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军方三大佬
熟门熟路,夏侯渊在前带路,丝毫不肯耽误,进了城里还是走马穿巷,一路小跑,估计县衙的差役见了这群大兵,也不敢过来问话。 黄忠亲手抱着昏睡中的赵玉,他的战马就跟在我的左侧身后。看他小心翼翼的守护模样,估计赵玉在他心里,就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 这段感情是如何产生的? 偶尔回头看去,昏暗的天se之中,依然可以发现,赵玉面se泛着异常的红晕。 这是毒素渐渐控制不住,开始侵夺血脉,激动xue位了。 时间不多了。 一直到了司隶府门口,于禁才松了口气,说道:“还好,现在许县不是满伯宁当家了。” 曹仁笑道:“前ri宛城时,满伯宁也在妙才属下听令。如果是他在,不知妙才当如何面对?”.. 夏侯渊哼了一声,翻身下马,摸摸战马脖项,应道:“如果满宠要来啰嗦,老子……就把子孝你丢过去堵住他的马腿。” 于禁拍手道:“此计大妙!纵然是满伯宁,见到当街横行的却是一贯奉公守法的曹大将军,肯定惊奇万分,欣喜若狂之下,须得再三问个明白。我们就可趁机跑掉了。” 曹仁笑骂道:“呸!你们两个杀才想的好事。其实,把于文则丢出去,效果肯定比我好。” 听到三个长辈互相挤兑,阿樱咯咯直笑。 我也暗暗好笑,翻身下马,想道:“曹仁严以律己,闻名天下,于禁坚毅沉稳,最号公正,倒不知谁更能让号称‘铁面’的满宠动容。” 回头要接黄忠手里的赵玉。却见黄忠两脚一点马镫,内气提升,身体已自马鞍上浮起数寸,跨腿。转身。跃下,再一刻,已经稳稳站在我的面前,赵玉的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 “噗!”黄忠的战马动也不动,只轻轻打个喷鼻。 “不愧是武林大高手!”我暗赞一声。 像黄忠这样的武学宗师,要学骑术跟玩儿似的,基础实在太厚了。他一练近两年,乃是jing益求jing的态度,看他现在和坐骑的配合,简直一点儿不弱于北方最jing锐的骑士。 曹仁和于禁的目光,立刻扫视过来,不过二人都是有城府的人。却都没说什么。 就听夏侯渊一声干咳:“好了,都赶紧进去吧。” 几人说归说,动作却始终未停,停骑下马丢缰绳,甩开大步奔里去。还好左近的都是彪悍武将出身,就连阿樱也是一身功夫未丢,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渐次来至正堂之前。 堂前是宽敞的庭院。许褚就站在大院正zhongyang等着。看他双手叉腰,气壮如牛的模样。功夫应该又有jing进。 他身后有个小马扎,坐着一个不知年龄的老者,披着一件长大的黑se外袍,大概是许褚自己的备用朝服,面se红润,额鼓口阔,一副长寿之相。 看见他第一面,我莫名的就知道,他就是华佗。 若非他内里的衣衫褴褛,单看面se神气,和张机足有七八分神似。 神医都是这样让人一见喜乐忘忧,再见自惭形愧的吗? 就算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囚犯华佗,也是这么令人印象深刻。 我无声景仰的时候,许褚已经叫道:“华先生说了,他只管病人,患者放下,你们其他人自去别地闲扯,不得围观。” 阿樱道:“那爹爹,你们和阿飞去虎隐居吧。” 夏侯渊和曹仁对视一眼,于禁在侧也点点头。 我向华佗深深一揖,却没答话。此刻院子里人实在太多,也不方便攀谈,只希望他能尽心救治赵玉。 华佗目光转动,瞅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那似乎是主治医生对病患家属的一种正常抚慰,眼神中带着十足的自信果敢和亲切同情。 这使我胸中一直横亘的那口气松散了许多,心慢慢定了下来。 真是神医威名,鬼君退避! 我又拱了拱手,表示对他安慰的谢意,看看黄忠,示意他一道留下伺候。 黄忠犹豫了一下,方才应诺。大概是想起夏侯渊是我老丈人,别人不知如何,他肯定是不会有害我之意的。 夏侯渊道:“那好,阿飞,我们走吧。这里的事,交给阿樱就可以了。许将军,你不一起来吗?” 