女杀手的必杀一击正此时赶到，她不进反退，全凭敏捷的rou体从将致命部位避开半身人的刀尖。

    淬毒的匕首捅进了玛塔的腰部，带毒的鲜血激射而出。于此同时，她一脚踢开扑来的女杀手，越过半身人的头顶释放了一个烈焰风暴。

    顿时狂怒的火焰席卷了这条大河，原本奔腾不息的河水似乎也为之一顿。五丈宽的水域上顿时成了烈焰的海洋。熊熊的火焰淹没了视线所及的一切。

    水下的世界也不平静。头顶的火焰将水面之下也映的通红。沸腾的滚水几乎要将半身人的皮肤给剥下来。影舞者只好紧紧的裹紧斗篷，它有隐身和抵御元素伤害的作用，但是在蛮不讲理的沸水中，影舞者只好更深的潜入水下。

    滔天的火焰似乎燃尽了一切，远处传来轻微的破碎声。

    就在此时，死去的莎尔蒂恩再次出现在水面上。

    死去的聂拉斯也出现了。

    玛塔的精神顿时大震，惊喜难以言表。她之前看到的景象原来是是诡术的结果，一个成功的诡术是有本事将幻想变成现实的。原来她们并不是全军覆没。

    一旦幻象被打破，真正的现实马上出现了。影舞者在玛塔背后一跃而起，破水而出，手中匕首直指玛塔的咽喉。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影舞者和玛塔只有毫厘之差。就在此时，一只大鱼突然从影舞者背后的水中跃起，它原本就有三尺长，在空中还在不断变大。

    影舞者无暇回头，他听到水声，在空中一滚，以为可以让开背后的一击。谁知道那条大鱼摆了摆尾巴，张开大口凌空吞掉了半身人。哗啦一声水响，大鱼又落入了水中。

    女神终究还是不希望她的仆人落败，聂拉斯在剑刃加身的一刻恢复了过来，圣盾术让她抵御住了马克西姆斯的致命一击。禁魔者最终还是没有突破神力的范畴，聂拉斯保住了一条小命。

    或者说，当杀手们没有如愿杀掉玛塔的时候，这次任务就已经失败了。

    在诡术师反应过来之前，莎尔蒂恩的混沌真言已经击中了他。她的魔力恢复比诡术师和玛塔以为的更快，却一只在忍耐，直到对方放松警惕的一刻。接下来，死亡异常迅速的降临在诡术师头上。

    此时原本围攻她们的五人已去其三，唯有马克西姆斯在岸上，雅海娜躲在水中逃过一劫。而黑暗精灵一方，虽然聂拉斯即将死去，但是莎尔蒂恩和玛塔却渐渐恢复。眼见机会已经消失，雅海娜飞奔到马克西姆斯身边，玛塔正要赶去，两人脚下飘起一阵绿色烟雾，这阵烟雾越来越大，等烟雾散去的时候，两人早已不见人影了。

    玛塔又急忙赶回聂拉斯身旁，这时她已经快死了。

    “法师？”

    垂死的聂拉斯问道，她的眼睛跟着玛塔的方向。圣盾术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箭矢上的毒素侵入她的骨髓当中，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

    玛塔摇了摇头。

    “术士？”

    玛塔点了点头。而莎尔蒂恩在一旁一声不吭，只是为自己施展着治疗的神术。黑暗精灵的作风一向是物尽其用，一旦确定聂拉斯必死无疑的时候，莎尔蒂恩和玛塔无疑再也不会在她身上浪费哪怕一丁点的神术了。

    她冰冷的手扯住玛塔的胳膊：“告诉议会的主母们，我为了蛛后和家族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终于不负埃兰家族长女的称号。”

    很快聂拉斯的眼睛渐渐暗淡了下去，而她的体温渐渐降低，最终变得和尘土一样冰冷。

    红日西沉，白昼将尽。玛塔和莎尔蒂恩在大河边草草的挖了一个坑，将聂拉斯埋了起来，正如处理其他几位黑暗精灵那样。

    她们来的时候是一个小队，阵容整齐的九名祭司。在经过对手的两轮洗礼之后，只剩下莎尔蒂恩和玛塔姐妹两人了。

    莎尔蒂恩抚摸着额头的复仇者标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