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色中的纸老虎（下）

    山谷幽深，那一声来人止步的声音在这夜色中却是借着山壁的反响，更显震动。

    不过这种震动对于此时的张放来说，却是充耳不闻。

    本就是要来搞乱这长蛇一般的大军，这个时候如何还能在这里和人聊天论理。

    不消张放下令，河东军这边便是一箭飞出，虽然夜色蒙蒙，可是相比较对面的黑山军睁眼瞎一般的窘境，这一箭却是有准的多了。

    只听得对面一阵慌乱，定然是那喊话的陶升被射中了，不过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就此将这黑山军的将领给了账了，张放知道这便是他们的机会。

    此时对面的黑山军不愧是于毒手下的精锐，许是明白这趁夜而来的袭击者定然会趁此作乱，顷刻间便有一阵乱射的箭雨袭向张放他们。

    不过对于这种箭雨，已经冲锋起来的张放他们却是顾不得了，几十步的距离，也是容不得他们再多做思量。

    所幸的是黑山军射出的箭矢，并没有给张放和他的手下造成什么伤害，听声辩位却也不是此时的黑山军能够掌握的本领。

    冒着没有多少危害的乱箭，张放和他手下的这百余人犹如黑夜中袭向猎物的狼群，一个个轻捷彪悍，在张放这个狼王的带领下，张开了他们的狼牙利爪，向前杀去。

    恰在此时，在这长长山谷中的数个地方都猛然间爆发出激烈的火光，虽然山道曲折，彼此间或许听不见火光下的厮杀呼喊声，然而这一切已经让不少黑山军猛然惊醒。

    夜晚的饱食加上即将抵达壶关的放松，让这些黑山军即便醒来也都是处于懵懂之中。

    一处又一处爆出的烈火，更让黑山军的这些睁眼瞎们在这个时候茫然失措。

    这不是他们所盼望的场景，这是他们无法想象的结局。

    尤其是对于黑山军的前线将士来说，此时的他们只觉得前后都是喊杀声，入目只能看见一片火光，初次之外，再无他物。

    本就没有多少厮杀经验的黑山军，这个时候即便想要指望他们一路上给他们描绘了美好未来的将领来站出来，给他们力挽狂澜，可惜，这些将军们这个时候还能说话的已经不多了。

    在给这些人送来的辎重中，不可能没有酒，而酒这种高级货自然是要给那些身份贵重的家伙准备的。况且，既然要将这黑山军乱将起来，那么这些人又如何还能留下。

    不过对于于毒所在的中军帐这里，张放他们却没有提前去理会。

    即便如此，在张放他们突破了中军的第一道防线之后，这百余人就像是狼入了羊群，不曾想，这于毒竟然再也没有布置更多的防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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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的声响还是将于毒惊醒了，或者确切的说，在那几声怪异的夜枭声中，于毒便觉得心中略有不安。

    身为一军之主，于毒能够达到如今这个地步，自然不会是顺风顺水，唾手而来的。常年的争斗厮杀，自然使得他的警觉性异常的高，毕竟在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中，黑吃黑的事情就像是人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常。

    这一次下山，自始至终，于毒都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很小心谨慎的，除了眭固那自作主张的一次，他对于上党，兴趣自然是有的，可是并非一定要将上党据为己有，毕竟对于于毒来说，即便上党地处群山之中，可是这个地方，还是有些穷了。

    若非邺城的韩馥这两年来加强武备，更有了从上谷那边弄来的守城弩，说不定于毒这一次不会向河东出手。

    兵分两路，将二十万大军分兵进击河东，这是于毒的无奈之举，不是他不想领着这二十万大军一并进发。只是这所谓的二十万大军，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手下，即便于毒再自信，他也不会骄傲到认为，这二十万大军全都会奉他的命令而行。

    即便是他自己的手下眭固在被派到上党之后，都有了失控的时候，何况那些本就不是他本部的黑山友军呢？

    就连此时此刻，跟在他身边的白绕，不也在时刻的提醒着他禁军的失策。

    不过对于这些，于毒已经顾不得了，二十万大军已经成了弓弦上的箭，回不了头了。

    越是靠近上党，于毒原本慢慢的警惕多少会受到些影响，谁让本来在河内附近的袁绍斗不敢在这个时候响应那冀州发出的讨伐黑山军的檄文，不仅如此还向东去了，而原本的河内太守王匡，更是在黑山军大军过境的时候，紧闭城门，不予理会。

    而眼看着就要到了壶关，却是让他一路上绷紧的心弦，也少有的偷了一下懒。

    这个懒便是对于壶关来人的大意。

    原本以为是眭固在自作主张将张扬给杀了之后，沿途便很是小心的奉承着大军的前后供应，而这壶关来的方帐，在于毒这里也是给疏忽了过去。

    于是，此时的于毒便看到了前方谷道中不断升腾而起的烟火。

    “主公，大事不妙了！”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迅速的靠近了于毒的中军帐。

    “陶升，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那被几个人扶着的人，于毒却也顾不得此时这幅场景给周遭那些将士带来的慌乱。

    “主公，有敌袭，虽然不肯定来人是谁，不过像是那些壶关来人？适才我便是被那些人给射伤了！”

    陶升倒是将他的遭遇仔细说与于毒听，至于他的侥幸，也是因为夜色中视力不远，虽然为箭所伤，终究是偏过了要害，若非如此，他也不需要几个人搀扶着才能强打精神来向于毒报信。

    “前面情况如何，可曾派人前去查看？”

    “主公，怕是不妙！”陶升倒是言简意赅，“而且主公属下无能，被那些人给破了防守，还请主公速度调兵迎击！”

    即便陶升不说，于毒也可以想见，敌人都已经摸到了他的中军帐，这才被他们发现，而且即便如此，也是瞬间便将他委以重任的陶升给弄得半死不活，这样的局面若是再不做出应对，最后的结局，怕是会让于毒他们大失所望的。

    可是此时的于毒即便手握十万大军，却也一时有些无计可施。

    他手下兵马虽众，可是在这山谷之间，完全的限制了他所拥有的最大优势，而此时此刻，于毒竟然还没有真正的弄清楚来敌的身份和数量，让他如何去派兵应敌呢？

    “大帅，前军已乱，却不可让中军再乱，不然这十万大军，怕是都要葬送在这山谷之中了！”

    此时敢这么说的，自然只有那白绕了。

    “我也知道是这般情况，只是不知道究竟来敌是何人，如何好做安排？”

    “壶关来人自称方帐，到了这个时候，大帅还不清楚来人是谁么？”

    “方帐，张放，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