许褚大叫:“当然要去,好久没见阿飞兄弟了,正好试试,他现在当了大将军,功夫有没有落下。”抢步过来,猛拍我肩膀。 我肩膀一沉,闪过他这一拍,笑道:“你这么拍我可受不了,看你样子倒是又有进步了?” 曹仁道:“这家伙在曹公身侧,事少心专,闲着就练功,比我们都享福。” 许褚道:“曹大,俺知道,你这是嫉妒!” 曹仁又是一阵笑骂。 临走前,最后一次回头望去,之间一袭雪白的病床已经铺好,赵玉平躺在上面,华佗轻出三指,按捻他左手的腕脉。捏完左腕又捏右腕,面se平静,不见悲喜。 阿樱正指挥一些仆役,在搭建一个大帐篷,据说是因为伤患不能见风。 黄忠远远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阿飞你放心吧,华先生要医谁,想死都死不了。小赵玉吉人天相,这种小伤难不了他。”许褚亲热搂住我肩背。 他说的我也都知道,赵玉身体底子极健,这次的毒xing虽然有点诡异,但有华佗这天字号的大神医在,怎么也不会化解不了。 不过关心则乱,没彻底看到活蹦乱跳的赵玉站在我面前,心里胡思乱想是免不了的。 其他几人也都各自劝慰几句,大家都是见惯生死血腥场面的名将,自然都理解我现在的心理,说话很实在。 自然,这种说话也不耽误大家一道向后面专门招待贵客的虎隐居走去。 到了虎隐居,略微生出几丝怀旧心理,随即,我就把心思完全整理过来。 “子孝将军,你不是在河内前线。怎么回到许都了?” 曹仁笑道:“阿飞。你叫我子孝便好,这将军二字,提也休提。” 夏侯渊和于禁一起笑了起来,许褚更是说道:“阿飞你都是大将军了,称我们几个将军,这是寒碜我们啊!” 曹仁年龄比我大得几岁,但若从阿樱这头算辈分。说起来是我叔叔级别的长辈。我既不便如此称呼,便只好敬称。不过想想,我现在挂着镇军大将军的铭牌,虽然大半属于建安帝私相封赐,但毕竟曹相爷已经完全承认了,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 我微微有点尴尬。瞬即想到身为荆襄诸郡之主,起码的体面是要维护的,便自动在脑子里删除掉这种不良情绪,微笑:“是我错了,子孝,河北局势如何?” 曹仁道:“河内那边,我们已经完全站稳脚跟,而且近期黑山军的攻势远不如上个月凶猛。文谦一人在。已足够。”他和乐进在黄河北岸各居一寨,呈犄角之势。合力防御曹氏军团的最前线。 “嗯,河北几家联合,其实也不甚和睦,这是开始内讧了。”我知道,这是张燕被袁绍擒拿的后遗症发作了。 “那文则呢?”我一笑,看向于禁。 “洛阳一线,敌军已然退去。”于禁是洛阳守将,说话也很简洁。 真金自己都溜去长安面见马腾,洛阳当然就没人理会了。纵然有些猫三狗四,也不可能放在于将军的眼里。 最后,我看向夏侯渊。 “外舅,你回来的很快啊!” 汉末那时候称岳父为外舅。虽然平ri心里提起夏侯渊都是老丈人如何如何,那都是背着扯淡,上不得此时台面。 而且,别人可以不在意称呼,当真泰山老大人坐在眼前,如果我再胡叫一声妙才公之类,恐怕出门就会被阿樱暴打一顿吧。 夏侯渊瞥我一眼,微一迟疑,竟然没有说话。 许褚道:“我说,你们都别藏着掖着好不好?明明是有求于阿飞,还这么曲曲拐弯,那还聊个什么劲儿!” 夏侯渊重重地点点头:“我是受了主公密令,解了宛城之围,便星夜赶回来的。子孝、文则也大都如是。” 我心想:“果然。” 一回许都就能见到三个各有重要职责的封疆大吏,怎么想都不对劲,现在又不是外部环境多缓和的时候。 看来,如果不是曹洪身负重伤不得挪移,而夏侯惇又被困下邳城中,也许,被召回的,就不仅仅是这三位心腹将领了。 “丞相何在?”这一句,才是我见到他们之后,真正想要质询的。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还是夏侯渊说道:“主公病重……” 短短四个字,已完全说明问题。 曹cao病重? 我脑子仿佛被重重一击,这个时候? 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生病,还很严重? 我愣了足足三秒钟,才顺口问道:“什么病?”我没发觉,自己嗓子都有些嘶哑了。