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2】龙云子

    暗无天日的九阴鬼域之中，粗糙丑陋的半山堡垒之中，我坐在昏黄的电石泥灯下，单手放在桌子上，静静地听着那个老者的话。

    随着老者的叙述，我的神经也渐渐地紧张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隐约，不对，不是隐约，而是非常清晰地意识到了，那个老者口中所说的龙飞和柳云红，很有可能，就是我的生身父母。

    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获知了关于我父母的消息，这让我心里不能因此感到激动和紧张。

    根据老者的说法，然后再结合我之前所掌握的信息，想必，当年，龙飞和柳云红，也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应该就是在这个九阴鬼域之中，生下了我，然后，他们则是驾驶着那木制的小型滑翔机，冲破了雷鸣电网，以及那龙卷旋风，逃出了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不过，不幸的是，虽然他们逃了出去，但是，最后，他们两个却都是没能活下来，只有我，非常幸运地幸存了下来。

    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其实，我这条命，是他们两个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来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对于这两个，只知道名字，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我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概念，但是，这却无法阻挡我对于他们的崇敬和缅怀。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然间回忆了起来。

    在我驾驶着助力伞，坠进无底深渊的时候，我曾经见到过一个吹着长笛的女人身影，而且，在那无底深渊的底部，在我冲进那龙卷旋风之前，我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了一架小型的滑翔机，拖曳着无数的腐尸，从遥远的黑暗中飞了出来。

    我记得。当时，机身之上，有一个身材高大。英武魁梧的男人，他与那些腐尸搏斗，最后，则是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保全了飞机的平安。

    而当时，那滑翔机的机舱之中，刚好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儿，那婴儿才刚出生不久的时间。

    也就是说，当时。在那小型的木制滑翔机上面，其实是一家三口。

    只是，这一家三口，最后只有那个婴儿活了下来。

    那个男人，与腐尸同归于尽，坠进了无底深渊，而那个女人则是在飞机坠毁的时候，为了保护那个婴儿。也死掉了。

    最后。也就只有那个婴儿活了下来，而那个婴儿就是我！

    一连串的线索贯穿到一起，让我心中立时变得明朗了，同时也变得有些沉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心里居然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轻松。居然是并没有多少的悲伤可言。

    可能，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和亲生父母相处过。所以，对于他们的逝去也没有多少感触吧。

    从这方面来讲。我是有些冷血的，而且，让我自己都有些感到不齿的是，我这个时候，居然在庆幸自己，终于变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许多年以后，当我回首我那狭隘的思想以及那冷血的情感时，几乎把自己恨到了心窝里。

    虽然得知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是我很快也就平静了下来，而且面无表情，似乎他们两个人压根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一般。这个时候，我压根就没有去想过，如果不是他们把我生了下来，这个世界上，压根就不会有我这个人存在，我更是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们拼命把我带了出去，我可能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一个愚笨的鬼娃，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一具腐尸。人心的冷暗，有时候，让人无法不感到心寒。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让您非得把他们赶走？”

    这个时候，我深吸了几口气，看着老者，很疑惑地问道。

    “他们没有结婚就发生了关系，这个事情，可是非常严重的错误啊。这样是传出去了，我这个教导员也要受牵连啊，所以啊，当时，我一怒之下，就把他们给赶出去了。”老者说到这里，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道：“原本啊，我当时也就是生气，想吓唬吓唬他们，并没想真的把他们赶出去的。可谁知，这两个孩子都是个倔脾气，居然是一去不回头，压根就没有再回来过。你说说，他们就两个人，在那丧尸森林里面，怎么活下去？何况那女人还有身孕？所以啊，后来我心软了，就派人出去找他们，结果，没想到的是，我们找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人家活得很好，压根就不比我们这边差。我请他们回来，他们还不回来呢。说我是老古董，不懂人情世故，倒是把我给羞辱了一番。”

