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信命不信命
夜幕降临,田菜在溪水边添加柴火烤鱼,不时地四处望一望盼着倩倩能早点回来。这一天被她咬破了右胳膊左肩可是难受,在山间找了很久的草药,忙着在河里叉了两条鱼甚是不方便,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倩倩,是你吗?”田菜侧头看着不远处一瘸一瘸的身影,却是个成年人身形,慌忙站了起来:“你是谁?” 蛊狼停下,借着篝火看清楚是前些日子在穿月石里看到的钱掌柜的义弟,咳喘一声走近:“我不巧落入猎人的陷阱受伤了,想到河边喝口水。” “哦,你受伤了,我帮你吧。”田菜放下烤鱼,走到河边用芭蕉叶为蛊狼装水过来,递给他,见他白发苍苍很是消瘦,黑色斗篷几处被利器戳破流了很多血。 蛊狼喝了水,咳喘几声,看着他慢慢坐下,想必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田菜坐下,嘶哈两声表情痛苦,将两根竹竿架起来放在火堆上继续烧烤。 “你也受伤了。”蛊狼似问非问。 “啊,被一只小狼女咬了两口。” 一阵凉风刮过,掀开蛊狼的斗篷,露出枯槁的老脸和银白的头发。 “我这里还有两根止血草药,给你。”田菜拿起脚边的草药,挪动两步递给蛊狼,蛊狼颤颤巍巍的解了过来,微微的吐了一句:“谢谢。” 田菜翻了一下鱼,问道:“这深山野地的也没个人家可以歇脚,老人家,你家在哪里啊?不如明日白天我送你回去吧。” 蛊狼苦笑一下,四下看了看,漆黑一片,抬头仰望半晌星辰,过了好久,慢慢道:“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回来了。” “啊?”田菜讶道,心下一紧还以为是撞见鬼:“老人家,你,你的后人在哪里啊?我……我明日白天带你去找他们。” 蛊狼面色凄然:“都死了……” “这……”田菜摇了摇头,想来自己也命不久矣,还怕什么鬼呢?真是庸人自扰,不自觉摇了摇头。 蛊狼慢慢抬起手指,声音微弱:“我饿了……” “哦。”田菜挪动两步,递给他一根竹竿。 蛊狼吹了吹气,咬了一口。 “哎,老人家,还没烤熟呢,再烤一烤。”田菜看着他。 蛊狼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继续咬着半生不熟的鱼,田菜咽了咽口水,摇摇头挪回来继续烤鱼。 蛊狼吃完鱼,仰头凝视满天星空半晌,低头看着田菜开始吃鱼。 田菜才吃了一口,发现蛊狼盯着他看,将烤鱼递向他:“还没吃饱吗?我这个给你吧。” 蛊狼无声的落下两行泪,摇了摇头,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擦擦眼睛:“不,我已经吃饱了,你吃吧。” 田菜应了一声,四下望了望,都囔着:“倩倩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落入猎人的陷阱了吧。” “你……”蛊狼将手中的草药放在一旁。 “什么?”田菜看着他。 蛊狼:“你就是那个在天崇仙界为苏兮云种花种菜的少年郎……” “你怎么知道?”田菜紧张的站起来,看样子这老者甚是不简单,看看他满身的伤痕:“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过去呢?” 蛊狼似笑非笑,撑了起来:“告诉我,天笏在哪里?” “天笏?”田菜一惊,看着他心头剧烈跳动:“你,你难道就是蛊狼?” 蛊狼轻哼了一声,道:“你的结拜大哥钱国民居然联合你们仙界弟子来灭我蛊狼,哼哼,可真没看出来一个文弱的商人竟然有此胆量,为了灭我烽火狼国可谓处心积虑啊,枉费我安插他进入仙界暗地里打探天笏的下落,咳咳,咳咳……”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我……”田菜拿起烤鱼竹竿,心惊rou跳的,如今功力全废还遭小狼女咬了两口,看来想打过蛊狼是不可能的。 “十年了,钱国民竟然连天笏的下落都没打探到,哼!”蛊狼咳喘几声,捂着胸口。 田菜:“你,你不是有个威力巨大的穿月石吗?要天笏神器有什么用?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蛊狼激动不已:“是你们害了那些无辜的烽火战狼国的百姓,咳咳……” 田菜:“人妖殊途,莫不是你借穿月石的神力催发狼性,再与普通百姓通婚诞下不伦不类的人狼族,我们岂会做为民除害之事?” 蛊狼:“呵呵,呵呵,我们狼族在远古时期本来就存在,我蛊狼只不过是恢复先祖的荣耀,咳咳……” 田菜:“可是你杀了大半的巫族人,各诸侯国百姓被你的狼子狼孙吃了那么多,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先祖荣耀?” 