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 夏侯渊深吸了一口长气,看向许褚。 许褚道:“主公最近一个月,头风突然发作,一疼起来就像要裂开一样,而且经常心慌眩晕,实在痛苦不堪,到最后,几乎都不认识我们了。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曹仁沉着面孔,补充说道:“上个月,下邳城遣使突围求救,袁军击杀了使者,将首级送至许昌,主公一见,当即头痛发作。” “那位使者……” “便是我的族弟夏侯恩,当时随侍家兄身侧,同在下邳。”夏侯渊回答道。 原来是“负剑童子”夏侯恩,年纪轻轻的,想不到这时候就挂了。 我松了口气,好在不是我舅子中的一个。 曹cao看到夏侯恩的人头,自然而然就想起在下邳城里苦熬的夏侯惇、曹纯等各大心腹部属,一时情绪失控,旧疾复发,简直顺理成章之极。 “为何不抓紧医治?”我回头向门口望一眼,华佗那是治头风的高手啊! 许褚苦笑:“本来是华先生治的,但主公不耐每天施针服药,询问可有根治之法。华先生说须得用利斧,剖开头颅,取出风涎,因此触怒了主公。” “原来华佗下狱,却是因为这个?”我心想:“华佗xing子太直了,实在太不懂说话。这时代的人不懂大型外科颅脑手术,你跟曹cao说要用利斧砍开他的脑袋,那不是寻死么?” “嗯,曹子桓中毒,我们都知道肯定不是华先生所为,不过,主公也就是找个由头,谁说都不听。”曹仁有点郁闷地说道。 “是啊,连荀令君求情都没用。”许褚插句嘴。 于禁和夏侯渊都是面带苦笑。 看来他们几个,都是觉得曹cao这事有点做的过分了,只不过于禁向来话少,夏侯渊乃是曹cao嫡亲族弟,态度略微委婉隐晦一些。 也难怪,这时代战乱频乃,疾病繁多,良医却极其稀缺,有个华佗这样的神医坐镇许都,无论文臣武将,心里都会多些底气。 这怎么办?这次来许,我必须见的人,头一个就是曹cao。不见他,什么事都解决不了。可是他病成这个样子,能跟他商量正经事吗? 荀衍所说许昌发生的一些刺激到荀彧的事,此应为其中之一吧? 夏侯渊问道:“阿飞,你这次来,可有什么大事?” 我点头:“我打算去徐州一趟,毕竟,好多亲近朋友在那里,实在不放心。另外,我襄阳第二批援军已整军将行,大约有水军一万五千众。”加上我亲自带来的数千骑兵,按这时代翻番还要拐一弯的习惯,也可号称五万大军了。 “好兄弟!”许褚提高嗓门,立刻嚷了一句。 其余几个互相看看,人人面露喜se。 若得襄阳全力协助,击退河北联军并非妄想,甚至可以考虑就此反攻倒算。 “算我一个。”曹仁表态道,“老子早想去东线,见识见识袁绍的突骑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人多嘛!” 这话有点骂架的意味了。袁军在东线占据主动,那是有很高超的战术指挥的,可不仅仅是兵众箭长。 夏侯渊道:“子孝你恐怕去不了,这里能陪阿飞一起去的,恐怕也就是我了。” 曹仁翻个白眼:“知道,主公还是最看重你。” 用将当用长!远途奔袭,破城灭国,夏侯渊怎么也是号称飞将军的,自然不是曹仁这善守的铁壁将军可比。 夏侯渊忍不住咳嗽两声。 于禁道:“两位将军,咱们来到飞帅这虎隐居,可不是为了争夺谁陪他去徐州的吧?” 三人一听,顿时脸se一正。 “他们几个来找我,原来另有要事?”我愣了一下,事先可没想到这种意外。原本想,局面艰难,所以曹cao特别给面子,专门让几位首领大将来迎接我。原来却是别有心思。 什么事这么神秘? 屋里忽然静默下来。 片刻之后,许褚咬咬牙,当先说道:“我只说我知道的,据说,尚书台现在似乎有些不稳当。” 于禁皱眉:“荀令君也压不下来?” 许褚想了想,沉凝地点了点头:“恐怕有些麻烦。” 于禁脸se有点变了。尚书令荀彧都控制不了的麻烦,那一定不是小麻烦。 曹仁和夏侯渊交换一个眼se,意味不明。 作为曹氏政权的文职zhengfu,以前尚书台也处理过不少军政内部的麻烦,充分显示出运转高效、强大得力的特xing。但是这一次,尚书台自己出了岔子,众人的感觉,就有点儿微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