    “所以啊，这个事情发生之后，我就再也没去找过他们了。”老者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啊，让我没想到的是，后来啊，因为有他们两个做榜样，咱们这边啊，又有一对小青年啊，私奔了出去，跑出去和他们两个住在一起了。嘿嘿，实话不瞒你说啊，刚才陪你来的那个小冷啊，她的父母，就是后来私奔出去的那对小青年啊。只可惜，后来，他们两个，哎——小冷这孩子也是命苦啊，而且脾气和她娘一样硬气啊，说什么也不肯到堡垒里面来住啊，说是她mama不让她住到这里来，她mama和我们有仇，哎——”

    老者说着话，脸上的皱眉更加深刻了起来，神情很是忧伤，老半天都没能再说出话来，似乎，对于当年的事情，他的心里也是很自责的。

    “那，后来，那个龙飞和柳云红，是怎么驾驶着滑翔机出去的？这个事情，又是怎么回事？”我皱眉看着老者问道。

    “我们飞进来的时候，飞机一共有四架，基本上都是燃料耗尽之后，迫降在树林里面的，飞机基本上都已经损毁了。”老者说着话，有些深沉地看着前方道：“不过，我们显然低估了龙飞的能力。他在国外学习的就是机械专业，对于维修飞机也很在行，所以，后来他居然修好了一架飞机，而且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燃料。然后，他们就开着飞机，飞出去了。不过，具体有没有飞出去，我却是不知道的。反正，从此以后是没有消息了。”

    “那么，他们飞出去的时候，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已经出生了？”我故作随意地看着老者问道。

    “恩，出生了，”老者皱眉道：“我后来也听说了，他们之所以执意要出去，主要就是不想让孩子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所以，虽然艰难，虽然危险，他们还是毅然驾着飞机出发了。那个时候，他们的精神真的是令我非常震动。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明白到，原来我真的是落伍了。我因为太过世故，也太想自保，变得有些过于的谨慎小心了，凡是，总是想着明哲保身，哎，现在想来，我真是有些对不住他们几个啊。”

    “那，您，知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再次装出一脸随意的样子问道。

    “他们的孩子啊，恩，他们孩子的名字，也很特别，叫做龙云子，是综合了龙飞和柳云红的名字，取出来的，那意思，就是希望他们的孩子，能够像一条龙一般，腾云驾雾，飞上九天，成就一番大事业。哎，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怎么样了。”老者说着话，拍了拍大腿，端起桌上的苦涩茶水，抿了一口，这才皱眉看着我问道：“年轻人，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怎么进到这个地方的呢，你能不能和我说说，那个那个助力伞是什么东西？能不能把我们都救出去？”

    听到老者的话，我不觉有些为难地讪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却不想，突然外面一阵争吵声，接着两个干瘦的黑脸大汉，都是穿着非常破烂的衣服，一个手里攥着一把工兵锹，一个手里则是提着一条木棍，脸色凶狠地走了进来。

    那两个人走进来之后，不觉都是朝我瞪了过来，神情之中，充满了愤怒。

    “王跃，赵武，你们两个做什么，造反了不成？！”见到那两个黑脸大汉，老者一拍桌子，怒声呵斥道。

    “哼，书记，我告诉你，你这么包庇他可不行，这小子刚才打伤了黄鑫，这笔账，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个叫做王跃的黑脸大汉，冷眼看着老者说道。

    “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吗？那是误会，这位小兄弟也是无心伤人的，你们怎么还这么多事？还不快滚出去！”听到那个王跃的话，老者瞪着眼睛，看着王跃说道。

    但是，虽然老者已经极尽阻拦，那王跃和赵武，却依旧是没有退后半步，反而是踏前一步，伸手指着我骂道：“小沟日的，你有种，就给老子出来，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颗枪子，我就不信我们考察队十三口人，斗不过你一个小毛孩子。他吗的，一出手就伤人，你娘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既然她没教过你，那我代替她，好好教教你，来来来，你给老子出来，你要是不出来，就是狗干的！”

    “王跃！你干什么？！无法无天了是吗？！”见到那个王跃的举动，老者气得面色发白，手掌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显得极为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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