蛊狼:“三百多年前,我本来是此地一只无忧无虑的狼,可是苗疆巫族的毒巫娘将我抓去做了蛊,我……我终日在深坑中遭毒巫娘释放各种毒物噬咬,咳咳,咳咳,你可明白我经受过的万毒之苦?” “啊!原来是这样!”田菜讶道。 蛊狼:“所以,苗疆巫族是死有余辜,这都是他们造的孽,就由他们自己的鲜血偿还!” 田菜:“可是,可是那些平民百姓没有过错,你们却吃了他们……” “吃了又怎么样?”蛊狼哼了一声,愤愤道:“只许你们人吃我们这些畜生,只许你们人来虐待我们兽类吗?你们人视作我们如刍狗一般,怎么就不曾遭到报应?” 田菜:“我……” 蛊狼:“你在我烽火狼城也看到了,那些黎民百姓与我们狼族活的多快活,这几年我也意识到了狼人吃两脚羊是不可持续的,所以下令城内禁止吃人rou,风气改观了很多,咳咳。可是,狼性不改,我也是无能为力,咳咳……” 田菜看着蛊狼手中旋转的穿月石,紧张起来:“你,你别过来,刚才给你吃鱼说吃饱了的,别过来啊……” 蛊狼咧嘴笑了笑,道:“每到月圆之夜我不得不用穿月石催发狼性,否则狼人就会慢慢退化,不具有应有的狼性,可是催发了狼性后它们的嗜血本性就会膨胀,咳咳,我只是想让它们恢复远古狼族,再次立于天地之间,为我们狼族挣得一片生存空间。 可是,它们死性不改就知道吃rou,吃人rou!都是一帮愚蠢的畜生,我发了那么多檄文也改变不了原始兽性,更不可能让它们去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哼,这些畜生只顾眼前,我也是无力了。 你看,穿月石的光芒越来越微弱了,只有找到天笏才可以为我续命,才能继续狼族伟大的事业……” “住口!”田菜喝道,“你这是在颠倒黑白,你们狼人吃了那么多的平民百姓却说的那般伟大,哼,蛊狼,你只是在自己脸上抹光而已,根本掩盖不了你的罪恶!”
“罪恶?”蛊狼仰头大笑,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你们这些龌龊的人类做的恶事还少吗?上到皇权与诸侯国征战,哪个是正义的?下到布衣兄弟争地相残,哪个又是伟大的? 你们这些无耻的人类做了****还想立个牌坊,做了恶事还要弄块遮羞布恶心人,争权夺利完了就去改写历史洗白过往,衣冠楚楚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恬不知耻的著书立说分出三六九等,哼,你们人类连畜生都不如!” 田菜:“你……” 蛊狼:“怎么,你还有什么理由来跟我辩驳?” 田菜:“我们人虽多有杀戮,可是我们也有礼法约束,我们坚信仁义礼智信,分善恶,诛暴君,劝人向善和平共处,国家间设有刑法惩jian除恶,虽然路漫漫,但终有一日会和睦相处……” “呵呵呵,刑法?”蛊狼笑了起来,反问道:“少年郎,你才活了几年啊?你哪里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哪里有什么仁义礼智信?都是那些装模作样的圣人编出来愚弄蠢民的幌子,这些对帝王将相有约束吗?少年郎,你太傻太天真了,我活了快四百年了,看多了,看透了,呵呵呵……” “我不懂什么圣人之言,只知道谁枉杀好人就是坏人,哼!”田菜被蛊狼的言语一激憋红了脸。 蛊狼看着他的眼睛:“你在寂门峰与仙界第一美人苏兮云过的好好的,可那刑律长老白眉道人却要杀了你们,你说那白眉老道是好还是坏呢?” 田菜心头一揪,想起了中元会武他与苏兮云受的苦难,心中气愤难平:“白眉道人杀了小鹿的娘亲,自然不是什么好人。我偷学了崖石上的仙法触犯了仙界刑律,理当受罚,哼,他伤了我的兮云jiejie,是个坏人!” 蛊狼:“少年郎,你只是看见我们狼族在嗜血,可是比嗜血更恐怖的是人,他们为了维护特权创造了各种规则,一把把无形的利刃在割着黎民百姓的rou,放干黎民百姓的血,无限制的压榨着蠢民。这种无声无息的残暴才是最可怕的,比吃人rou还可怕,你懂吗? 他们说你吃不上rou是因为前世造了孽,今世要受苦受难来偿还前世的罪孽,将人分作三六九等愚弄人,这些愚蠢的人还不知反抗,任凭嗜血的权贵吃他们的rou喝他们的血,那一把把刮骨钢刀架在蠢民的脖子上还不自知,更有甚者恬不知耻的歌功颂德捧着他们的臭脚以求施舍一点儿残羹冷炙,呵呵,说什么万物之灵,可笑,哈哈哈!” 田菜:“你这个疯子才是鬼话连篇,我不要听你的胡言乱语,我只相信兮云的话,她教我的跟你说的不一样……” “住口!”蛊狼喝道,“你们仙界又如何?你当年还是个十岁孩童时,过那三渡关他们设下重重阻碍,难道他们有动过恻隐之心吗?还不是任由你去开垦荒地饿死!他们讲门第,重宗系,与你又何干?你千辛万苦修得的上乘仙法尽数被废去,说你偷学乾元秘法触犯了仙界刑律险些被打死,他们又何曾手下留情?” 田菜:“我命薄,这是我的命……” “你信命了。”蛊狼一阵大笑,停住,目光凌厉:“可是你挣脱了一半却又放弃了,你到底是信命不信命?” 田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