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十节(三)
积怨难返 小木乃尹对我的过度依赖,又让我增加了另一种烦恼。 我要怎么跟她说才能取得她的完全信赖呢? 我只能寄希望与一个称职的护士,让这个专职护士有说有笑,陪着我和小木乃尹一起玩上三天三夜。 在这三天三夜中,我逐渐减少在小木乃尹视线里出现的次数。 让护士与小木乃尹建立起初步的信任之后,我才试着延长不出现的时间。 等丛秘书师迪和其他人也都跟她厮混熟了,而且小木乃尹能吃能玩的东西多了,分散她大部分注意力,我才能抽空去办我自己的事。 如果要离开半天,则要慢慢跟她说清楚,渐渐地习惯了信任,小木乃尹才会腾出时间玩自己的事。 但不管时间有多长,晚上我必然回到防空D里去陪她。 防空D作为她离开黑暗世界的最后一个临时的家,要待的时间比其他人和鬼怪都要长。 因为只有她是在黑暗世界里出生的,对光明世界的适应过程就相对要长一些。 我则利用这段时间替她找了一对领养她的夫妇,只要小木乃伊开始慢慢接受他们,小木乃伊就可以永远离开那个恐怖黑暗的世界,重新诞生在阳光明媚的新世界了。 我真心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 在这一段时间里,到是有很多人来看望我,好像我生病了一样,这个几手荒废的防空D也就成了一个临时的野战医院。 各色各样的鬼怪陆陆续续分期分批地被移走了,走去了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也不会去问。 他们的去向已经不是我的事了,但他们是怎么到的这里,却广被人问了好几遍。 不但没完没了地问这问那,还要我写报告写总结材料,光写报告我当写了三天,当然还一份检查。 检查里写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住了,反到是觉得我的脑子里灌满了浆糊,鬼知道画了些什么符。 领导说可以了,我就解放了。 领导摇头,我还得继续刻苦地钻研,一直站研到他们满意为止。 闲暇之余,我躺在担架床上,架起二郎腿就可以想自己的心事。 可想什么心事好呢?我竟然也会找不到感觉,真是岂有此理! 瞧这些个乱七八槽的事,把我的心搅得都没个心的样子了! 我看着自己的二郎腿,我心里念道,我架这二郎腿总不致于要写什么检查吧? 我摇晃着自己的脚,这总不要做什么思想报告吧? 在处理意见下来之前,我怎么也得做几件不要作检讨的事吧? 这不,现在一下就做了两件了,一是看着自己的二郎腿,二是晃着自己架着二郎腿的腿,三是,三是什么呢?我靠,这就想不出来了?我可真够笨的。 啊,想起来了,躺在担架上胡思乱想,这总跟写检查没什么关系吧,这可是他们让我这么躺着的。 可光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呀,总得弄些东西来想吧?只是这胡思乱想,一想起来就容易犯忌,一犯忌就可能要写检查。 这就难办了,脑子里会想些什么能想些什么等等之类的,我自己都管不住,他们还能管得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别让我躺着呀?检查也是很难写的,那可是很艰辛的脑力劳动,得付劳动报酬才行! 唉,可惜,没有,不过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我挺会写检查的。 我上岗才多长时间,居然写了一巴掌的检讨书了。 再这么发展下去,我的那个乖乖,我铁定了是个搞检讨的专家了。 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在这一方面居然这么有天分。 哦,至于做梦要不要做检查,那要到梦里去才知道。 可是谁能进入我到的梦中来呢?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 现在回想起来,稳稳占据我的梦境的,除了好精儿似乎没什么其他人了。 由于好精儿长时间没了踪影,我的梦境中出现的人影似乎越来越多了。 这可不是件好事情,因为那样太辛苦。 我现在就体会到了这种辛苦,真的很累。 可我又什么办法呢?人长大了,梦境也相应扩容了,能储存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
可能真正完整拎得出来的,也没几个,能构成积怨难返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现在,韩明扬算一个,只是我不确定,他的积怨难返犯不犯忌,也就是说会不会还要写检查? 因为二十年前我就写过了,而且是在班委会上朗诵过的,不至于二十年后,还要因为他的事再让我写检查吧? 他这个人都已经离开了人世,满含着对胖子之类的畜生不尽的痛恨,怨恨自己无力对抗那庞大黑暗邪恶势力的。 他以他的死向这种邪恶势力,表明自己无可奈何的立场;他用他慷慨赴死的决心,向我明志;他怀着对人世的无限留,恋寄希望于我…… 而我在这架着二郎腿,想什么检查不检查的无聊之事,连他留下的记事记录都没腾得出时间去寻找。 唉,检查就检查吧,只要能铲除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罪恶势力,哪怕让我也来一个所谓的积怨难返,献出自己的小命,也就会无怨无悔了。 只是有一件事很奇怪,这里一边让我写检查,那一边又有很神秘的人不断来找我谈心。 问我的工作顺不顺心,问我对自己的工作还有没有什么要求等等之类的,什么意思啊? 却没有任何人跟我说明,甚至一点暗示都没有,尽是些猜不透的哑谜,可我猜它干什么? 是要撤我的职,尽快明明白白地撤了好了,反正我的检查已经交上去了,我现在唯有翘着二郎腿等结果。 如果是要升我的职,干嘛又要我写检查呀。 我很爽快的写了检查,又来问东问西的,搞得升不升降不降地,要我翘着二郎腿在担架上胡思乱想。 总别让我胡思乱想想出毛病病倒了,可别怪我。 我可是个急性子,心里一急就很容易憋出毛病来的,嘿嘿,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诸位。 还有一件事更为奇怪,自我回来露面以来,就从没有一个人问起过苟福赃款的事。 那笔钱不要了?不能够吧?